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的事情,總是會有很多意外,或是驚喜,或是驚嚇,無論你再怎么機關算盡,絞盡腦汁,有些事情,卻是你怎么避也避不開的,好比現在站在東方敬之眼前的兩個男子,東方敬之頭痛的揉揉眉心,低聲的嘆息。
“殊云,你以為這里還是雪嶺城嗎?現在立刻離開這里,否則別怪我的劍嗜血。”一名黑衣男子,冷著一張臉用劍指著一名身著玄色衣衫的俊美男子。
玄衣男子沒有理會黑夜男子的警告,眼睛一直牢牢盯著東方敬之,“哈哈哈哈,我一直都在想,為什么從小到大城主都讓人給我準備玄色衣衫,總是暗地里讓我舉止柔媚,二十多年了,直到今天,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是為了掩護你,原來是為了掩護你女子的身份,原來這才是城主這么些年一直重用我的原因。”
“你到底還要我說幾遍,這是我家小姐,并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你應該清楚的知道你口中的那個人現在正在沛雨縣做他的知縣。”黑衣男子的劍離玄衣男子的脖子更近了。
玄衣男子神情激動,聲音少許哽咽的說道:“我,我,你不會明白我的心情有多激動,你不會懂我現在的快樂,你沒有死,你還活著,這就是上天對我最大的眷顧,我還以為這一輩子我都將在痛苦和自責中度過余生,還好,你還活著。”
“有話滾出去說。”黑衣男子冷冽的眼神像是利刃。
“對了,我好像一直都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愛你。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每天都想呆在你身邊,想看著你笑,看著你皺眉,看著你搗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想每天都陪著你,在你身邊我就覺得好快樂,可是,我也迷茫過,當時你明明就是一個男子,我怎么會愛上一個男子。后來好不容易幫自己解開心結,告訴自己一定要大膽來愛你。可是偏偏在那時候,你遇上了那個人,你愛上了那個人,為了他的快樂你才微笑,為了他的麻煩你才皺眉,你還為他唱我從沒聽過的動人的歌,那一刻,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后來,城主找上我,說要盡快安排你去沛雨縣,不讓你繼續插手雪嶺城的事情,那個時候,我高興的以為,到了沛雨縣你就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你就可以忘了在雪嶺城的事,我就有機會讓你接受我,明白我的心。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都變了,你再也沒有露出過讓我心動的那個笑容,也沒有過去那種遇事從容冷靜的樣子,很奇怪明明是同一張臉,就連說話的語氣、行為舉止也一樣,可好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現在我終于知道了,原來在沛雨縣的那個人不是你,而看見你的那一眼,我才知道,原來我沒有變,從頭到尾愛的都是你。”
黑衣男子的眼神暗了暗,緊握著劍的手指因為用力發白,低啞著說道:“出去。”
玄衣男子緩緩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黑衣男子,半響后輕笑道:“迅雷,為什么不讓我把心里想說的都說出來?還有為什么當初從雪嶺樓出來就失魂落魄的離開?為什么你明明知道少爺的事卻不告訴我?哈哈哈哈,因為你也跟我一樣,你也愛上了她。”
黑衣男子眼神愈發的凌厲,手中的劍輕輕的劃破玄衣男子的皮膚,露出一條極細的猩紅,血慢慢的滲出,順著玄衣男子細長的脖子緩緩流下。
“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我的心思你又可不可以試著理解一下,你知道愛一個人卻看不到她的那種痛苦嗎?你知道每日被相思折磨的那種無力嗎?你知道那種只要一想起她,滿心歡喜的那種感覺嗎?”男子的話雖是對著迅雷說,可是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東方敬之,“就算你今天殺了我,就算我現在就死去,我也樂意,因為我在我臨死之前,我找到了她,看見她好好的活著,還死在了她面前,此生足已。”
眼前的情況讓東方敬之很是頭痛,兩個同樣愛著她的男子,劍拔弩張的對視著,可問題是,這兩個男子的愛都不是她想要的,說她執拗也好,說她糊涂也罷,她認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就像是對龍軒的那種復雜的感情,其實她比誰都清楚在這個異世遇見的不是她的志華,也知道她的這份感情得不到回應,可是她還是不能控制的想對龍軒好。她的心里容不下別人,也許她對龍軒的喜歡只是延續上一世對志華的愛,也許她是太寂寞了太孤獨了,所以才自私的為自己的感情找一個歸宿,即使這只是她單方面的投入。也許對龍軒好,只是一種習慣,一種在過去四十幾年養成的一個習慣。可是,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不管這種感情合不合理,不管這種感情大家能不能理解,她都執拗著,一直愛下去。所以,無論男子在她面前是多么的深情,言辭多么的誠摯,她都無法產生一絲愛意,反而覺得頭痛,一種麻煩找上門的感覺。
對于男女感情的問題,東方敬之往往覺得很無力,不過有一點她倒是很堅持,就是不給不喜歡的人一點機會,曖昧從來不是她的強項,于是她似笑非笑的打斷兩位男子之間洶涌,“你們是來我房里敘舊嗎?”
