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歸來之后,張嫣的心緒平靜了許多。仿佛九泉之下的舅舅真的給了自己些許安慰。亦或者是那個偶遇的少女,笑的讓她安心。
生活一如既往的進行。
好幾次,她不知不覺來到歐天旭的寓所前,卻沒有勇氣走進去。
這天,阿芳神秘兮兮帶著她走進一家茶室,名叫“嫣然茶舍”,光看名字,就是一片溫馨。
“這家茶社是最近新開的,我看無論是擺設、情調都很適合你”阿芳很開心的說著,緊緊牽著她的手,“來,你看,這間包廂是這里最最雅致的。怎么樣?喜歡嗎?”
張嫣無奈的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確是貴而不華,雅而不俗,每樣擺設看似隨意,卻又都是剛剛好,仿佛錯了位置,茶就不是茶,杯就不是杯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時善澤像突然從天而降,端著一個精致的蛋糕從側門而進,唱著祝你生日歌。
張嫣的生辰雖然年年舉辦,而且總比其他同輩人要奢華的多,那是因為給她辦生辰的人總是這天底下最最權貴的人。可是這生日蛋糕她確實是第一次見。
她歪著頭仔細審視著時善澤端來的東西,上面還有細細的燭火跳躍著,實在精致。
“生日快樂!”時善澤當然知道她心理所想,“這是生日蛋糕,我們這里過生日都要吃這個,這上面有十六根小蠟燭,代表著你已經十六歲了。把它吹滅吧!跟過去告別,迎接你以后全新的人生!”
張嫣看著他,是啊,是該跟過去告別了!轉眼間自己已經來到這個現代一整年了。轉眼間自己已經十六歲了。或者比十六歲更大許多。舅舅,嫣兒幫你看著呢,現代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你可以安息了。嫣兒也還好好的活著呢,只要,只要旭若也能好好的就一切都好了。
“還愣著干嘛?趕緊吃蠟燭吧!”阿芳在一旁急不可耐的催著。
張嫣輕輕吹滅快要燃盡的蠟燭。
阿芳開心的手舞足蹈。
時善澤笑了。
張嫣也笑了。
生日蛋糕的味道好甜,好甜。
獨獨缺了一個人。
……
“嫣兒,我覺得你真不像我們這個時代的人。”阿芳和張嫣并排躺著,興奮的神經還沒有平復下來,怎么也睡不著。
“怎么不像了?”張嫣沒有太驚訝,只是反問道。
“說不好。可能是你太高貴了吧。你連腳趾頭都透著貴氣!我跟你比起來,就只配做個給你暖床的小奴婢。”阿芳認真的說。
“你不喜歡我嗎?”張嫣詫異于阿芳的話語,以為是自己怎么惹到她了。
“不是。你那么招人喜歡,我怎么會不喜歡你呢!我喜歡你,比任何人都喜歡。你高興了,我才高興;你不高興,我比你更難過。所以,請你一定要快樂!”阿芳很認真很認真的說。
“嗯。嫣兒能認識你,認識善澤,還有旭,比什么都快樂!”張嫣想著,沒了自己這個拖累,旭應該過得更好了吧。
“嫣兒,你不恨歐少爺嗎?”阿芳弱弱的問。
“不恨。我只盼他好!”張嫣怎么會恨他呢,他看到那張臉不高興,她就更難過,她怎么恨的起來呢?她只恨自己讓他不稱心了。
“要是有一天,我做了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你會不會恨我?”阿芳背對著她問道,聲音竟有輕微微的顫抖。
“你若也覺得我煩了,就告訴我。我自會離去的。”張嫣想自己終歸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與他們相遇已是不易了,哪敢奢求長相守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永遠都不會嫌你煩的。我是怕你恨我。”最后一句尤其輕聲,仿佛她真做了什么讓張嫣恨她的事情。
“不恨。”張嫣連那個禁錮了她一生,在她和舅舅之間建起了一座,她永遠都無法逾越的鴻溝的人,她都不恨了。怎么還會去恨別人呢。
不恨。
她只盼他們好。
阿芳就不該問這樣的問題,只會徒增了自己的歉疚。
她幫了歐天旭,她也是盼張嫣過得好。
所以他幫著歐天旭隱瞞真相,逼張嫣離開。
她沒想到那個曾經桀驁不馴,目空一切的歐大少,如今會慘敗至此。
她甚至看到他騎著腳踏車去酒吧駐唱。
她開始心疼他,可她更不敢告訴張嫣了。
她甚至催眠自己,她這也是尊重歐天旭的意思。
那天她之前的姐妹打電話給她,她還不相信。直到她親眼看見。
“怎么會這樣?”她怒不可遏,她不知道哪里來的怒,可是她就是怒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歐氏集團再怎么樣,還不至于要你來這種地方賣吧?!”
她忘了自己也曾經在這種地方“賣”,是這個男人解救了她。
“嫣兒怎么樣?”幾天不見,這個男人仿佛一下子成熟了,連問話都沉穩了許多。
“你是故意激她離開的?!”阿芳再怎么笨,看到如今的歐天旭她也該明白了。何況她一點兒也不笨。
“她不適合這樣的日子。她過得好嗎?”歐天旭如此淡定,跟張嫣竟這樣相像。
“時善澤帶她去散心了,說是去安陵。”阿芳回答,她對這個窮困潦倒的歐天旭肅然起敬,“我看得出,她是放不下你的。”
“我只盼她好!”這話竟跟張嫣今夜說的一樣,“不要告訴她,你遇見過我。”
“嗯。”阿芳不會說的,就算沒有歐天旭的囑咐,她也不會說的。
因為她也只盼她好。
可是她真的如他們盼的那般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