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嫗的護理之下,皇甫辰的傷口好得很快,雖然她不能自由活動,但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在一點一點的復元。
既然這老嫗在她身上花費了如此大的心力,那么,斷然是不會取她的性命了。
只是,能放她離開嗎?
皇甫辰閉眼,腦中掠過無數想法,只是,沒有一樣,是關乎她的容顏,她壓根不相信這張臉還能再造,所以,老嫗的期待與喜悅她也沒有辦法體會。
“很快……很快就能看到了。”
老嫗的語音顫抖,那不加掩飾的激動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一圈一圈地揭開那紗布,她最滿意的杰作將會展現,她當然希望皇甫辰與她一同期待。
白紗輕輕落地,看著皇甫辰全新的容顏,老嫗的眉眼笑意漸濃。
“好了嗎?”
皇甫辰僵硬地坐著,感覺到臉部的覆蓋物全部卸下,終于慢慢地睜開了眼。
“真美……”
老嫗似乎猶自在夢中一般,輕聲道:“這眉,這眼,這鼻,這唇……你簡直是造物最神奇的杰作!”
當然,這里她的努力功不可沒。
“你自己看看!”
老嫗的手掌一拂,帶過一陣香風,香風之下,皇甫辰的身體終于恢復了知覺,她動了動手,接過老嫗遞來的銅鏡,半信半疑地看了過去。
只這一看,手中的銅鏡便應聲而落。
這是她嗎?
是她嗎?
雖然只是一瞥,但那份驚訝清晰地在她眼中滑過。
那些丑陋的疤痕,全然沒有了蹤跡,那張光潔的臉上,再找不出任何毀壞的痕跡……
那眉,那眼……和她記憶中稍有偏差,但五官組合在一起,卻是一張精致的面容……
鬼斧神工……那老嫗真沒有誑她?
“這……”
皇甫辰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兩手又攀上了自己的面頰,光滑、細-膩,果然是她的臉!
她沒有看錯,她那一張丑陋的容顏竟然真的消失不見了!
胸中一陣酸意上涌,眼前模糊起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是感謝,還是其他……
“看來老生果真是保刀未老,他日你行走在外,也絕不會辱沒了老生的名號!”
看著皇甫辰激動的臉,老嫗呼出一口長氣。
救皇甫辰,本來便是意外中的意外,這樣的一張臉,這樣精奇的根骨,這是老天也要幫她!
命運多舛的人兒,希望這張臉對她能有些許幫助吧。
“你……要放我走?”
皇甫辰一怔,不可置信地看著老嫗,雖然已知道她沒有害她之心,但放她走?
可能嗎?
“你不走,難不成還讓老生再養你不成?”
老嫗嘴一癟,竟然佯裝小孩般地生起氣來,讓皇甫辰哭笑不得。
這樣的奇遇,算不算是她人生中的另一次轉折呢?
這是她從頭來過的機會!
換了一張容顏,不會有人再認得她!
即使……即使是她最親的人,也不會想到吧?
……
拜別了老嫗,依著她所指的方向,皇甫辰走出了懸底,這一條路竟然通向了城外,看著那巍巍聳立的朔城,她的腳步遲疑了,她要確認趙寒的平安,再往皇都而去。
城外,沙石漫天,嫩芽抽枝,她在懸底的這段時日里,冬天已經過了。
不能直去將軍府,她這付容貌,將軍府的人不會認得,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啟口。
在茶館坐下,皇甫辰小心翼翼地打聽著趙寒的消息,小二姐看這皇甫辰面善,料想不是宵小之輩,說起趙家軍來,那是口沫橫飛,贊不絕口。
原來,當日趙寒回到朔城后,休養了一番,便隨母上陣殺敵,烽煙滾滾,血腥遍地,其英勇之勢無人可擋,就連敵軍奉為神話的達杰央措竟然也于陣前被趙寒斬斷了一只手臂。
主帥受傷,敵軍大潰,這場戰爭終以趙家軍的勝利劃上完美的句號。
聽完小二姐的講述,皇甫辰終于放下了心頭大石。
她自知身負隱秘,還有未了之事,此時不便與趙寒相見,便修書一封送到了將軍府。
此去天涯,也不知道他日是否能再相見,可在朔城的那段日子里,趙寒對她的點滴她都銘記于心。
如若他日有緣……必定……
有些話,她沒有說出,但相信趙寒一定會懂!
……
看完那封簡信,趙寒憑窗而立,看著窗外云卷云舒,眸中透出的卻是喜悅與激動。
皇甫辰沒死,沒死!
只這一點,就讓他欣慰不已。
回到將軍府,他聽聞了種種,但他又怎么能夠相信她的背叛?
那帶血的麻繩,那被人割掉的切口,讓他深信這背后的真相一定不簡單。
果然,略施小計,便引蛇出洞,讓他捉住了這將軍府真正的奸細--阿平。
一番拷問之下,得知皇甫辰身墜崖底的消息,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這份悲,這份痛,這份恨,終于燒成熊熊的烈火,發泄在了戰場之上。
他揮刀立馬,殺敵無數,甚至還斬下了達杰央措的手臂,讓她再無統軍再戰之力,保得了朔城的平安。
可他心知的人兒,他掛念不去的人兒,卻已經永遠地不在了……
為什么,沒有等到他?
他還有好多話想要對她說……
哀莫大于心死,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時,竟然會收到她的簡信。
他不會看錯,那樣雋秀的字體,是她的字跡沒錯。
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他想追出去看看她,卻被那信中的話語困住了腳步。
果然,知他最深,還是她。
既然他們有緣,相信,縱使相隔千里,這份牽念也不會斷掉。
他相信她會回來,他會在朔城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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