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料到耶都有此一舉,我端著酒盅微愣了片刻,身家都給報了,代表的可是子櫻,便站起身來,向大殿上函首道:“各位,干!”
仰頭一盅酒灌下喉,隨即坐下。我偷偷瞟向大殿之上,看向各國使節,不知子櫻有沒有派使節前來,照理說是該來的。
我來回不著痕跡的掃視一遍,仰頭在吞下一盅酒,腦中隱約閃現一張熟悉堅毅的臉,我一愣:顥兒!
不小心給剛吞下肚的烈酒嗆了回來,我狼狽的咳嗽著,邊擦著碰到在身上的酒水,邊再次再殿中尋找。隨著我目光的移動,殿上各國使臣與匈奴大臣皆情緒高漲,喝得甚歡。
找到了,我眼睛‘嗖’地一下雪亮,喜上眉梢,掩飾不住的眼角的笑意流露出來。我向隋顥望去,他也望向我,眼里藏不住的擔憂,我沖他微微一笑,示意我很好。他這些日子,想是擔心壞了,臉頰已然有些消瘦。
不過隋顥是以子櫻使臣的身份出現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他應該離官場朝廷遠遠的才是。
此時歌舞艷姬獻藝,我對這些舞蹈不感興趣,喝下一盅酒后我起身拱手向耶都道:“大王,容小弟出去透透氣。”
耶都半瞇著眼睛看向我,視線從頭到腳一個循環后,道:“蘭弟,可別企圖離開王庭,本王的王庭連鳥雀都難以逃脫,何況蘭弟你。”
我陪笑道:“是是是,您是誰啊,南北匈奴的大王————耶都扈漢,我哪敢向你挑戰?”
見耶都擺擺手,我便溜也似的出了大殿。
我望向天空,今晚月黑風高確實是出逃的好時機,就是,太黑了點兒。我聽見身后有人走近,不予不及的轉身,竟是李允!
我大感意外,以為見我出了大殿,跟著出來的應該是顥兒才是,卻沒想見到竟是李允。
“李將軍不應該在函谷關么,為何也在此?”我稍一愣神說道。
“在下是護送隋公子進王庭,前來相救王爺的。”李允答道。
我一愣:“將軍為何認識顥兒?為何李將軍身著匈奴服飾?”
“王爺請坐!”李允將我引到不遠處的涼亭里,相繼坐下后李允道:“隋公子到函谷關求見王爺您,我們便將他留下了。他手里有一封書信是嶺南郡王爺要交與王爺您的。”
“將軍是說隋顥僅是去函谷關送信的?”我詫異道,不僅有些好笑,如箖給我的一封信哪值得隋顥不遠千里送去函谷關啊。
“末將僅是猜測,如果真如隋公子所講,王爺與嶺南郡王相交甚深,那么定是嶺南王的求救信,所以,隋公子僅是嶺南郡王相托的信使。”李允答道。
“求救信,嶺南出何事了?”我向李允坐近一些急急問道。
李允注視我半晌,別過頭望向別處道:“夏國駐守在與子櫻交界的運營糧草被燒,被賊人夜襲死傷百人,夏王以此為據進攻子櫻,而嶺南具邊疆不過幾百里,首當其沖成了夏王泄憤的目標。”
“已經開戰了么?”
我不得不擔心,嶺南幾十年來風調雨順,軍隊早就成了繡花枕頭,怎適合上戰場。如是打仗,必敗!
“已有幾次小戰役,夏軍已然攻下嶺南八州九縣的梅嶺、襄嶺二州,夏軍來勢洶洶,打著報仇的旗子直攻嶺南城。若再沒有援兵,嶺南必會在三月之內淪陷。”李允沉穩回道,聽得出語氣里不無的擔憂。
“嶺南王沒有上奏朝廷,請求援兵嗎?”
我奇怪,這嶺南是子櫻數一數二的繁榮之地,每年上貢的糧、稅幾乎是子櫻所有上繳糧、稅的十分之一,朝廷應該很重視才是。
李允嘆口氣,面上有些翁怒,道:“哪還有暇它顧!陛下重病,近日來更是臥床不起,太子監國理所當然,可三皇子心存爭儲之心,兩位皇子明爭暗斗,兩邊黨派更是相互較量不服。”說道這兒,李允面已現怒色,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又嘆口氣繼續道:“唉!嶺南早已將急報上奏,但是兩派都不予理睬。太子要護位,三皇子要奪位,子櫻皇朝內正是水深火熱啊!”
我一時心內堵得慌,半句話也說不出。兩位皇子真是因小失大,子櫻內憂外患,當然是齊力對付外賊重要。
“所以,嶺南王只有寫信相托與王爺您。王爺在函谷關一戰意不到三萬兵大敗南匈奴十萬不等鐵騎早已名揚天下,在嶺南郡王的心里,或許王爺就是嶺南的最后希望!”李允繼續道。
嶺南是我成長的地方,還有我編織的夢境所在的地方,落葉終是要歸根,我怎可以讓它就此失守。
我沉默半響后問道:“隋顥怎的成了子櫻使臣了?你又為何身著匈奴服飾出現在此地。”
李允一聽,有些收不住的笑了,說道:“朝廷現今如此自顧不暇,末將這是為朝廷做了件體面事。再說了,若不以子櫻使臣身份進出王庭,怎么就得了王爺您啊?”
我不理會李允的調侃,仔細一想,有他們在,我離開這王庭的可能就越大。或者以子櫻使臣的意愿將我順便帶回子櫻,我就可以走得光明正大,傳出去,名聲也該好些。思量一會兒方才問道:“李將軍有何脫身之策?”
李允突然眼若星子閃亮,眼角隱隱露出笑意,望著我胸有成竹道:“山人自有妙計!”
“好,本王信你,李將軍。”我真心道。
此時有一宮人尋來見我便見禮道:“王爺,大王遣奴婢前來問王爺何時才回殿上?”
我亦不想為難她,望向李允,見李允一副神態自若的神情,我向宮人到:“好,本王這就前去。”
走過李允身邊,只聽他輕聲道:“晚宴后,末將與隋公子在中南門前等候,其他的一切都安排妥當。”
我輕輕點頭,然后隨著宮人回到大殿之上。落座之前跟耶都打了聲招呼,便坐下。朝隋顥望去,只見他一人在吃著悶酒,我有些擔心,這里的酒烈,不必子櫻的酒味甘,他那么單薄的身子能堅持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