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思齊心中五味雜陳。有著與白丹分離的傷感,也有與媽媽重逢的激奮。多少年了,自己的心湖一直靜若死水,沒想到竟會有驚濤駭浪的一天。他不聲不響地走向自己的房間,他要好好整理一下躥動如麻的各種心緒。
池男望著他轉(zhuǎn)身而去的溢滿心事的背影,暗嘆一口氣。從情場滾過來的他,很是明白這情竇初開的家伙心中此刻的空落。而這……想到自己,他不由苦笑一下……未嘗不是另一種幸福。
所謂哀莫大于心死。僅那一次,自己的心就死了,此后,一直生活在這最大的哀痛里面。他不知道會不會有自拔的那天,自己這死過一次的心是否還有重新愛的能力。
思齊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竭力順理著條條紊亂的思緒。忽然,他針刺般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手腳冰冷臉色煞白。
白丹是媽媽的女兒,自己與她……他的心錐然一痛……竟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切不過才開始,難道就面臨著結束嗎?
他頹然地又躺回到床上,腦袋漲得生疼。
這時,枕邊的手機響了。他無意識地拿起一看,是條短信。未看內(nèi)容,眼睛先被來者的名字狠狠地刺了一下。是白丹!
“告訴我怎樣才能不想你。”寥寥數(shù)字,讓他真真切切地觸摸到了那份濃濃的思念。可是……他用手捂住胸口,這里已經(jīng)疼得難以自抑了……自己又怎會有能力來安撫她呢?
真想找個人來出出主意。但是想到他和媽媽之間那不可對人言的約定,他又該如何解釋清這種想愛又不能愛的糾結呢?他被從未有過的煩亂緊緊地纏裹住了。
另一處的白丹發(fā)出短信后,就開始不眨眼地緊盯著手機,迫切地等待著他的回復。十分鐘,二十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時間一分一秒老人挪步般地捱移過去,她心中的火熱開始冷卻,最終冰冷成一片。原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不過如此,再多的思念于他而言也是枉然……
真是,一種相思,兩處心痛!
次日下午,韓宇匆匆而來。一掃昔日的親和,面色十分難看。池男思齊見此,有些心虛,莫不是哪里出了紕漏?
“回答我,白丹是什么時候被救出來的?”語氣中暗含著深深的怒氣。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應對。
“大哥怎么知道……”片刻后池男壯起膽子小心翼翼地囁嚅了半句。
“怎么知道?這世間怕是就我一個人不知道了吧?上午人家的雇傭金都付清了,還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我再不知道豈不成傻子了。”
他們同時恨恨地一拍腦殼,千防備萬小心,怎么在這最后一步上失了馬腳呢?真不該直接把白丹送回去!
看到兩人滿臉的懊喪,韓宇的火氣更大了,“你們兩個是我千挑萬選的心腹之才,怎能向我遮遮攔攔?有什么問題非要瞞著我偷偷摸摸的?”聲音凌厲而憤恨。
舉眸間思齊透視到了他身上那匹蒼狼氤氳著的痛心疾首與深深的失望,襯起它那略顯老態(tài)的不再壯碩的軀體,他心中沒來由地一顫。思忖之下,他決定說出一切。
正要開口,自己的手機忽然響了。還是那個鉆目又刺心的名字,白丹!
“你是不是不再喜歡我了?如果再次沉默就代表默認!”后面一連串的嘆號似乎是一串串的淚珠。
他點開回復,快速地輸入了幾個字回了過去。
然后,他坐下來,就在韓宇的對面,靜靜地講述了這個一波三折的故事。
聽到最后,韓宇熊熊的怒氣略有消減,為他們的九死一生。只是眉頭川字仍是深深地擰在一起,“難道你們不知道,做我們這行,最忌諱的就是互有顧忌,心生嫌隙嗎?你們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無異于自掘墳墓。”
短短幾句話一下子點醒了兩個人,他們忽然醒悟過來,知道韓宇所言不是虛夸。如果他們彼此之間有了猜忌,外人就會趁機而入,個人的性命也就岌岌可危了。
為表歉意,思齊接口道,“大哥,是我們考慮不周!這次行動的分成我們不要了,分文不取,以此來懲戒自己,絕不再犯。”
提議一出,池男有些心疼,他知道這次的報酬比以往都要優(yōu)厚。但也只好無奈地咽了下口水,將不滿生生地壓了下去,誰讓他們有錯在先呢。
聞之,韓宇的臉色倒是和緩了下來。畢竟是生意人,利字開道,再復雜嚴重的事情也就變得簡單了。
短坐片刻,他起身告辭。臨走之際,他頗有深意地盯了一眼自己的這對愛徒。思齊他們心領神會,微微頷首,表示謹遵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