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到了琴行的時候,瀾芝還沒有來,她只好先推門進去。
這家琴行是規模比較大的一家,存貨較多,都放在展廳里,像是PLEYEL、SAUTER等進口品牌,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簡單望著這一排排新亮如漆的鋼琴,只覺得眼前一亮,多年以來對鋼琴的向往又稍然滋生。
旁邊恰好有幾個家長正帶著孩子們試琴,一支支優美的旋律讓她覺得心曠神怡,再看那些孩子們靈活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跳動流連,她忽然想起自己彈鋼琴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孤兒院的禮堂里有一架舊鋼琴,薛瀾肖帶她去過幾次,還特意彈那些世界名曲給她聽。后來她跟秦天談戀愛,她想學會一首,在秦天生日的時候彈給他聽,于是去求薛瀾肖,薛瀾肖雖然很意外,但還是答應教她。
他教她彈的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她在學之前聽了無數次,又領會了其中的深刻意境之后,才坐在鋼琴慢慢地學。她的基礎不好,學起來有些吃力,薛瀾肖開始還耐心十足,到了后來,干脆就坐在旁邊睡覺去,任她自己胡彈亂奏。
秦天生日那天,她特意把秦天帶到禮堂去,鄭重其事地彈給他聽。其實她根本沒學好,有些磕磕拌拌的,整段曲子每一個小節都要彈錯幾個音符,但秦天聽的很認真,那表情近乎于癡迷,樂曲結束后,他帶頭鼓起掌來。
“瀾肖,小單的琴技大長,你這位老師當的不錯啊!”
薛瀾肖瞟瞟簡單,冷哼了一聲說:“走音走的厲害,真虧你還能聽的下去!你看她那雙手跟長了蹼的鵝掌似的,上桌當菜倒是可以,要是彈琴簡單是毀人三觀!”
簡單氣不過,干脆把手伸到薛瀾肖的眼前不停地晃:“喂,我的手哪里像鵝掌了?”
薛瀾肖黑著臉不吭聲,她就使勁地搖了搖,最后他不耐煩,直接把她拽到院子里的噴水池去,狠狠往水里一按:“你看,像不像?手掌肥,指頭粗,不是鵝掌是什么?”
手被他死死地按在水里,還要聽他的一頓奚落,簡單委屈的差點哭了,最后還是秦天跑來哄她:“你別聽瀾肖的!我覺得你彈的很好聽,手也漂亮。這家伙剛被他媽訓,心情不好,咱不跟他斤斤計較,這樣才顯得咱大氣。”
這些往事想起來,倒是有趣,簡單不自覺地笑著,忽然就伸出自己的手仔細端詳起來。
真鬧不明白,自己在薛瀾肖的眼里簡直一無是處,可他找假結婚人選的時候,偏偏又找了她,這個時候,他就不怕她會毀了他的三觀嗎?
正想的出神,一個聲音突然飄來:“嫂子!”
簡單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就看見瀾芝舉了兩個冰淇淋笑呵呵地出現身后。她警覺地朝她身后望了一望,問:“于嶺飛沒找到你?”
“那個大楞頭,就以為我在街上,卻想不到我鉆進了冰淇淋店里。他一走,我就趕緊跑出來了。”瀾芝一邊說,一邊把冰淇淋遞給她,“嫂子,你這主意出的真絕,我就知道今天找你陪我是找對人了!”
簡單無奈地嘆了口氣:“于嶺飛好糊弄,你哥哥可是精明的很,呆會他知道了,我可就慘了!”
“反正他在國外,想追究也得是一個星期以后的事了,說不定到那個時候,他就忘的一干二凈了呢。”
薛瀾肖這個人記憶里好的驚人,特別是她們做了這樣的事,觸怒他的底線,他又怎么會忘?
算了算了,誰叫瀾芝平時對她那么好呢,這次幫幫她,到時候就算是天雷霹下來,她也認了。
簡單陪著瀾芝在鋼琴中間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這架,一會兒又摸摸那架,似乎哪一架都讓她愛不釋手。
“嫂子,你說我買哪個好?”
簡單頭痛地看著她:“我也不懂啊。如果是同階層的品牌,價位又差不多的話,你就挑個外形漂亮的吧。”
她這主意聽上去不錯,經過千挑萬選,最后兩個人還是在幾架鋼琴間猶豫不決:一個品牌強一些,一個外形漂亮一些,一個音樂稍稍好聽那么一丁點兒,實在難以取舍。
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忽然響起一個明朗的聲音來:“兩位是要選鋼琴嗎?”
“是啊。”
簡單應聲回過頭去,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像是看見了什么怪物一般瞪大了眼。仿佛是難以置信,她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只覺得自己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說不出話,發不出聲音,就連呼吸都越發地困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