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聞到了一絲香氣，粟雪覺得肚子餓了。她睜開眼睛，沒有任何想法，平靜地看向周圍。似乎從她的第二次生命開始，厄運就沒斷過，這日子過得跟以前也沒什么差別了，跌宕起伏不是？

一個聲線很粗，帶著嘶啞的男聲說：“醒了？”

粟雪循聲望去，一個像乞丐又像瘋子的人，蹲在她的牢房隔壁，隔著鐵欄在跟她說話。

那人臟兮兮的手上拿著一個白面饅頭，黑黑的大手，雪白的埋頭，很鮮明的對比。見粟雪的目光看向饅頭，他立即手往前一遞，“呶，給你，快吃吧！哎喲，花費了我多少力氣啊，你這條小命總算是給救回來了。你說你要怎么謝我？”

粟雪接過饅頭就吃，對老頭兒的話不驚不疑也不問。

瘋老頭兒翻了個白眼，嘴里嘀嘀咕咕地說：“這臭脾氣，哪兒像丫頭……要老子來這兒……拎不清……”

那人說話聲音含糊不清，粟雪沒聽清楚，也沒注意去聽，就專注的啃自己的饅頭。

瘋老頭兒憋了一陣子，見她吃完了還不搭理自己，反正去看角落里那臭小子了。他就忍不住開始為自己忿忿不平：“哎，什么態度、這是什么態度？！你這小丫頭怎么這么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呢？！那小子不用看了，多半是沒救了，老子都沒打算救他……”

巴特爾身上大多是外傷，就是傷口沒有處理，失血過多，所以一直昏迷著。粟雪瞧了瞧他的傷勢，想了一瞬，還是回到瘋老頭兒跟前兒。

“多謝你救了我，大恩必報。”粟雪用平平無波的語氣說話，但偏生就是能讓人聽出她語氣里的誠懇。

瘋老頭兒眼神亮了起來，“既然大恩必報，那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報了吧！小丫頭你做我的徒弟來報恩怎么樣？”他也不等粟雪拒絕，就繼續說道，“嘿嘿，老頭子我雖然看著粗鄙不堪，但其實還是有絕活兒的。祖上交代了這絕活兒不能失傳，你看老頭子現在被關在牢里，也沒機會找衣缽傳人。你來了就是機緣啊！你拜我為師，就算是報了恩，怎么樣啊小丫頭？”

“你可以教我什么？”粟雪不著痕跡地看了墻角躺著的巴特爾一眼，直截了當地問。

“哈哈，你答應了？我老頭兒會的東西可多了！不過，只有一門絕活兒是自我們諶家代代相傳下來的，那就是討飯！”瘋老頭兒諶越之十分得意，“別看其他人都瞧不起咱們要飯的，這討飯啊它可也是個技術活兒……”很久不跟人說話，逮到機會，他大有滔滔不絕之勢，卻被冷冷地潑了一盆涼水——

“我不拜師。”

諶越之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啥？！”

粟雪重復一遍：“我不拜師，但可以做你的衣缽傳人，只要你同意?！?/p>

諶越之眼中亮光一閃而過，急切地盯著粟雪：“你說真的？愿意讓老頭子教你怎么討飯來做我的衣缽傳人？只是不叫我師父？”

粟雪很有耐心的點頭，給他肯定答復。

“哈哈哈！好，很好，非常好！老子找個傳人已經找了幾十年都沒個人合適，今天終于找到一個看得順眼又答應老子的人?！敝R越之忽然站起來，“小女娃兒你很好，今天老子實在高興，不想住牢里了，咱們出去找個地方喝酒慶祝一番吧！”

這話說得很是狂妄，但從諶越之的嘴里輕飄飄的隨口說出來，就仿佛是伸伸懶腰那么隨意簡單的事，讓人不得不信服。

“你要傳授什么，最好抓緊時間，學完我有事要去做?！蹦軌蚓刃阉?，還能放出話來，粟雪并不懷疑這個人能夠出這座大牢。她的確需要出牢里，然后……先想辦法救醒巴特爾，那個莫將軍……她也記住了，無論如何這仇總要報。粟雪走過去扶巴特爾，“帶他一起走，否則我就呆在牢里哪兒也不去?！?/p>

諶越之站起身活動著手腳，聽到粟雪的話立即瞪大了眼睛，不滿地說：“丫頭你要帶著那小子做什么？還有你也太不把我這個師父放在眼里了，怎么說話的？尊師重道啊啊……”

粟雪對他的話一概不理，“走不走？”

“你以后記住了師門啊，老夫姓諶，言甚諶，大名諶越之，天下人稱呼老夫為‘化春老人’！”最后一句公布得神采飛揚，很有一代宗師的風范?？上Я舜┲且簧砥破茽€爛的衣服，還有那亂發雜胡子，連個啥都看不出來……更可憐的是，諶大師唯一的觀眾也很不給面子，完全不鳥他的宣言通告。

諶越之見自己求來的這個徒弟不怎么搭理自己，只好摸了摸鼻子，朝牢門那兒走去，邊走邊用手去抓手腕上的鐐銬，就那么輕輕松松地抓住一扯，鐐銬無聲無息的斷裂成一截一截，掉在牢里的草芥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弄斷手銬時剛好走到牢門口，便又如法炮制去弄斷了牢門上的鎖鏈。

粟雪半抱著巴特爾站在她那間監牢的門邊，不動不說話。諶越之見自己露了這么一手，小徒弟也不見喜色，大大地嘆了口氣，怏怏地快速弄掉自己腳腕上的鐐銬，跑過去請粟雪出來。

三人的身上的鐐銬都被他弄掉之后，老頭子豪氣萬千的手一揮，出獄去也。

出那座大牢時，加上那兩個黑衣勁裝的莫家軍士兵守衛，獄卒絕對稱得上多了，可仍然沒能阻止住三人組。他們甚至還很輕松地出來了，粟雪抱著半昏迷的巴特爾從頭到尾根本沒有動過手。諶越之雖然沒說，但行動間無不在表露自己的高深武功，粟雪臉上不見艷羨，心里想什么就是讓那個時不時瞧著她的老頭兒沒看出來一絲一毫。

大牢建在夏洛城邊緣，外面很少有人走動，所以粟雪他們出來的時候，沒有引起半點兒異動就去私闖民宅打理了頭發洗了洗臉，再找了幾件衣服來換上——動手的自然還是新收了徒弟的師父大人諶越之。他不動手也不行，頭發胡亂往后梳了梳束起來之后，那一臉的大胡子也太顯眼了，必須得動手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