黑衣男子見東方敬之的神情,又想起之前在空空谷東方敬之對他說的那番話,料想今天的事情惹怒了佳人,直接跪倒在地上,恭敬的說道:“對不起小姐,我這就帶他離開。”說完,也不等玄衣男子反應,直接點了男子的穴道,拖著男子往外走。
東方敬之慵懶的揚了揚手,制止了黑衣男子的動作,端起桌上的茶淺嘗一口,柔聲道:“迅雷,你原是東方家的鐵衛統領。而這位名叫殊云的公子是東方家的大總管。呵呵呵,事情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我這里什么時候變成東方家的后花園了?”
黑衣男子低著頭,大聲道:“請小姐責罰。”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家小姐?”東方敬之攤開手,悠閑的把玩手指,“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身邊的人給我添麻煩,而你卻偏偏很有這方面的能力。”
“請小姐責罰。”
“罰?的確該罰!”東方敬之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對著門外喚道:“金姐姐請進來。”
黑衣男子猛的抬頭,眼神里充滿了不安,“求小姐不要趕我走,我知道錯了。”說到這里,拉著一旁的被他點穴的玄衣男子道:“我知道,是我大意引來了這個人,惹小姐不高興,現在我就殺了他。”說完,一劍向沒有反抗能力的玄衣男子刺去。
黑衣男子的劍離玄衣男子越來越近,東方敬之小聲的嘆了口氣,雖然對于殊云她沒有任何感情,可是卻也沒辦法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自己眼前,“幾個月不見,的確是長本事了,都能自己拿主意了。”
東方敬之的話還未說完,從外進來的金侍衛就一個飛刀擋住了迅雷凌厲的劍。
東方敬之柔媚的嬌笑著從座椅上站起來,緩緩走到迅雷面前,柔聲道:“你知道你做錯什么了嗎?”
黑衣男子恭敬的低著頭跪在地上,“屬下愿受任何處罰,不過請求小姐不要趕我走。”
東方敬之蹲下來,眼睛直視著迅雷,語氣清冷的說道:“這是在跟我談條件嗎?還是說你是在指導我怎么調教手下?”
黑衣男子直直的盯著東方敬之,貪婪的看著數月未見的人兒,眼里有著藏也藏不住的濃濃愛意,男子剛毅的臉一瞬間變的柔情萬分,聲音也變得柔軟,“屬下不敢!”
男子眼中的專注讓東方敬之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可聲音卻越發的清冷,“你還有不敢的事嗎?還是你想告訴我這幾個月你的武功都白學了,就這么輕易就讓別人跟蹤你來到這里!”
黑衣男子對于東方敬之的武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自是知道今天的一切瞞不過她,也早就料到今天的事情會引來她的大怒,可是男子還是想試試,試試她是不是就真這么絕情,還是所有的絕情都只是對他。
東方敬之示意金侍衛解開玄衣男子的穴道,對著玄衣男子說道:“公子你剛剛說小女子是東方少爺,還對著小女子言辭懇切的發表了一番言論!那么敢問公子,現在在沛雨縣任縣令的是何人?再退一步說,要是小女子真是那個什么東方少爺,那么公子此番所為不知會給小女子帶來什么樣的一番新境況?最好小女子想說的是,小女子并非雪嶺城赫赫有名的少城主,小女子只是徽商千三娘之女,要是公子還有所懷疑,自是可以加以調查。”
玄衣男子輕微地抖抖酸軟的雙手,剛剛迅雷和東方敬之的互動他全看在眼里,對于東方敬之話里的深意他自是全部領悟到,的確今日自己這樣貿然前來指不定會給東方敬之帶來多大的麻煩,再者眼下既然已經找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那么想要奪取人兒的芳心也不急于一時。于是滿臉歉意的朝東方敬之供手說道:“對不起小姐,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只因太思念故人,所以這才認錯了人,表錯了情,打擾小姐實在過意不去。在下這就告辭,這就告辭。”
說完,玄衣男子也不等眾人反應,自顧自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