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讓他們第一次感覺到幸福滋味的新房里,裴勇屹抱住奄奄一息的趙玲兒,雖然槍傷讓趙玲兒感覺到了鉆心刺骨的痛,但她還是滿臉幸福的躺在裴勇屹的懷里,見著裴勇屹淚痕滿面的抱著自己,趙玲兒緩緩地說到:“勇屹哥,替我換身干凈的衣裳吧,我想把我最美麗的一面留在你的腦海里。”裴勇屹很不滿意趙玲兒的話,他伸出手輕輕捂住了趙玲兒的櫻桃小嘴:“玲兒,不準你說這樣的話,你要快點好起來,以后的每一天我都會給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趙玲兒先是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微微的搖了搖頭:“勇屹哥,你就答應我的要求吧。”
看著如此虛弱的趙玲兒,裴勇屹實在不忍心做出任何令她不高興地事情,他慢慢的把趙玲兒放在床榻之上,然后從衣柜里取出一件干凈整潔的衣服給她換上,換了裝后的趙玲兒甜甜地對著裴勇屹莞爾一笑:“勇屹哥,玲兒漂亮嗎?”裴勇屹極度艱難地止住將要流出的淚水,也勉強地對著趙玲兒微微一笑:“在勇屹哥心中,玲兒是最漂亮的。”見裴勇屹豪不遮掩對自己的愛,趙玲兒幸福的握住裴勇屹的手:“勇屹哥,你再替玲兒畫一次眉吧,讓玲兒永遠記住你為我畫眉時那溫柔地神情。”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如洪水巨浪般沖出了裴勇屹的眼眶,“只要玲兒高興,勇屹哥什么都愿意做。”
一張簡陋得梳妝臺前,趙玲兒打起最后的精神坐在上面,裴勇屹慢慢執起臺上的眉筆,慢慢地為她描畫,這每一筆描畫都蘊含了裴勇屹說不完、道不盡的愛戀。娥眉輕描而黛,裴勇屹淡淡的幾筆就勾畫出了趙玲兒柳葉般的眉,看著鏡中那既漂亮又讓人心疼的臉蛋,裴勇屹從后面環抱住了她,隨即在那熟悉的臉蛋上落下了一個輕輕地吻:“玲兒,我一輩子就這樣為你畫眉好嗎?”趙玲兒默然地點了點頭:“這一輩子你要為我畫眉,下一輩子你也要為我畫眉。”裴勇屹用手指微微劃過那一彎柳葉:“勇屹哥永遠都會等著你,不管玲兒變成什么樣子,勇屹哥都會給玲兒畫出世界上最漂亮的娥眉。”
在梳妝臺前坐這么久已是趙玲兒生命的極限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的下沉,使出最后的力氣:“勇屹哥,你去把念勇接回來吧,她被我借放在一個大娘家里,這事兒蘇大姐知道。”裴勇屹視乎也感覺到趙玲兒的身體越來越涼,淚水又止不住涌了出來:“玲兒,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子。”
當元浩和蘇闌解決好部隊的事,趕回來時,正好看見裴勇屹像木偶般緊緊地抱住猶如熟睡的趙玲兒,蘇闌看著裴勇屹呆呆傻傻的表情很是擔心便上前安慰到:“裴兄弟,玲兒去了,我們還是早點讓她入土為安吧。”聽了蘇闌的話,裴勇屹的情緒無疑被觸發了,他抱著趙玲兒怒目大嚷:“出去,你們全都出去。”元浩見裴勇屹這般無禮的對待大家正欲上前,蘇闌隨即欄住了他:“元兄弟,讓他靜一靜吧,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
裴勇屹不吃不喝整整抱了趙玲兒一天一夜,終于在第二天他虛弱的抱著趙玲兒的遺體走出了房門,當裴勇屹走出房門那一剎那,大伙都驚呆了。才短短一天一夜,裴勇屹竟然蒼老了不少,只見兩鬢之間居然顯露了不少的白發,看著裴勇屹如此滄桑的一面,蘇闌心痛地流下了眼淚:“裴兄弟,你要節哀順變啊。”見蘇闌為自己流下了感傷的眼淚。裴勇屹抱著趙玲兒的遺體慢慢走向蘇闌:“大姐,我沒事的,念勇已經失去了娘親,我這個爹地不能再丟下他不管了。”蘇闌聽裴勇屹這么一說,高興地拭干了眼淚:“對,我們還有念勇。”
