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晚會首場晚會如期演出,一直沒忘記娘曾經說過要來看古蘭樂府的表演,所以在二樓為娘和哥哥留了最好的雅間,希望他們都能看到。
西風月以及身邊的姐妹們擔心我的身體,都勸我緩些日子再演出,我卻拒絕了。工作和生活我不能完全分開,但是今晚的表演我會盡我所能做到最好。
有不少王孫貴族前來,我不知他們是抱怎樣的態度而來。或是當真的慕名而來,欲一飽我古蘭樂府的風采,或是只因朝野上下皆知的朔王府突遭橫變,看熱鬧來的,亦或是純粹喝倒彩的,不是我經歷了一遭又一遭的沉痛打擊后戴著敵視世人的眼光而想太多,我不想理會這些。
倒是西風月注意到,王室貴族不在少數,南北商客更比比皆是,平民百姓來了不少,不容小覷的人群便是那些花紅柳綠的紅樓姑娘們。西風月在我身邊坐下笑道:“今兒倒是不多見的,這三教九流的都聚齊了,武林大會也不曾這般熱鬧過!”
“要不,怎么是天下無雙啊!”我道。
帝都貴族人士多,又是子櫻商業、經濟、政治中心的集合之地。這里集齊的人不安更崇尚精神上的享受,也就是現代所追求的品質,因此歌曲、舞藝在這自然得到大空間的發展,賣藝為生的姑娘比南北各地都密集。而古蘭樂府早已名聲在外,呼聲極高,無論同道中的姑娘們還是音律不通的銅臭之士都想一探究竟!所以,就西風月所講的,今兒上至皇家下至平民,三教九流的都聚齊了。
開場舞便是李孝利的今晚的事。前世在大學的時候和班里同學跳過這支舞蹈,當時還收到不少人的風靡。
動感的音樂,性感的舞步,妖嬈的氣氛將晚會的開場帶到沸點。緊跟幾首孝利的勁歌熱舞,更讓全場驚嘆,掌聲一如雷鳴。
古蘭樂府晚會都三場。首場是舞兮專場的五個節目,曾經第二場是屈魅的三個節目,屈魅離開后是西風月的專場。第三場包括眾姐妹們的演出以及舞兮的Ending。在帝都有所改變,舞兮在帝都期間買下了花滿樓,樓里的姑娘們搖身一變成了萬千歌姬羨慕的慕氏姐妹。第二場的表演就包括西風月,曾經的嶺南第一美人也是帝都的第一舞姬金牡丹和帝都第一歌姬雪仙。帝都這場首演除了舞兮倍受期待外,還有金牡丹與雪仙的同臺,這帝都第一舞姬和歌姬相傳素來不和,今日同臺獻藝,眾人都暗自內心比試一番,誰堪當帝都第一!
我專場最后一曲是孝利的Tenminutes,簡單的長發披肩,以往的短裙長靴,古代人與現代人同樣為之瘋狂。舞傾天下,我堪當之!
清新亮麗,典雅脫俗,甜美可人,動感華麗。二樓雅座的白衣男子癡迷的緊盯臺上的舞兮,依稀可遍銀色面具下鬼斧神工般雕琢的輪廓俊美非凡。他內心激動而狂熱,但同時也絞痛著:那個仙子般的女子就在眼前;那個從見第一面起起就深深刻在心里的女子就在眼前;那個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女子就在眼前……兩年來,每日人前人后偽裝自已,卻在夜里發了瘋般思念,著了魔似的回憶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苦苦掙扎在幻境與現實的痛苦里。今日終于再見到了,她就在眼前!跳動的心有力的撞擊著胸膛,比想象的、夢中的、回憶的美過千萬倍。世外仙子的容貌,卻,每一面都那么的真實。
他知道,在倉衡正是水深火熱的時候,此時離開定會遭到異己的編斥,更甚者是多年的籌謀毀之一旦。江山的寄托,皇帝的重望,滿朝的期盼……在他心里都抵擋不了他,要見她!這樣強烈的渴望讓他背負多少的風險,很有可能,這個再次相見的短暫的晚上會以失去整個江山為代價來換。若是可以選擇,他倒寧愿像以前一樣守在她身邊,不做男兒穿紅裝賣藝如何,不做倉衡皇太子又如何!為了她,他,寧可負天下人!
屈魅端起酒杯咽下一口苦澀的酒,辛辣的味道刺過咽喉跟男兒眼淚滑過臉頰一樣灼熱。再次見面才知道:原來,早已經將她愛到了骨髓。眼光緊緊地鎖住臺上萬種風情的人兒癡癡問道:你可曾有想我,你可曾忘了我,你可曾恨我的離去?一滴傷心淚滴進心底,仰頭猛罐一杯酒壓下內心的惶恐愁緒。
身旁的貼身護衛墨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卻不敢出聲。主子兩年來脾氣改變了許多,冷漠了許多,只有在接到如龍、如虎兄弟的密函才會開心幾日。他與如龍、如虎兩兄弟都是打小就跟在主子身邊的,自然知道主子對這子櫻郡主的情愫。知道主子克制著自己的感情,因為倉衡正是危險時期,主子是想一人承擔,為這子櫻郡主做了太多,卻不愿讓郡主知道。墨士望向舞臺上閃耀的子櫻郡主,除了嘆息還是嘆息,他是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對臺上那女子感情有多濃烈,但是他知道,主子在乎這個郡主更勝過自己,更勝過江山。
屈魅心里暗暗誓言道:丫頭,一定要等我!再過不久,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我發誓,不會再離開你,永遠守著你!丫頭,等我,一定要等我!他沒有察覺到握在手里的酒杯已經被捏破,幾塊瓷瓦刺破皮膚深深嵌進手掌,艷紅的血瞬間如泉涌。墨士急道:“殿下!”趕緊的掏出隨身攜帶的止血藥粉為主子敷上。
屈魅移開手臂冷冷道:“無礙!我要見如龍、如虎,記住,不得驚動任何人!”
