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清和幫的第五個月。見識到了第一次野外求生。清和幫的孩子們,在訓練結束之前每半年都會參加一次野外求生。
然而這一次本不該有我的名字。然而名單上不但赫然出現了我的名字,而且我還恰好和錦兒在一組。
聽到名單時連陽欣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可是她什么也沒說,只是下意識的把我帶到身邊。
“緊緊地跟著我,不要亂跑!”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陽欣這樣厲聲厲氣的對我說。她是喜怒都不放在臉上的人,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還真是頭一遭。
“老規矩,每組只能活一個人,這次的目標是東北虎。”
“散!”一位教習口里含著一只哨子尖利的哨聲之后,孩子們都四散開來。
車子把我們帶進了山區。
我站在山腳下,看著遮天蔽日的綠色植被,涼嗖嗖的感覺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走吧……”
錦兒向我冷冷的道。
深山中真的傳來了一聲虎嘯:“嗷嗚……”
進山的人已經有不少了,哀號聲一陣接一陣傳來。我不敢向前走。
真的有老虎么?
“我們換一個隊友!”陽欣把瑟瑟發抖的憐兒丟給錦兒,繼而把我的手抓過來。
“陽欣,這回我可真是幫你才這樣分組,你別不是好人……”錦兒轉過身來盯著陽欣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少廢話!”
她拽著我的手力道很大,手心濕濕的涼涼的。我從口袋里掏出一根方巾,想要擦拭她手上的水汽,手濕了的話會握不住槍的。
“陽欣姐姐,真的一個組只能活一個人么?”
“閉嘴。”
她行動很快,噤聲警覺的看著四周。有看到我手中的方巾,藍色的底色,繡著幾朵小黃花。
“誰給你的?”
“錦兒。”我坦然以對,這是剛剛下車的時候錦兒塞給我的,一塊方巾而已,我也沒想太多。
“媽的!快給我丟了!”
“什么?”
“丟了,方巾上面有雌獸的體液,老虎聞到會發瘋的!”她把打掉我手上的方巾。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前面突然跑出了很多野兔,松鼠也紛紛爬上了樹。
小獸四竄,便是大王來了!
“會不會爬樹!”
“什么?”
陽欣沒有在猶豫,直接把我頂上了最近的一棵松樹:“給我爬上去,不許下來!”她往上一頂,我便順勢往上爬,在養母家待得那一年,村里的孩子教會了我上樹掏尼鳥蛋,爬樹自然我是會的。
我的手剛剛攀上了樹杈,地面就傳了了“嗷烏……”一聲。我嚇得冷汗津津,我承認我膽小,低頭看見那只跳出來的大老虎時,我差一點嚇得從樹上掉了下來。
陽欣身上沒有搶,掏出匕首和野獸對峙著。這只是只成年的雄虎足足有兩米長,它呼嘯著朝陽欣撲過來。“啊……”我在樹上尖叫起來,立刻又蒙住了嘴。不能分神,不能讓陽欣姐姐分神。
野獸的第一輪攻擊被陽欣輕而易舉的躲開了。
那頭畜牲撲了個空,馬上掉頭,后腿一蹬,凌空掠起,尖利的爪子直撲向陽欣的脖子,身體微側,險險的躲過,它尖利的爪子已經劃破了陽欣的肩膀。
兩次撲空,那個畜牲兇悍的眼睛緊盯著我,來回的走動著,伺機上前。這一回卻換陽欣主動,一個側翻跨上大蟲的背上,鋒利的匕首插口進了老虎的后頸。
動作迅速一氣呵成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我剛要在野獸震耳欲聾的哀號聲中拍手叫好。
那只受了重傷已然發瘋的老虎瘋狂的甩動這身體,虎嘯連連,掛起陣陣腥風。我隱隱覺得情況不對,趕忙把“夜魂”掏出來握在手上。
陽欣被老虎從背上,后背正好撞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她吃痛的喚了一聲,大而厚的虎掌已然拍在了她身上。
前胸立刻血肉模糊,衣衫盡碎,鮮血橫流。
我大叫著陽欣的名字,握著匕首從松樹上跳了下來。
