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領我們到了一間廂房中,坐定,上茶,我四處觀察著這間不大的屋子,簡約大方,不失莊儀。
“小小姐,云少爺,喝茶。”蘇嬤嬤向我們進茶。
“有勞蘇嬤嬤了,我自己來就好。”我接過她手中的茶。
“蘇嬤嬤太客氣了,我和惜兒自己來。”哥哥亦起身接過茶杯。
“呵呵,好。一晃眼,都這么些年過去了,你們也都長大了,真好。”她笑著看著我們感嘆道。
“姑姑,爹爹還有蘇嬤嬤也該享享清福了,我和哥哥一定會孝順你們的。”終其一生都在這深宮中度過,不能像尋常女子一樣有自己的生活,沒有夫君,沒有子嗣,只能徒留傷感,我不禁勸慰道。
“太后說得真沒錯,這張嘴啊,就是甜。”她笑著說道,眼中似乎有淚花。
“我這個妹妹啊,別的不行,逗人開心倒是有一套!”哥哥亦在一邊幫腔。
“蘇嬤嬤,別聽哥哥胡吹,我說得可都是真心話呢。”我反駁道。
“好,好。長公主生了你們兄妹三人,可真是好福氣啊,只是可惜長公主走的早。”她慨然。
長公主,那是我未曾謀面便已離世得到母親,提及她我只覺得心一陣絞痛,因為我,她才難產而死的。她永遠是父親心中解不開的結,如此,爹便沒有續弦。我們具是沉默著,沒有說話,空蕩的房間中異常平靜。
“容妃到——”一聲太監的通報打破了沉寂,容妃?不就是我至今未曾見過的姐姐——慕婉容嗎?
很快,便進來一個窈窕的身影,慢慢地走近我們。
“容妃娘娘。”眾人行禮,我亦跟著行禮。
“都不用多禮了,快起來吧。”清脆悅耳的聲音說道。
大家起身,我抬起頭看著那個女子,這就是我的姐姐,皇上的寵妃,后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容妃嗎?她身穿一襲鑲金邊的緋色裙衫,梳了一個鳳髻,頭上插了一根金鳳釵,無處不顯示著她身份的尊貴和儀態的莊重。她長得與我有些相像,只是感覺比我要成熟穩重,更有氣勢,目若桃花,眼波流轉,嫵媚非常;眉山遠黛,肌膚勝雪,婉約動人。身材嫵媚風流,確是個美人。
“哥哥,惜兒。”她走到我們身邊,輕聲喚著,流離多情的目光中蘊藏著數不盡的情意。
“姐姐。”我叫出聲。
“容兒。”哥哥也叫著。
“你們兄妹三人好好說說話吧,老奴就先下去了。”蘇嬤嬤施禮告退道,于是她帶著婢女太監們退出了屋子。
姐姐挽著我坐到了榻上,哥哥則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她一直看著我,親切熱烈,很是開心的模樣。
“我聽姑姑說今日你們會進宮,我就趕來了,姑姑和父親在談事,下人說你們在這里,我便過來了。”她解釋道。接著她又問道:“父親身體還好嗎?”
“嗯,還好,姐姐無須擔憂,有我和哥哥在身邊,爹爹沒事的。”我說道。
“嗯,好。我常年處于皇宮之中,不能夠經常回府,以后爹爹就要靠你們照顧了。”她看著我和哥哥囑托道。
“容兒放心好了,我定會將爹照顧好的,你在宮中也要多多照顧好自己。”哥哥說道。
“我沒事,宮中有姑姑照應,我很好。”她笑道,可是這笑容之后又有多少苦澀和無奈呢?
“姐姐何時可以回家啊?”我問道,自從我來到這里,還沒見過她回去省親呢。
“惜兒,容兒省親是要經皇上和內務府批準的,一般情況下是不能回去的。”哥哥提醒我。
“哦,對不起姐姐,惜兒不知道這些的。”
“呵呵,沒事。姐姐不怪你。”她笑著說,繼而牽過我的手問道:“惜兒與晉王可好?”
我詫異的看著她,難道她不知道我已經和蕭逸和離了嗎?“姐姐,我和他已經和離了。”我說道。
“和離?”她似是很驚訝“怎么會呢?前些日子,還聽皇上說晉王和你去圍場打獵啊,再說,我也沒有聽皇上說起過你們和離了啊。和離是要經皇上批準方可生效的。”
“啊?”我驚訝的看著她,當時不是已然和離了嗎?為什么會不生效呢?我轉頭看向哥哥,當時哥哥亦在場的啊。
“惜兒,晉王已經將那封和離書撕碎了,而且他并沒有呈報皇上。”哥哥低頭說著。
為什么會這樣,難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嗎?原來一切的一切,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惜兒,像我們這樣的女子注定是不能自已的。晉王雖然風流,但是他不敢將你怎樣的,你要記住,你才是正牌的晉王妃,誰都休想搶走!”姐姐鄭重其事的告訴著我這些。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為何她是這樣一個毫無自己的人,當她沒有感情的時候,只能靠權勢地位來彌補一切嗎?多么可憐,多么可笑啊,我的姐姐竟是這種人,這種被封建思想荼毒的婦人。
“姐姐,你可曾為自己想過?可曾真正愛過?”我看著她質問道。
“你——”她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惜兒,怎么說話呢!”哥哥亦在一邊厲聲喊道。
我看著他們,看著這周圍的一切,感覺一切都好陌生,令我窒息,我不要再呆在這里!不要!于是,我甩開姐姐的手,跑出了這件屋子,周圍的侍女們紛紛驚訝的看著我,此時的我已然是什么都不要想了,我只想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