“遵命!”墨士擔憂的看了一眼主子受傷的手轉身離去。
Tenminutes結束后,蕓娘上臺。這么多場晚會的演出,蕓娘都已經被訓練成樂府的金牌主持人了。
她從容走上舞臺,說著承前啟后的話段子。我則陪著她互動,蕓娘突然話鋒一轉看著我道:“舞兮,今年是你及笄之年,姐妹們也沒來得及與你慶賀,今晚,慕氏姐妹和樂府上上下下的兄弟姐妹們寫了封信與你,以表達大家對你的愛!”
“是嗎?”我大感意外。
話音剛落,西風月和眾姐妹們依次上臺。金牡丹與雪仙兩大美人并坐兩旁,牡丹紅唇輕啟道:“舞兮妹妹,多謝你對牡丹的厚愛。今日姐姐與雪仙姑娘同臺演繹第一曲只為妹妹!”
說罷,牡丹玉指拔弄琴弦,鈴音妙珠隨泄而出。與牡丹琴音同時起奏的是旁邊的雪仙,一個人如其名的美人。冰肌玉骨、體態輕盈,氣質高雅。我越瞧著越有幾分黛玉般孤芳典雅的味道,因著牡丹的原因,之前倒未曾真正注意過此女子,今兒再一細瞧,倒瞧出了幾分仙氣來。
雪仙吹著玉笛,笛聲悠揚而立體,與牡丹的蓁蓁琴聲配合十分默契,私底下應該沒少下功夫。如此的默契,可見她兩之間的隔膜已經消除。
西風月站在牡丹、雪仙的前面,從袖口里掏出一張墨紙,似模似樣的念道:“舞兮,我們今生能遇到你,與你做姐妹同甘共苦,是我們的福氣。你活出了自己,你讓世人知道女人也可以隨性而過、也可以有想法、也可以有追求。你曾經說過,你要帶著慕氏姐妹活得堅強,活得有尊嚴。今天,你做到了!你是我們永遠膜拜的女神!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你常對姐妹們說做人要開心,傷心之事不要掛記心頭。可是,丫頭,你不知道嗎?這十幾日來,你消瘦得好厲害,我們看著好心疼!”
西風月聲音哽咽顫抖,抹掉不小心滑出的淚滴,穩了穩情緒繼續念道:“從嶺南季老太君離開以后,你沒好好睡過一晚。紅域說你經常在夢里掙扎著醒來,淚流滿面。我不知道你到底夢到了些什么,白日里你與我們照常嘻哈打鬧,不讓我們擔心,心底卻背下了這許多痛與苦。你知不知道,你逞強的個性,讓我們愛你的人多心疼!舞兮,你的娘親與兄長雖然離去了。但是,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慕氏姐妹,你還有古蘭樂府這個大家!我們一起做喜歡的事,也會很快樂、很幸福的!等某一天,你若煩了,我們賺夠了銀子,就攜手去天涯海角看夕陽!”
西風月念到后面,已經泣不成聲。我早就淚流滿面,情緒一發不可收拾。連日來,刻意避開的傷痛仿佛被誰硬把結痂的傷口撕裂,鮮血直流。但此時,與其說悲傷,不如說感動更多一些。我不知道他們會這么的用心,連連望向屋頂的抬梁,想要抑制住淚水的泛濫。我一邊落淚,邊假裝輕松的哽咽道:“謝謝,謝謝我親愛的姐妹們哥哥、弟弟們……我……”我側過身抹掉不停流的淚水笑罵道:“討厭,我妝花了啦!”
雖是掩飾,卻也平復了起伏的心情。我回過身看著我的姐妹們,呼吸一口氣,安靜下來,緩緩道:“春來春去春復春,寒暑來頻。月生月盡月還新,又被老催人。只見庭前千歲月,常在長存。不見堂上百年人,盡總化為塵。”
所有人靜靜聽著我念著這首詞,不少人也掉下眼淚,就連幾位喬裝的皇家公子也禁不住的紅了眼眶。這屈魅更是懊惱到不行,在這樣艱難的時期,他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的人,那樣瘦弱的身體怎么承受得了接連失去親人的打擊!
慕容家代代戰場殺敵,為國灑鮮血拋頭顱,公高蓋主,為子櫻人人稱贊的英雄。今朝兩代將軍戰死沙場,論誰也笑不出。所有人憐惜的望著臺上那位慕容世家唯一的后人,不由悲從中來。虎父無犬女,慕容家的女子自然個性堅強,與眾不同。不少人由最初的心存芥蒂到此時滿滿的敬意,而更多的是理解與寬容!
原本熱鬧的氣氛被我弄得抑郁萬分,個個淚水連連,多內疚啊我!于是我對臺上的姐妹們道:“好了,今兒多開心的日子,這些貼心肝兒、賺眼淚的體己話咱留著日后慢慢說。在座的每位賓客都是花了銀子來看我們演出,是為了能開心,咱繼續南轅北轍的做這些,底下觀眾就該仍臭雞蛋了!蕓娘,準備吧!”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完全聽懂,蕓娘到是反應了過來。立馬圓滑的將這段感傷帶進眾人期盼的帝都兩大美人同臺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