“夜魂”折射著日光扎進了老虎的后頸。剛剛陽欣刺傷的地方再次遭受重創。那只龐然大物發起了臨死前的掙扎,我像伏在瘋牛的背上一樣,可是四周都是碎石。如果摔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抓緊!”陽欣咳嗽著大聲的對我叫著。
我一手緊緊的摟住虎身,一手抽出匕首,繞過老虎的脖子,在咽喉處一抹。
“嗷……”
滾燙的鮮血澆了我一手,它終于停了下來倒在地上抽口動著身子。
我丟下匕首踉蹌的像陽欣跑去。
“陽欣姐姐……嗚嗚……”她傷的很重,我這樣的表現完全不像一個剛剛殺了半頭老虎的人。
“不要哭!你很勇敢,比艾丫頭勇敢!”她對我露出了繼相遇以來最溫柔的一個笑容,我對著她的傷口手足無措。怎么辦?我不會治傷。
“陽欣姐姐,我帶你下山。”我試圖背起陽欣,山下一定有藥。會有人治好陽欣的,可是她太大太重,我太小太弱。我連挪動她都困難。我第一次恨自己無用。她要求和我在一組是為了救我。可是我卻不能救她。
“撿起來……夜魂。”她太虛弱了,說話的聲音都是斷斷續續的。
我不知她此舉何意,可是還是回身撿起了匕首。
“念卿,你一定要活下去。”
“恩,陽欣姐姐,我們都要活下去!”我點頭,眼淚鼻涕流了滿臉都是。
她伸出染了鮮血的手,抹去我的眼淚:“不要哭,清和幫里沒有人是你的姐姐,小心錦兒,自從幫主來看過你之后,她就可以一直想把你除之而后快。”
我一個勁的點頭:“好姐姐,不要說了,我們出去再說。我們去找人療傷。”
她卻把我的手抬起了,匕首鋒利的刀尖真對著她的胸口,她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迎了上去:“啥丫頭,一個組只能出去一個人呢!當年我被迫親手殺了艾丫頭,如今,死在你手上……哈哈哈。”她的眼睛直直的穿透樹葉層層的覆蓋望向那湛藍湛藍的天空,她口中的艾丫頭似乎就躲在天空之上,云朵背后。
陽欣闔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我又想到了爸爸媽媽臨死前的場景,也是這樣閉上眼睛,然后一切都結束了。
“陽欣姐姐……陽欣姐姐。”我搖著她的身子,可是她已經不能再回答我任何話了。就連用冷冰冰的眼神瞪著我也不能了。
“做的好!做的好!你這小丫頭一次次的讓我刮目相看。”
另一棵松樹背后,走出了一個男子。黑色的勁衣,牛皮長靴。這樣的打扮,自然是清和幫的教習,還是我最看不慣的那個衛教習。
“你一直在這里!”我立刻化身為一只渾身是刺的小獸,瞪圓了眼睛看著氣定神閑的衛教習。
他輕笑了一身,隨手奪過了我的“夜魂”放在手上把玩:“我不在這里怎么能看著一場好戲呢?”
“那你為什么不救救陽欣,她是你帶大的孩子啊。”
“清和幫里像這樣的孩子多的是。”他撫摸著夜魂的刀把根本不把我的問題放在眼里。我氣得牙癢癢的,小手捏成了拳頭。
“這個匕首原是一對,傅夜清那個家伙愛成什么樣的,怎么就肯給你這個小丫頭了。哎,趁他還沒表態,就讓我嘗嘗鮮吧!”
他輕笑幾聲,隨即一把攬住了我的腰身,精壯的身體緊壓住我,冷笑道:“雖然還太小,只是我擔心來不及養大了,嘖嘖,這么一個美人胚子。”
我的恐懼無限的放大,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灼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熱熱的讓人犯嘔。
我不停的踢打著,拳頭揮在他身上他全當饒癢癢一樣。一手把我按住一手就去剝我的衣衫。
我想,我寧愿去死,寧愿去死也不愿有人這樣對我。
我發誓,如果他在繼續下去,我一定學電視劇上的人咬舌自盡。
可是他沒有繼續下去,不是他發了善心,而是他的雙眸突出露出極度驚恐的神情。手放開我,撐著地面,強行把頭往后扭去。
我跟著他的目光向后看。
剛才我是聽到了槍身,而那顆子彈就是從衛教習的后背打進了心臟的位置。
一槍斃命,槍法精準之極。
而那遠遠持槍而立如神祗般出現在我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傅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