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nèi)一片狼藉，暗藏著什么壓抑的氛圍。

“月兒，把這個吃了止血，馬上運功保住性命。”男人從衣兜里掏出一瓶小白樽扔給羅賀笑，羅賀笑趕緊倒出一粒小黑丸喂到慕容皓月嘴里。

不一會兒，慕容皓月似乎感覺好些，便打坐動功，我從旁緊張地看著他。

“羅兒，其實月兒并非是奪你貞操之人。”男人忍著痛苦說著。

“什，什么，不是他，是誰？”傅羅聽到男人的說辭，幾乎軟癱在他的懷里，嗓子著顫抖著。

“那人早就見閻羅王了。”男人說著，眼中帶有陰霾。

“怎么會這樣，爹，爹……”她虛弱地扯著嗓子喊道。

“你還記得就在一年前，你與月兒鬧別扭一氣之下離府而去二天也沒有回府，爹急了都派所有人去找你，當(dāng)月兒抱回衣衫不整的你時，爹與月兒就商量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你知道，月兒心知這種不幸的發(fā)生都是因為他而起，所以他一心承擔(dān)，也正好了決爹的一樁心愿，知道羅兒你一直很喜歡月兒。”男人心疼地看著傅羅，而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里已經(jīng)喊不出淚水，那模樣讓人痛心。

“本來你們能這樣結(jié)為一對俏佳人，可惜天意弄人吶，后來慕容山莊發(fā)生大變故，也知道月兒有仇未報，你們成婚那晚月兒并非違背承諾有意棄你而去，而是他有一定要完成的事情，爹深知不能阻止月兒便由著他去，也知道羅兒的性格一定會去追尋，真是孽障啊！”男人把一切都說明，傅羅聽后因為受不了打擊也暈了過去。

男人悲傷的抱起傅羅，轉(zhuǎn)身之際打量了我一眼便離去。

慕容皓月也運功完畢，由家丁攙扶去休息，我跟在后面擔(dān)憂著他的傷勢，身邊的羅賀笑展開坦然的笑容安慰我。

“夫人也去休息吧，莊主由我們來侍候就可以了！”他體貼道。

我看到被搬進房子的那張蒼白倦容，如同透明狀的紙張，心里依然有些不放心，我對羅賀笑搖著頭。

我坐到床沿上觀看著這張依然帶著嫵媚的憔容，恬靜的他呼吸均勻，純潔猶如初生嬰兒，不帶污濁。

慢慢的我也臥著床沿睡著，再次醒來便瞧見一雙帶笑的眸子緊緊盯著我，心里一緊便扭過頭，心跳加速，這種措手不及很讓人苦惱。

“娘子，你在害羞嗎？哈哈。”他故意調(diào)戲，嘴里吐氣如蘭似是勾引。

“誰，誰是你娘子，亂說！”我一張羞紅的臉分明寫著慌張。

“是誰說只要我不死就嫁給我呢。”他繼續(xù)說著，雙手甚至不規(guī)矩的游離在我的衣襟前。

“別亂碰，色鬼！”我惱羞成怒拍走他的手。

“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咳，咳咳。”他笑著說著就咳嗽著，讓我一陣擔(dān)心。

“那你承認不承認是我慕容皓月的娘子！”他孱弱而又倔強道，那模樣讓我忍不住發(fā)笑。

“是是是，我承認是你娘子了！”我連哄帶笑的說著，他才熄下眼里的不滿。

他一把摟過我的腰把頭埋到我的胸前，看不到表情卻能感受到他的落寞，這是為什么呢？

“我很骯臟，如兒會嫌棄我嗎？”他環(huán)腰抱緊我，像是無助的孩子擁著母親，想在這里找到保護似的。

“我從來也不覺得皓月骯臟，在我心里你是非常的純潔！”是的，從來我就抗拒與男人相處，因為生活在爸爸的陰影下我無法像其他女生一樣交個男朋友，身邊有三兩個男性朋友知己。

但慕容皓月不同，第一天見到那樣狼狽的他，臉上依然是固執(zhí)的頑強，眼底里一片漠然，仿佛任何東西在他眼里都不重要。

認識后他那種孑然一身的悲涼感殤人神韻，嫵媚而又迷惑眾生的孤獨感讓人憐惜，讓人移不開眼光，很想去安慰他。

從來都沒有對于他的靠近感到厭惡，可能第一次遇到他時，我便……

“不是的，這樣的我你不了解，只要你知道我的過去也會像其他人一樣視我如蟻鼠，視我如瘟疫，我害怕你也離我而去，除了我娘便不會有人珍惜我……”此時的他卸下往日的堅強，就像一只沒有刺的刺猬卷縮在我懷里。

