酒店房間里,杜森與卓妁兩個人相視而望,一個眼神冰冷,一個眼神熱切。
杜森的淡漠讓卓妁很失望,她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委屈的眼淚掉下來,可是手卻依舊在不停地顫抖著。
“怎么不說話?費盡心思把我騙來,該不是想就這么站著哭吧?”
杜森把手伸進口袋里,語氣中無不透著不耐煩的意味。
“森,你就這么絕情嗎?”卓妁根本無法接受他的陌生,她的心底,還在隱隱期待著,期待著他向她道歉,期待著他能夠飛奔上前,將自己緊緊地擁住。
杜森沒有回答,而是側過頭,看著窗外寂靜的夜色下,那一片閃著光的霓虹。
他眼中的光讓卓妁猜不透,她暗暗思量著,他的無語是因為無言以對,或者還有別的什么……
“森,我不要名份,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管在你心里的那個女人是誰,我保證絕不會打擾到你們,我只要在一個小小的角落里,默默的愛著你就好。”
淚水止不住地下落,卓妁低聲地抽泣著,一聳一聳的肩膀,是那么單薄。
她讓自己卑微到如此地步,退讓到如此界限,不過是為了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
或者別人會笑她癡,笑她傻,可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卓妁,這對你不公平。”杜森皺了皺眉,似乎被卓妁的話打動了幾分,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起來。
“卓妁,你記得嗎?你告訴過我,我們的關系就是彼此需要。你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你,只要我們有一方想要退出這個游戲,另外一方就必須要無條件的給對方自由。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沒有,可是……”
“卓妁,我明白你的痛苦。跟你一樣,我也陷入了一個陷井里,脫不了身,我也一樣執著地想要得到,但是,那個人不是你,你明白嗎?”
絕望與痛苦齊齊涌上心頭,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悄悄地蔓延著。她不甘心,即使是粉心碎骨,她也要碰觸他那根最最脆弱的神經。
卓妁眨了眨眼,睫毛上還沾著咸咸的晶瑩剔透的淚珠,嘴角卻扯開了富有媚力的笑容:“她并不愛你,對不對?或者她根本連看都不屑看你一眼,對不對?”
“卓妁,收起你的把戲,惹怒我對你并沒有什么好處。”
失控的杜森猛地上前,雙手緊緊地鉗制住卓妁的肩膀,瞪著眼睛,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大聲地咆哮著打斷了她的言語。
“為什么要這么說?為什么?”被揭開傷疤,剩下的,便是難言的痛苦。
吃痛的卓妁并沒有掙脫他的束縛,而是笑的更加絢爛,那雙憂郁的眼睛放射出迷一般的光彩:“森,把我當成她,在你需要的時候,我就是她,我就是她……”
“你就是她?”杜森愣愣地重復著她的話,漸漸地陷入一片迷茫。
“沒錯,吻我吧,森,現在,我就是她,把我想成她,吻我……”
她……她已經兩次失約了,為了在她身邊的那兩個男人,自己在她的心里究竟算什么?寂寞空虛時的替補隊員?心情糟糕時隨時哄她開心的跳梁小丑?
胸中的怒火燒得更旺,被她無視、被她欺騙的感覺讓他不能自控。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好好地過一夜吧……”
這一夜,不為別的,只為彌補心中的悵然若失。
“什么?取消婚約?”陸老爺子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陸振川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眨了眨眼,一臉置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爸爸,我不愛她,我怎么能娶她?”陸振川將內心所有的情緒都刻在了臉上,焦躁不安的來回踱著步子。
陸振川突出其來的變卦是他意想不到的,陸老爺子陰沉著臉,鄭重地向他拋出一個事實:“你和梓琳已經睡在一起了吧?”
“那又怎么樣?”陸振川不屑地回答,“說白了,賀家也不過是向我們推銷一個沒人要的破爛貨。”
“閉嘴!”陸老爺子怒不可遏,“人家賀家的女兒就連個激女都不如?”
“爸爸……”陸振川低下了頭,似乎他把他說的有些過分了。
“振川,爸爸是怎么教你的?推卸責任就是這么推卸的嗎?人家梓琳可是對你一心一意的呀,你占了人家,又不要人家,你要她怎么抬的起頭來?”
“爸爸……”
“行了,不要再說了。婚禮必須照舊進行,過幾天,帶梓琳去試試婚紗,我們陸賀兩家的合作契約也將在最近簽訂。到時候,你仔細看看合約,免得有什么紕漏的地方。”
“可是……”陸振川努了努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陸老爺子陰的不能再陰的眼神給逼了回去。
無奈地退出書房,關門的一霎,陸振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全然沒有注意到,躲在拐角處的賀梓琳正含著眼淚,克制著自己想要放聲大哭的沖動。
目送著陸振川走出了陸家的大門,賀梓琳這才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自己的身子原來是這么骯臟,連個激女都不如,怪不得他如此不屑。
她好恨啊,恨自己當初為什么不聽哥哥的話,半夜出門,竟然被一個男人給強飽了。
她恨自己,只能把這個殘破的身子交給他,讓他瞧不起,更讓他誤會自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賀梓琳,你真是個小丑,就算你看起來再高貴、再純情,也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破鞋……
幾近絕望與奔潰的她,失魂落魄地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冰水嘩嘩而至,淋濕了她的頭發,她的衣服。
她照著鏡子,用力地搓著自己的身子,似乎每一個地方都是骯臟的,所有的恥辱都洗不掉。
一檁檀紅痕遺留在雪白的肌膚上,猙獰的色彩如同妖艷的鬼魅之花,愈發的荼靡。
手腕上,鮮血被流水沖淡,卻沖不走那條丑陋的劃痕。陸振川用過的刮胡刀片上,被血跡染紅的刀刃上,還掛著幾顆刮下來的小胡渣。
賀梓琳坐在浴缸里,任憑身體里的血液狂涌而出。仰起頭,望著天花板,似乎看見了天使在向她招手。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然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