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在巴黎的那間公寓的客廳里,南陵正悠閑的靠在沙發上,身后站著幾個握著搶的隨從,其中有一個人一手拿著把匕首,另一個手臂中鉗制著念卿。
看到顧歡進來,念卿只是抬頭掃了他一樣又馬上低下頭去,仿佛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系。
顧歡也只是瞟了念卿一眼,沒有作聲,直徑走到了南陵的面前,而南陵在看到顧歡之后也站了起來,直視著顧歡。
幾年不見,當初還是青澀的毛小子的南陵,如今長成了一個高大而強壯的男人。
大約190公分的身高,結實的肌肉透過衣服顯出清晰的線條,五官充滿著剛毅之氣,連一頭短發都顯得比常人來的硬氣。
“好久不見!”是顧歡首先打破了沉默,“特地來這里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既然你還知道我是誰,那么我的來意,還需要再特別說明嗎?”南陵也不繞彎子,直切主題。
“那我也早就告訴過你了,不可能!”簡短的幾句談話,旁人似是聽不出什么端倪,可劍拔弩張的氣勢,已是昭然若揭。
“你別忘了,你的心肝寶貝,現在在我的手上。”
一個眼神暗示,手下人就拖著念卿站在了南宮的身邊,正對著顧歡,手中的匕首已經抵在了念卿的頸見,眼看刀尖已經刺入皮膚,點點血滴順著刀刃流了下來。
念卿本來就沒有了求生的欲望,旁人做什么她都覺得跟她無關,即使是頸上留了血出來她是一副不痛不癢的神情。
顧歡卻故意把眼睛瞥向了一邊,“哼,一個女人而已。也配威脅我?你喜歡就殺了他好了!”
念卿的眼神在瞬間暗淡了下來。卻還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
“是嗎?”南陵卻不覺得意外,反而依舊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怎么會舍得殺他?傅夜清親手調教出來的尤物,你又對她費了這么大的精力。既然你不要了,就賞給我的這些手下吧!”
一伸手,南陵直接撕裂了念卿的上衣,直接推給了他那些虎視眈眈的手下。
“住手!”顧歡在這個時候終于出聲阻止,“放開她!”
“放她?憑什么?”南陵的話語里已經帶著勝利的喜悅。這個女人果然就是顧歡的弱點。
“放了她,我答應你的要求,我跟你走。”
“走?”看了一眼依舊一臉風輕云淡的念卿,又看了看表情異常嚴肅的顧歡,南陵冷笑著說,“就在這里,我要你!”
我不管你曾經如何的高高在上,如何的不可侵犯,今天我要把這些通通都踩在腳下,就在你最在乎的人面前。
如此一來一貫冷漠的顧歡此時也終于無法再抱持冷靜,“你這算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選擇權在你的手上。”
“好,我答應你。”轉頭,顧歡再次望了念卿一眼,確定她并沒有大礙,伸手開始解開自己的衣扣。
念卿并不是養在深閨不知世事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兩人對話的意思,此時,她終于大叫出聲:“顧歡,你不許這么做!”
她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他受到這樣的侮辱。即使他再對不起他,終究,這輩子,是他讓她學會了愛情,他亦是她最愛的男人,她不會容許在自己的眼前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話沒有說完,念卿就被人堵上了嘴。念卿只能拼命的搖著頭。
顧歡微微的笑著,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南陵之間的事情,終究需要了結的。不過,在這個時候,她肯開口對他說話了,她對著他吼,她在告訴他,他依舊是在乎他的。
不管是怎么樣的,顧歡就是固執的相信,他的小卿卿始終是愛她的,只不過他讓她傷透了心,是她該死。
客廳的那面窗戶是洞開著的,顧歡已經脫掉了自己的上衣,夜分吹過來,吹起他的頭發在風中飛舞。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帶著她在這里看萬家燈火。念卿那個時候雖然對顧歡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只覺得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
可是現在,他在一個男人面前解盡衣衫。
她又讓他做回了最屈辱的事情。他雖然一直不說但是念卿一直知道,從前在清和幫的日子,是顧歡一生中最大的恥辱,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清和幫已經名不副實之后,在上任幫主化成白骨之后,依舊不依不饒的要對付傅夜清,要把那些曾經讓他難堪,曾經摧毀了他的人格和幸福的地方夷為平地!
可是為了她,他竟然愿意重新做回那些讓他深惡痛絕的事情。
生的希望重新在念卿臉上冉冉升起,她現在沒有精力在去計較兩人之間的過節了,她不能讓她的男人為她做這么屈辱的事情。可是嘴被堵了起來,手腳亦被人制住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力回天。
她就只能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南陵的手覆在顧歡還能隱隱看見無數陳舊的鞭痕的皮膚上。
“嘖嘖,早說了讓你跟著我,看你當年這一身的傷。”
“不要廢話,你要做就快點做吧!”顧歡雖處于弱勢,卻是傲骨依存。
“別急啊,我為了你籌劃了這么多年,如此美味一次吃下怎么受的了。”顧歡覺得惡心,念卿亦覺得惡心。她突然能理解顧歡的那種痛。原本就是一個七尺男兒,卻被人當成寵物圈養。喪失了人格和尊嚴,活著和死了又有什么區別。
“哼,還是這么驕傲。”南陵伸出手來,便有人遞上一把匕首。
“既然不急,就等一等吧!”顧歡的手探向自己的皮帶,南陵一個激靈以為顧歡要把槍,立刻按住他的手,搜查了一番,卻什么都沒有。
南陵笑著道:“你想干什么?”
