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綰!”莫寒風心神不寧,總覺得玉綰會出事,半路折了回來,果然見玉綰暈倒在雪地里,他趕緊抱起她沖回了茅屋。
檢查過后,發(fā)現(xiàn)除了額頭上有一小塊紅腫外,身體并無大礙。
他松了口氣,給玉綰擦了藥,握著她冰冷的小手貼在臉上,眸中盡是疼惜。
好半響,他給玉綰蓋上薄被,再次出了茅屋。
急步下山,直奔村長家。
“風哥哥,你怎么來了?”還未進門,迎面出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身著石榴紅碎花夾襖,五官還算端正,卻長了滿臉的痘痘。
她是村長家的三女兒謝銅花,因為臉上的痘痘,遲遲未嫁,對長相俊美的莫寒風存了心思。
半個月前就是她纏著莫寒風看病,所以耽誤了莫寒風回去的時間,莫寒風為此沒再理她,多次請他看病都沒來,今天卻自己來了,倒令她有些意外。
莫寒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里反感卻未表露出來,禮貌問道:“三姑娘,我想買只雞,還有嗎?”
謝銅花聽說是買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向前挽住莫寒風的手臂,親熱道:“風哥哥要買雞那自然是有的,村子里就我家還有活雞!”
除夕將近,家家戶戶都將生畜宰殺腌制以備過年,這個時候想要買只新鮮的活雞確實有點難。
莫寒風推開謝銅花,再問道:“多少錢一只?”
見莫寒風對她這般疏離,謝銅花心頭不悅,斜眼視之:“你只要答應(yīng)我那件事,你想要多少雞都有!”
莫寒風眸子一沉,謝銅花所說是讓他入贅的事。
別說他不喜歡謝銅花,就是喜歡,他堂堂男子漢,豈會做寄人籬下的軟骨頭?
莫寒風絕決道:“三姑娘休要再提,決不可能!”
謝銅花臉色一變,雙手插腰,惡道:“那你就休想買到雞!”
“那三姑娘還欠我的醫(yī)藥費今天就付了吧!”要不是謝銅花總是欠著醫(yī)藥費不給,他豈會沒銀子給小綰買雞?
謝銅花氣道:“你那點藥費哪夠買只雞?”
打量了莫寒風一眼,她嘲笑起來:“我想,除了那點醫(yī)藥費,你也拿不出銀子來了吧?”腦中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她再道:“如果你真的要買雞,就拿你這件破衣服來抵吧,我算了算,那點醫(yī)藥費加上你這件破衣服,倒是也夠買只小雞了!”
衣服?
莫寒風奇怪:“你要我的衣服做什么?”謝銅花家并不缺銀子,而且他這件衣服也賣不了幾個錢。
“我家旺財?shù)母C不夠暖和,我又沒有破衣服給它墊窩,你這件剛剛好!”
拿他的衣服給狗墊窩!
莫寒風拳頭一拽,眼冒寒光!
“哎喲,你想打我嗎?我告訴你,我爹讓你在寒涼村住了十年已經(jīng)夠仁義了,你若敢動我一根毫毛,別說今天你買不到雞,你和那個啞女都得滾出寒涼村去!”謝銅花下巴仰得老高,半嘲弄半威脅地喊道。
莫寒風拳頭拽得咯咯作響,血氣一涌而上,怒氣即將噴發(fā)!
突然,一張蒼白的小臉浮現(xiàn)眼前,可憐而無助的眼神揪得他心口一痛。
不能動手,小綰需要雞湯,他也需要這個棲身之地,他不能再像十年前一樣被驅(qū)出家門!
十年前他無牽無掛,但如今他有了小綰,他不能讓小綰跟著他無家可歸!
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小綰,這點委屈算什么?
咬牙將怒氣壓下,莫寒風脫下僅有的這件衣服,甩給謝銅花:“雞拿來!”
謝銅花眼前一亮,緊盯著莫寒風光著的上身,真是細皮嫩肉,要是能和他……那該多美妙?
謝銅花差點流口水,見莫寒風冷得發(fā)抖,才道:“就知道你不敢動我,哼,等著吧!”
拿著衣服轉(zhuǎn)身進去,過了片刻抓了只瘦小的雞出來,遞給莫寒風:“好好補補,你這身子可真是太瘦了……呵呵……”
莫寒風臉黑如炭,接過雞冷道:“我莫寒風從來不打女人,雖然你不像女人!”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大雪飄飛,寒風凜冽,莫寒風背影挺直。
謝銅花被氣得咧嘴歪眼,更加丑陋不堪,抬步去追莫寒風,一腳沒踩穩(wěn),跌了個狗吃屎。
……
莫寒風回到茅屋,玉婉還沒醒。
他將雞宰殺,拔毛,洗凈,切塊,加了些草藥放進瓦罐里燉著,然后捧了本發(fā)黃破爛的醫(yī)書守在旁邊看。
玉婉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破茅屋的木板床上,屋頂冰柱子透白發(fā)亮,雪花飄揚墜落。
她好像做了個夢?夢到了一只紫色的仙蝶?
左手食指有些癢,她下意識一抓,發(fā)現(xiàn)食指上有個什么東西,抬起手一看,食指上竟戴著一個銀白色的蝴蝶戒指!
小蝴蝶?難道她沒做夢?她確實將一只困在黑石里的仙蝶撞出來了?
額頭一陣痛意,她抬手撫去,果然有傷,是真的!
那么,小蝴蝶說她回不去了,也是真的!
玉婉心中一沉,如果回不去了,難道她要在這個破地方待一輩子?
雙眼無神地望著破爛的屋頂,突然,一個冒著熱氣的碗遞到了她眼前。
“小綰,趕緊把這碗雞湯喝了!”莫寒風熬好雞湯見玉綰醒了,立即端了過來。
玉婉轉(zhuǎn)頭看去,見莫寒風光著膀子,冷得全身顫抖。
他的衣服哪去了?
莫寒風見玉綰盯著他,趕緊道:“爹上山抓雞時衣服被劃破了,爹放在五嬸子家縫,爹不冷!”
冰天雪地的,山上哪來的雞?他定是將身上僅有的一件衣服都拿去換雞給她補身了……
她望了顫抖的男人一眼,接過雞湯喝下。
暖意流過喉嚨,趟過心臟,令她全身暖意十足,她突然覺得,世上再沒有比這碗湯更美味的食物了。
原來,上天待她不薄,不但給了她新的生命,還給了一個愿為她付出一切的‘爹’!
深吸一口氣,她做了一個決定,既然回不去了,她又占據(jù)了玉綰的身體,那么,從今天起,她就是玉綰了!
她抬頭看向莫寒風,微笑:“十二年前,你為我負責,從今天起,我為你負責!”
莫寒風愣住。
好半響才喊出聲來:“小綰,你會說話了!”
玉綰點頭:“你的藥將我醫(yī)好了,我會說話了!”
聲音清脆悅耳,似清泉相撞的水聲,極為好聽。
“太好了,太好了,小綰,你終于會說話了,爹好高興!”莫寒風一把將玉婉摟進懷中,興奮得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
依在莫寒風懷中,玉婉心中燃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和安穩(wěn)。
她發(fā)誓,這份寒冬臘月不離不棄的溫暖,她必要緊緊握住,誰若擋她,遇神殺神,遇佛誅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