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躲躲避避的終于逃出了王府,已經是三更半夜,大街上沒有一個行人,只有打更的伙夫在叫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我該去哪里呢?回老宅嗎?現在那里的情形我還不知道,若是回去了,蕭逸定會知道的。可是,除了老宅我還能去哪里呢?
“喂—我是慕婉惜,你怎么稱呼?”黑衣人走在前面,不知道他有沒有地方可以住。
“冷情?!彼O履_步,悶悶地說道。
“冷情?你叫冷情啊?那個,你,有沒有地方可以去啊?我,不知道該去哪里?”我別扭地說著。他突然回身扔給我一錠金子,他這是什么意思?
“這些錢足夠你住客棧了?!彼淅涞卣f道。
“給你,我不要你的錢!”我復又將金子扔給他,說道。
“那我們就此告別吧?!崩淠恼Z氣,一點同情心都沒的,他轉身就要走。
“喂——”我叫住他。
“還有事?”他冷冷的問道。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走?”努力裝出一副可憐相。
“不行。”說著別向前走起來,不行,我得跟著他,好歹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是,我一步一步緊跟著他,他起初走的較慢,發現我跟著他,他便加快了速度,我亦加快速度,幾乎是在跑著追他。
“不要跟著我?!彼蝗煌O聛?,冷冷的看著我說道。
“冷情,冷大哥,你看現在這么晚了,客棧都打烊了,我又沒地方可去。再說了,你現在受傷了,需要人照顧,我可以照顧你啊。你就算是可憐可憐我,收留我一晚上吧,就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就走。好不好?”我期待地看著他,做出自以為是楚楚可憐的模樣來。
“走吧?!背聊撕芫?,他終于答應了。我便隨著他走,一直走到郊外,我也不知到底走到哪里了。很快,我們到達了目的地,這里是一處小山谷,隱沒在森林深處,估計一般人不會到這里來的。小山谷里有一間房屋,這便是冷情的住的地方吧。我們進了屋,這房子在外面看上去很小,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收拾的倒也干凈整潔,屋子里還散發著點點的藥香,聞上去很安神。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嗎?”我看著他問道。
“嗯,你就睡在床上?!蔽已难酃饪慈?,只有一張簡易的小床。
“那你呢?”看著他冷峻的面龐,心中想著他是個怎么樣的人呢?
“我睡外面?!遍g斷冷漠的回答。
“哦,你的傷,沒事吧?”我問道,那么大的一道傷口,即使是包扎過也還是會痛的吧。
他沒有回答,轉身走出了房間。任我怎么叫都不停下腳步,真是個奇怪的人。算了,先不管他了,我還是好好考慮考慮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吧。現在還不知道父親他們是否知道我在哪里,亦不知道蕭逸接下來要怎么做,似乎他們都有很多事情隱瞞著我,我現在最需要了解清楚,然后再做打算。可是,我要如何去知曉這一切呢?不可能去直接回相府問父親,更不可能再重回晉王府去問蕭逸。哦,對了,我可以去問宋玉言,只是,上次的事情可能令我們之間尷尬了,不知道他是否肯幫我?……好煩啊,為什么來到這里,感覺更累了呢?以前只要做乖乖女就好了,不用理會身邊發生的一切,只管聽從父母的話就可以。可是現在,我還可以這樣什么都不用管嗎?
冷情去哪里了?怎么這么久都沒見到他,不會是把我丟下走了吧?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拿了盞油燈,慢慢走出房間,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冷情——冷情——你在哪兒?”我邊走邊叫喊道,沒有人回應,我又繼續找尋,不會真的走了吧?我心中極為不確定,你可千萬別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出去啊。
“啊!”突然我被一個東西絆了一下,摔得好痛啊,我將油燈慢慢移過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
“冷情?!你怎么了?”絆倒我的居然是冷情,他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好像死了一般。
“你不要嚇我?。 蔽以嚵嗽囁暮粑?,好微弱,不行你不能死!我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扶起來,拼盡力氣將他拖到屋里的床上。好累啊,這么重!他到底是怎么了?冷情,你可千萬不要死啊,你要死了,我怎么走出這里??!
“我求你,不要死啊,快點醒來啊。”我解開他的衣衫,想要檢查他的傷口。好多血,先前包扎好的傷口現如今已經裂開,繃帶被鮮血浸染成鮮紅,估計是失血過多導致昏迷。這樣的話,得趕緊止血才行,不知道他這里有沒有止血的藥劑。趕忙拿著燈去找,果然在一個箱子里面有止血的藥散,于是為他清洗傷口,敷上藥,復又為他包扎好。感覺到他的身體好燙啊,撫摸上他的額頭發現也是很燙,不會是發燒了吧?傷后發燒也是極為正常的,現在還需要為他降溫。于是,我又去打水,還好屋中有現成的水。將毛巾放進水里,擰緊,敷在他的額頭上,希望可以降溫。一整個下半夜,我都在不停地為他換毛巾,也不知換了多少次。終于,他身上的溫度漸漸降下來了,我也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便不管不顧地趴在床邊睡了起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睜開眼睛,看著冷情醒來了,他正看著我。
“你醒了!你等著,我去給你做飯?!笔а^多的人要吃紅棗之類的東西,我立刻站起身,跑將出去。一到廚房,我立馬傻眼了,古老的柴灶,難道我要生火做飯嗎?算了,我努力回想著當年夏令營時生火燒烤的場面,先將柴放到灶里,然后點火。咦不對啊,它點不著啊。問題是剛剛點著了,它就滅了,而且還帶來濃濃的煙,嗆得我直咳嗽!不行了,我的眼睛開始流淚了,喉嚨也開始疼了。我咳著跑出了廚房,廚房里還不斷的往外冒著白煙。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過了一會兒終于好些了。揉了揉眼睛,那冷情居然就站在我的面前,一副很是憋屈的樣子。怎么了,為什么他會這樣的表情,像是在強忍住什么似的。
“喂,你怎么了?”我不解的問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給我端來一盆水,怎么了,干嘛端水給我。我看著他疑惑地走過去,望水里一看。
“啊!”這,這水中的人是我嗎?蓬頭垢面,臉上一道一道地黑色印記。天哪,破相了,破相了!
“不要看,回過頭去!”我吼道,他轉過身去,我趕忙奔到屋內梳洗一番,沒了侍女,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將頭發挽成髻,就隨意的扎了個馬尾。收拾妥當出來后,發現冷情已經在廚房里生好了火,而且已經把飯都做好了。
“吃飯吧。”他端了兩碗粥出來說道,眼中似乎少了些冷厲。
“哦?!备S著他來到正屋坐下,真丟臉,連生火做飯都做不來。
我們沉默的吃完早飯,吃完后,我搶著去刷碗,這個我還是做得來的??墒?,誰知我剛準備拿碗,嘭得一聲碗掉到地上了。
“??!不好意思?!壁s忙蹲下去撿拾碎片,卻被那碎片扎到了,鮮紅的血流出來。
“你沒事吧?”冷情蹲下來將我扶起來。
“我沒事,對不起?!笔裁炊甲霾缓谩?/p>
“過來我給你包扎一下?!彼页鏊幭錇槲野?,很是認真。
“你的傷好了嗎?”我問道。
“嗯?!?/p>
“對不起啊,總是給你添麻煩,我會很快就走的?!?/p>
他沒有說話,只是在默默的為我包扎,很快便包好了。
沉默,長久的沉默,他沒有說話,我也不知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