“讓你一次滿足,以后TM的不要再纏著我了!”
“呵呵,這個你肯定做不到。”
顧歡但笑不語,依舊去解腰上的皮帶,他動作很慢,手勢沉重。念卿在一邊急的都快哭出來了,顧歡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南陵玩味得看著顧歡。只見他的長褲慢慢剝落,露出兩條肌肉發達的大腿,南陵眼中閃著光,幾乎就要去撫摸他腳上的皮膚了。可是顧歡突然俯下身來從腳邊拔出一把槍,對準自己的胸膛“碰”的一聲!
微型手槍,小巧的子彈,帶著熱氣竄入他自己的胸膛。
“顧歡!”
南陵和念卿同時叫了出來,只不過一個是大聲的吼叫,另一個是啞聲的嘶鳴,念卿用盡了全力想從南陵的那些手下里掙扎出來,南陵手上的刀子咚的一聲掉到了地上。他幾乎不能相信的問:“你!顧歡!你竟然。”
顧歡的鮮血不停地從胸口里涌出來,他連傷口都不屑按住。
子彈入胸,念卿差一點就沒有當場昏死過去。
稍微有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是救不活了的。
“你不過是要我,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我了,南陵,你還要為難誰。”
南陵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你……竟然真的為了一個女人肯這么做。”
顧歡的聲音已經虛弱到不行了:“為什么不肯,南陵,你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愛。”他看著念卿,沒有把下半句說完。
他只是看著念卿,仿佛,這就是他看她的最后一眼,仿佛,他以后就再也見不到這個令他心碎又心痛的女人了。
從前,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愛,直到他遇見了念卿,直到他愛上了這個女人。
在從前的三十多年的歲月里,他從來不知道愛情可以怎么美妙,可是他遇見了她,愛上了他。他像枯木碰見了春天,而她是滋潤干涸土地的清泉。
他們互相傷害著,卻又真的教會了對方什么是愛情。
愛情里,有時候也會出現算計,會出現陰謀,可是如果兩人真的相愛,這些東西,到最后都是可有可無。
顧歡:念卿,即使我們之間,隔著深如海的仇恨,即使你也曾算計我。但是,丑陋的你,美麗的你,惡毒的你,善良的你。都是我愛的你。
籌劃了多年的計劃終于宣告失敗,南陵亦不敢多留,只能狠狠的帶著人離開。
顧歡說的對,這個世界上若沒有了顧歡,他也不需要在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再南陵走后,念卿才得以脫身,不顧一切的撲過來,她其實剛剛流產,身體有好到哪里去,她連抱著顧歡的力氣都沒有,她和他一起倒在地上,她把他擁在懷里,她汩汩的鮮血不斷從這個摯愛自己的男人身上留出來。染紅了她的衣服,染紅了她的眼。
她的聲音凄厲的像孤舟棄婦一樣:“顧歡,你怎么這么傻!”他這么這么傻,他和她這樣的人,什么屈辱沒有做過,可是他們一直都知道一個道理,只要生命還在,一切都有翻盤重來的可能。
可是他這么傻。
公寓外是接連不斷的搶斗聲,可是她什么都聽不到,她的世界早就失去了一切的聲音,她只能看到顧歡的嘴一張一合的,淚水早就布滿了她整張臉,她知道他要說話,她剛忙把臉湊過去。
失血過多讓顧歡不能在連續的說話,就是好不容易吐出了幾個詞也帶著一種人之將死的感覺,可是他拼了命要說,拼了命要把這話說完:“你原諒我。”
四個字,他最后的時候用盡了全力說的就只有這四個字。
念卿抱著他瘋狂的點頭,只怕要把那顆頭顱搖斷才肯罷休,只要他不死,她現在做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顧歡眼里終于露出了她從前熟悉的狡黠的笑容。
他又欲說話,念卿趕忙再次把頭低下去。又是四個字。比你原諒我更簡單的四個字。念卿一瞬間覺得自己世界里所有的顏色又回歸而來,興奮,激動,埋怨,所有所有的五花八門的感覺都沖刺著她的大腦。
她看著公寓的門被打開,發明帶著提著醫療箱的醫生踏過門口散落的幾具尸體匆匆的跑了進來,他們從念卿手里抬走了顧歡。
她既不奪也不吵,反而嘴角還喊著一抹幸福的笑。
的確,她的幸福,正式的宣布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