這才是真正的他，面具下的他是這樣的無害，比任何人都需要保護，我清楚他是副不得已才去爭斗那些名利，他一直痛苦著。

他的冷酷與殘忍背后，竟藏著讓人憐惜的面目。

伸出雙手，把他擁得更緊，想要與他的心貼得更近……

“我想知道你的過去，可以嗎？”我?guī)е胶偷恼Z氣道，感覺他的身子悄然緊張。

“我娘是青樓女子……”他試探性的說了開頭便抬頭看看我的表情，我便回以他一個無所謂的表情。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前方，帶著空洞的眼神回憶道：“我娘是青樓最受歡迎的花魁，那時候買下我娘初夜的男人就是慕容季，就是我……爹。”

他艱難的吐出‘爹’這個稱呼，似乎很排斥，眼底里一片冷淡。

“結(jié)果就那一夜就懷上我，那個男人知道后就想替我娘贖身，這件事情被當(dāng)時身為那男人正室的白素瓊所知，便生出妒嫉，甚至歹毒的傷害我娘！”他邊說著，眼中的仇恨越深，化成一灘濃濃的血腥。

“我娘為了躲避白素瓊的追捕便躲起來，而那個懦弱的男人居然視而不見，就是因為白素瓊身份背景能讓他這個慕容莊主的位置坐得更穩(wěn)。娘她十月懷胎生下我便一直郁郁寡歡，只有看著我的時候才是笑的！”他向往的神情告訴我知道，那時候的他很幸福，這樣的表情卻帶著淡淡的落寞。

話鋒一轉(zhuǎn)，他眼中又再嶄現(xiàn)紅色，如同毒信子般戾氣，他咬牙道：“就在我五歲生辰那天，那個男人出現(xiàn)了，我才知道原來他是我的生父，卻同時引來白素瓊的注意，這一次，我娘被白素瓊毒害了，為了保護我，才喝下那碗裝有毒的水，我親眼見著娘親她痛苦的表情，七孔流血而死。”

我緊緊抱著他，眼淚在眼框中盈滿，我能感覺他的痛苦，聽他繼續(xù)道：“白素瓊怎么可能會放過我，她騙了我娘喝下毒藥，她同時讓我吃下慢性死亡的毒藥，每年發(fā)作一性痛不欲生，只能咬緊牙關(guān)熬過，要不然就只能下黃泉，那種痛苦隨著時間每年發(fā)作的次數(shù)增多了。那個男人也知道這件事情，只是他不能反抗白素瓊，然后便把我送到清泉寺里交給忘我大師，大師照顧了我一段時間，我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只是我心中依然是恨，只有這份恨讓我拼著一口氣活著。”

“皓月……”眼中已經(jīng)忍不住落下豆大的淚水，這樣的日子對于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來說，是怎么樣的一個童年，是陰暗的，無天日的。

他溫柔的替我抹去淚水，此時他眸中點著亮光如同希望，接著道：“天無絕人之路，一天我在清泉寺的藏經(jīng)閣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本經(jīng)書，并不是一般的經(jīng)書而是一本武林絕學(xué)，只是因為非常艱苦難練才被世人當(dāng)成一本傳說的普通經(jīng)書，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種武功的意義，也不知道要練多久，我只知道我要報仇，我要變得強大，我每日就根據(jù)里面寫的內(nèi)容來反復(fù)練習(xí)，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三年時間內(nèi)我居然練到第二層，而且體內(nèi)的毒素也沒在發(fā)作，不過我知道只是因為內(nèi)力在克制著，始終有一天會發(fā)作的。”

“那就是蝕骨功嗎？”我猜測道，他就掀起笑容點著頭。

果然這些事情不只是在電視上看到，我現(xiàn)在是真實遇到的，一個機遇一個偶然便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可能這就是命不該絕吧。