寧溪附近,裴勇屹溫柔地把一個白色花環套在一座矮矮的墳堆上:“玲兒,你就安息在我們的寧溪邊吧,你不會孤單的,你走了我的心也隨你而去了,不管你走到哪里,我的心將無時無刻與你如影隨形,我會好好的把念勇撫養成人,幾十年后我們再相遇吧。”
舉辦完趙玲兒的葬禮,元浩有些難舍的看著裴勇屹:“裴兄,你真的要離開部隊嗎?”聽了元浩的問話,裴勇屹只是淡然一笑:“元兄,我參軍本就是為了給玲兒打出一片天下,現在她去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的意義了,全國馬上就要解放了,我可以放心把部隊的兄弟交給你了。”不再聽元浩的多余挽留,裴勇屹轉身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一座簡陋得農家院子里,只見念勇正高興地玩著田泥,正當他玩得起勁的時候,蘇闌帶著裴勇屹走進了院子,念勇自小在蘇闌身邊長大,這會兒瞧見蘇闌高興地飛奔過來,也不管手上有沒有泥就撲進了蘇闌的懷抱:“蘇阿姨,念勇好想你哦,要親親一個哦。”蘇闌瞧見這可愛的小不點也甚是喜歡:“好,阿姨親一個。”只見念勇很配合地把自己的臉湊到了蘇闌面前,蘇闌見狀樂得笑了起來。一陣歡笑后,念勇左看看,右瞧瞧,然后皺起了臉蛋兒不悅的說到:“蘇阿姨,娘親怎么沒和你一起來接我。”見念勇提到娘親,裴勇屹故作開心的接過念勇:“念勇乖,娘親變成仙女到天上做客去了。”“哇……”聽了裴勇屹的話,念勇瞬間大哭了起來,眼淚夾著鼻涕的說到:“娘親不喜歡念勇,不要念勇了。”見念勇哭得如此傷心,裴勇屹心疼地為他擦干了眼淚:“娘親怎么會不喜歡念勇,不要念勇了呢?娘親天天都在天上看著念勇呢,只要念勇乖乖聽話好好吃飯,長大了就能再次見到娘親了。”這幾句話果真管用,念勇停止了哭聲,然后又好奇的打量著裴勇屹:“叔叔,你是誰啊,怎么會知道娘親變成仙女飛走了呢?”蘇闌見這鬼精靈一會兒一個問題,寵溺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念勇,這是你的爹地,娘親不在的日子,爹地會好好疼念勇的。”念勇是第一次見著自己的爹地,此刻的他興奮地在裴勇屹懷中手舞足蹈:“我有爹地羅……”
時間總是在無形之中慢慢消失殆盡,小念勇已經長到五歲了,一天天的成長就讓他一天天越發思戀自己的娘親,這天他牽住裴勇屹的手奶聲奶氣地問到:“爹地,娘親怎么還不回來看念勇啊,念勇乖乖聽話好好吃飯,念勇都已經長到五歲了,娘親怎么還不回來啊?”看著自己兒子那可憐的小臉,裴勇屹慢慢的抱起他:“念勇乖,娘親就要回來了。”小孩子是好哄騙的,幾句安慰的話念勇便又樂呵呵的跑開了,只剩下裴勇屹孤單的站在原地,淚水慢慢模糊了他的雙眼:“玲兒你在哪里……”
番外:
那個小山丘上,老人慢慢地收回對往事的回憶,目光又開始聚焦在現實之中,他轉身看向自己的孫兒:“孫兒,這就是你曾祖父和曾祖母的故事。”少年聽完這個故事,一臉回味的笑著說到:“曾祖父和曾祖母的愛情故事太感人了。”老人嘆了口氣繼續說到;“是啊,太感人了,但是太讓人痛心了,所以孫兒你要好好學習,不要辜負了曾祖父和曾祖母誓死才爭取來的幸福。”少年很懂事的點了點頭。
祭奠完親人,少年攙扶著老人慢慢地消失在了郊外,寧溪邊只留下那幾座孤寂的墳堆,潔白的花環迎著和風展現出了所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