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雪有點點郁卒的坐在角落里,無視周圍那些有意無意就往她身上飄的目光,手上使勁,將面前盤子里的糕點當(dāng)成是這件事的罪魁禍?zhǔn)祝亮藗€粉身碎骨。
這事兒說起來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無非就是她與信王殿下一起過來,結(jié)果楚玥修渾然無事,她卻當(dāng)場成為了眾矢之的。
賞荷會已經(jīng)開始,貴妃娘娘正坐在最上方,有公子小姐們在吟詩作賦、撫琴飛舞,但依然有許多的視線落在悶頭不響的云映雪身上,盡管楚玥修剛才就已經(jīng)作了解釋,說他們兩人只是碰巧在路上遇到,所以就一起過來了。
“映雪,你與信王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旁邊,大夫人面上的神色不動,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朝云映雪的方向瞥過來一點,語氣卻是低低沉沉的,似乎云映雪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事。
云映雪漠然抬頭,看著那中央正在作畫的女子,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剛才信王殿下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我們只是碰巧在路上相遇,所以就一起過來了。”
大夫人眉間一沉,沉聲說道:“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你最好安分點,若是丟了相府的顏面,看我怎么收拾你!”
這些人,怎么都聽不進去人話的呢?再說了,就算真跟楚玥修有什么,她來激動個什么勁呢?
云映雪譏誚的一勾嘴角,聲音清冷沒有絲毫起伏的說道:“您若不信的話,大可以去問信王殿下,問問他,我是否做了什么不安分,不顧相府顏面的事情。”
“你……”她終于轉(zhuǎn)頭看向云映雪,那眼神,就好像從來都不認識云映雪的一般,但更多的,卻是當(dāng)家主母的威嚴被輕慢的憤怒,狠狠的似乎要在云映雪的身上剜出幾塊肉來。
若不是因為現(xiàn)在是大庭廣眾之下,又是在貴妃娘娘的賞荷會上,云映雪絕對相信大夫人會一巴掌拍過來。
所以篤定了她絕對不會現(xiàn)在對她動手,云映雪也就不愿去看她的臉色到底有多難看,只低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面。
相府真的不能再呆了。
而既然決定了要找機會離開相府,云映雪自然也就不會再繼續(xù)太委屈自己。雖然她并沒有把相府以及相府里的人放在眼里,但如果她們讓她不痛快的話,她也不會客氣就是了。
正在沉思中,周圍突然一陣喧鬧,云映雪抬頭看去,原來是剛才在作畫的女子,已經(jīng)畫好了。
云映雪并不懂得評畫,但從周圍人的反應(yīng)中也能知道這幅畫肯定很不錯,再看那畫……反正絕對比她畫的好就是了。
“初夏的畫技可是越發(fā)精湛了,瞧這荷花,就像是本就長在那里的一般。穆夫人真是好福氣,有這般才貌雙絕的女兒,可是讓本宮羨慕得緊呢。”
寧貴妃仔細看著呈到她面前的那幅畫,贊不絕口。
被點到名的穆夫人連忙站了起來,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喜色,嘴上卻連連謙虛著:“貴妃娘娘謬贊了,這丫頭啊,也就這么一樣拿得出手。”
“穆夫人太謙虛了。這世上豈有什么都精通的人?本宮看啊,初夏的這一樣就已經(jīng)讓別人望塵莫及了。”她笑著繼續(xù)看畫,然后微微皺起了眉頭,沉吟著說道,“不過這畫這般看上去怎么感覺似乎少了點什么?”
穆初夏聞言上前一步,說道:“啟稟貴妃娘娘,一幅完整的畫,還得再提上字,才不顯單調(diào)。只是民女只會畫畫,字卻寫得不好,不敢貿(mào)然書寫。”
說著這話的時候,云映雪眼尖的看到這位穆初夏小姐羞答答的瞄了楚玥修一眼。
就好像是在響應(yīng)她的心思般,寧貴妃聞言竟也是第一時間看向了楚玥修,笑著說道:“這天下誰人不知信王寫得一手好字,不知信王可否在這畫上再添幾筆墨寶?”
這家伙還寫得一手好字?
云映雪看著楚玥修,滿臉的不相信。
好像感覺到了她的心思,楚玥修突然轉(zhuǎn)頭朝她看了過來,得意的一揚眉,然后又轉(zhuǎn)向?qū)庂F妃,卻搖頭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如此恐怕不妥,本王倒是沒什么,就怕有損穆小姐的閨譽。”
寧貴妃的臉色頓時一僵,似乎沒想到楚玥修竟然會拒絕,正想再說什么,卻聽楚玥修又說道:“今日在場的諸位,字寫得比本王好的也不少,本王就不來搶這個風(fēng)頭了。”
話說到這里,寧貴妃也只能順著這個臺階下來了,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之后馬上就恢復(fù)了過來,笑言道:“難得信王這般謙虛,不知眾位小姐公子們,有哪位愿獻上墨寶?”
眾人一靜,一時間這一片空間都飄蕩著詭異的氣氛,寧貴妃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
云映雪坐在那兒冷眼旁觀,她倒是愿意獻上墨寶,就怕貴妃娘娘看了之后突發(fā)心肌梗塞。
微一撇嘴,她安然的捏起一塊糕點就往嘴里送去,卻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小腿骨一疼,有什么狠狠的撞擊在了她的腳上,使得她“噗”的一聲將嘴里的糕點都吐了出來,猛的抬頭就盯上了對面笑得陰森的云映月。
不過還不等她發(fā)作,她剛才的聲響就已經(jīng)先把大量的視線給吸引了過來,寧貴妃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傳進了她的耳朵里面:“這是映雪吧?本宮剛才還念叨著你呢,沒想到一轉(zhuǎn)眼,你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
這是什么意思?跟她拉家常?
云映雪嘴角一抽,站起來低眉順眼的朝寧貴妃行禮,道:“民女給貴妃娘娘請安。”
寧貴妃笑著說道:“不必多禮。映雪是想要在畫上題字嗎?”
她的語氣很親切溫和,臉上也是笑意盈盈,就好像真的有多喜歡云映雪似的。
云映雪現(xiàn)在該怎么回答呢?說自己其實是被云映月陷害的?還是說因為糕點吃太快而噎著了?或者干脆真的上前去題字?
這三個,無論是哪一個,好像都不妥。
眼珠一轉(zhuǎn),看到了正對她笑得相當(dāng)?shù)靡獾脑朴吃拢旖且还矗?dāng)即誠惶誠恐的說道:“貴妃娘娘恕罪,民女的字不堪入目,怎敢污了穆小姐的畫?”
“哦?那你……”
“民女只是想起曾見過我家二妹寫的字,一直都覺得那是我所見過最好看的,所以才會情不自禁發(fā)出聲響,沖撞了貴妃娘娘實在是罪該萬死。”
云映月沒想到事情竟然扯回到了她的身上,不由臉色一變,可此時此刻此地,就算她有再大的火氣,也發(fā)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