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煙苑內花香繚繞,淡青的竹樓隱藏在片片桃花中,如同世外仙林。離塵倚靠在一株巨大的桃樹下,落英繽紛灑在她淡黃的紗衣上,幻妙無比。她清冷的眸中毫無感情,仿佛已經將一切都看透。
一片桃瓣飄搖落下,離塵抬手一拈,將花瓣夾于指縫間。淡粉的花瓣突然泛起微微亮光,離塵一愣,一道黃色的靈輝從半空中落了下來。離塵還未看清,便覺得頭頂突然涌入一股熱流,瞬間貫通了她周身各脈。離塵眉頭一緊,雖然不知道發生何事,但還是本能的抬頭望去。
透過桃林的間隙,鏡湖中心的五靈法陣已經消失不見了。空中只剩下孤零零的玉殿,然而那緊閉的大門卻讓離塵稍稍心安。離塵嘆了口氣,自桃樹下站起,理了理頭上的落英,轉身走進了林中的竹樓。
竹樓最頂是占星之地,不久前洛菱還在此占卜過吉兇。所謂占星之地,也不過是一片平臺,只是更高離星辰更近,四周也沒有旁物相擾,很是安靜。
離塵靜靜走上樓頂,站了一會兒,抬手一揮,一面鏡子出現在她手心。
溯月流光鏡。
這是古之至寶,能以星辰之力,溯月之流光,在鏡中看破人的未來命運。離塵雖為五靈中的土之守護者,卻不會任何法術,唯能以溯月流光鏡占卜未來。
她將流光鏡放在正中心,本是陰沉的天空突然云霧消散,點點星光破云而出,仿佛受到了牽引,紛紛向著流光鏡聚過來。離塵秀眉一蹙,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星辰隨著她的咒語不停的變換著位置,投灑下的星光遠遠看去,就像是點點流螢。
正中心的流光鏡匯聚了這星辰之力,突然爆發出一點黃色熒光。熒光漸漸變成碗口大的光柱,直插云霄。一輪明月隨著光柱的顯現漸漸露出來。離塵輕喝一聲,口中的咒語越發急促起來。一行金色的字緩緩凝聚起來,離塵略略一掃,心中頓時大驚,還要細看,卻在這一瞬間,原本顯現的明月突然一暗,一道墨色的影子向著空中籠罩過來。
離塵卻是對這影子毫不驚訝,只是停了下來,靜靜看著黑影越來越大,將散開的天空又籠罩下來。中心的流光鏡沒有離塵的催力,光芒一暗,恢復了原樣。離塵抬手一指,流光鏡像是通靈般飛到她手中,再一翻轉便憑空消失了。剛剛收起鏡子,一道墨色的影子出現在她面前。
墨飏抬頭看著離塵,輕聲道:“離塵,許久不見。”
離塵微微點頭,看著他淡淡道:“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
墨飏搖搖頭,只是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剛欲開口,離塵卻突然道:“你已經聚齊了四色靈輝么?”
墨飏一愣,點頭道:“不錯。”
離塵淡淡一笑,輕嘆一口氣,閉眼道:“那,你把我的靈輝也拿走好了。”
墨飏看著她半晌,突然笑道:“如此便得罪了。”手心一揚,晗光琉璃閃現出來。墨飏將琉璃拋入空中,雙手一扣,默念起來。離塵卻是已經知曉一切,只是閉眼靜靜等著他施術。墨飏沒有絲毫遲疑,手上一緊,晗光琉璃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一道細線自琉璃中蔓延而出,緩緩伸向離塵。離塵周身黃色輝光閃現不停,終于化成一道光芒,匯入琉璃之中。
聚齊五色靈輝的晗光琉璃突然霞光萬千,被黑影籠罩的天空像是被一雙手突然撥開。圣潔的月光灑下,晗光琉璃受到了感召一般,脫離了墨飏的控制,向空中飛去。
墨飏一驚,足尖一點便要飛身上去。卻見血色光芒一閃,晗光琉璃的霞光一斂,夜瀾已經將它收入了袖中。
“多謝。”
墨飏神色突變,雙手毫不遲疑向著夜瀾探去。夜瀾卻只是輕輕一笑,無心戀戰,將手中血煉鬼石盡數拋出。一道道黑霧騰空而起,墨飏眉頭一緊,揮袖間想要將黑霧散開。然而那些霧氣像是凝成實質,紋絲不動。墨飏心中一急,迎頭便沖入黑霧之中。
數道血色亮光自黑霧中亮起,墨飏感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涌來。心下了然,手上十指緊扣,乳白色的霧氣騰空而起,將那黑霧抵擋住。黑霧中的血光漸漸顯出實質,卻是夜宮蓄養的鬼奴。墨飏嘴角突然浮起笑意,一道火紅的光芒沖天而起,數名鬼奴觸到這火光便化為焦炭。
雖然只是幻術,但這的確是劫火。
既遇上了克星,鬼奴只有紛紛退散,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是有了這一刻的耽誤,夜瀾早已經不見蹤影了。墨飏略一思索,轉身便向著夜宮的方向掠去。他取得晗光琉璃,定然是要帶回夜宮的!
蘇逸宸看著天邊漸漸透亮,心下已經了然。懷中的洛菱無知無覺,身體已經寒冷徹骨了。晗光琉璃的復蘇,不僅奪走了她的魂魄,也帶走了她的生機。雖然肉體還在,卻已與行尸走肉無異。
蘇逸宸抬頭看著玉殿深處,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既然晗光琉璃的空殼曾被存于此,定然還有其他記載。料想夜漫也是在得到琉璃時,才發現這藏在琉璃中的秘密。依稀像是看到了一線希望,蘇逸宸毫不遲疑,將洛菱抱起,轉身向玉殿深處走去。
白色的宮殿并不復雜,只有一條幽深的通道。兩旁石壁上有著水晶石閃著幽幽亮光,蘇逸宸仔細探查四周,發現這玉殿周圍部下了不少守護陣法,卻因為五靈法陣的破壞,沒有了源頭動力,無法啟動。他心中略略安心,若真有這些法陣,憑著他一個人是絕對抵達不了深處的。
既然沒有絲毫阻礙,蘇逸宸輕易便到達了玉殿的中心。五彩的水晶石柱籠罩在一片霞光之中,有股無形的托力將它舉起,使它懸浮在空中。石柱的最頂端微微凹陷,像是曾經嵌入過某物。
蘇逸宸了然,晗光琉璃定然是被存放于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