還記得當(dāng)時在武林大會上，陶義說過練得蝕骨功的人必定是天生練武奇才，骨格精奇。

“當(dāng)時我報仇心切，便偷偷逃出清泉寺找回慕容山莊想要找白素瓊報仇，不過卻意外撞見慕容追風(fēng)，第一次見面就跟他打起來，結(jié)果我慘敗幾乎連性命也保不住，幸好逃開他的要害一擊，后來我被南方第一艷邪歐陽嫣所救，我知道她看中我的美貌，我為了報仇只能委身于她，歐陽嫣本來就是用毒高手，后來的日子里她為我驅(qū)毒之余還給我浸出毒身，我現(xiàn)在身體里的血液都具有毒性，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我聽著便回想起來，那時候他喂我毒藥，我就疑惑他給我解毒卻用自己的血，原來就是這么一個典故。

他看出我的想法就對我壞笑了一翻，我臉色剎是紅了一片。

“如兒，你可知道我這副身子真正的不堪在哪里嗎？”他見迷茫的眼神后就解釋道：“我被歐陽嫣日夜的折磨，玩弄。歐陽嫣是一個變態(tài)的女人，為了逃脫她的陰影我便加緊練蝕骨功，五年后我終于練到第五層，蝕骨功第五層威力已經(jīng)非常強，就在那一天晚上，歐陽嫣的師兄來探訪看到我的容貌后色心起，他們二個人皆當(dāng)我是玩物，遭遇玩弄后我再也忍不了殺心起，在他們兩人熟睡的時候我就將其化成一灘血水，哈哈哈哈！”

他瘋狂的笑著，眼底里是一片寒涼蝕骨，我知道這樣的過去讓他日夜煎熬，讓我很痛心。

“皓月，別這樣笑，我這里很痛！”我指著自己的心臟道著，淚滴進他的眼眸，使他變回溫和不再帶著殺戮的風(fēng)暴。

“嗯。如兒，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再也不會這樣笑，也不會痛苦！”他帶著愛意的目光融化我的不安。

“那傅羅的事……”我問道。

他帶著無奈的表情，道：“從歐陽嫣的山谷逃出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里布滿五行八卦陣，我也是險里逃生，當(dāng)我跑出來時已經(jīng)過了五日五夜，沒水沒食物的情況下我累倒了，是相爺救了我，從此我便住在傅府也與傅羅走得近。孰知道她對我生起愛慕，我只能開始漸漸疏遠她，有一次傅府來人提親，這件事情讓傅羅做出決定便向我提出要與她成親的事情，我沒有答應(yīng)她，就是那一天她生氣離府而去，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被歹徒侮辱了，我就把那些人全都殺掉，帶著傅羅回府。相爺心疼傅羅，而我也蒙受相爺救命之恩，所以便答應(yīng)把這件事情攬下向傅羅提親，就在大婚那天我收到慕容山莊的消息，說慕容季命不久矣的消息，所以我有必要回去一趟，這件事情相爺也是知道的，我知道負了傅羅，負了相爺，不過為了大仇我不得不回去！”

他一口氣說完，我靜靜地聽著，周圍變得相當(dāng)靜謐。他牽起我的手，輕聲道：“回到慕容山莊，所有人都非常驚訝，大概大家都以為我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吧！慕容季臨死前只見我一個，他說他一生人中最遺憾的事情就是負了我娘，然后就把慕容山莊的繼承位置傳給我，我見他是含笑而終的，那時候的我很奇怪，那一刻我沒再恨他，沒再怪他，而是有點傷心！”

他靠在我的肩膀，似是說著事不關(guān)已的事，但是語氣卻是傷感而復(fù)雜的。

“白素瓊與慕容追風(fēng)反對我的繼位，慕容山莊上下的人也反對我的出現(xiàn)，那一晚我大開殺戒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白素瓊等人都負傷逃出慕容山莊，而剩下來的沒有死的人都全部投靠于我。”

如果說每個人的經(jīng)歷都是一個故事，那么他的一定是個充滿斗爭與死亡的傳奇，這樣的一個美男子，身后背負著深仇的他能否為了我不再掀起殺戮呢？

“哼，他們落跑之后居然在外面散布謠言說是我軾父奪權(quán)，幾個月前遇到你的那一個晚上，就是大意中了他們的調(diào)虎離山計，現(xiàn)在想起來若沒有那次的失意便遇不上你，所以還是應(yīng)該謝過他們的‘幫忙’的！”他帶著好笑的眼光深深注視著我，那動情的光芒注入我的心田。

我希望他能放下仇恨，放下所有與我在一起，要不然他永遠不能真正的幸福，也不能真正的擁有愛情。

“皓月，你會為了我放下仇恨嗎？”我單薄的聲線中帶著期盼。

久久也不聽他的回應(yīng)，低頭便見他已經(jīng)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