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慶是過去了,但余波卻還在。現在的不僅是隋府之中,但凡是痕城一個稍稍八卦點兒的人,都知道隋府的三小姐是個啞巴,而且還不怎么樣。其實,這樣的情況放在那一家都不會被提出來說道的。但放在隋府,就大大的不一樣了。
且不說,這隋老爺自身就是一個極具天賦的人,本來他自小是個窮苦人家出身,卻頭腦敏捷,大字不識得幾個,卻算得一手好帳。后來發跡了,才開始斷文識字,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而隋府的三位少爺小姐,更是如同天降神才。現在在大少爺隋清晨不過十二歲,卻已經幫助隋老爺掌管了一半的生意,還要經常到撒夫子那里去上課;二少爺隋清史才不過六歲,就已經能出口成章,過了鄉試了;大小姐隋清雯更是了不得,今年也就九歲,神采非凡,如同那九天仙女下凡,見過的是沒幾個了,但聽聞她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騎術非凡,雖為及笄,卻已經有不少的富貴人家上門提親了。
如此比較之下,這三小姐就顯得太為普通了。這普通也沒什么不好的,可卻讓痕城人感覺怪異。不過,這隋府再厲害,至今為止,除了剛進門一年的三夫人擁有靈力,其他的人也都是不同人而已。
其實,在這霂朝,只要擁有靈力的人,無論出身如何,待遇總會比較高一些的。更何況,這靈力可不是一般的武術功夫可以比擬的。
隋府之中,對于三小姐更是看不起了。特別是其他的少爺小姐也都跟三小姐不親。府中的小人對雪夕苑有所怠慢也是在所難免的,更何況隋老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怎么在意這個女兒,使得有些人就更放肆了。
隋清泠并不在意這些“閑言碎語”,而且“啞巴”也不錯啊,對于她也是個很好的掩飾,這樣的話,她就不會隨便說錯話了,也更有時間和機會多看看多聽聽這個世界的事情了。不過,令她極其奇怪的是,明明除了她只有一個女孩兒,為什么她會是“三小姐”呢?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就連最最八卦的小塔,也沒有和她的小姐妹探討過這個問題。
三小姐這個疑惑,只能深埋于自己的心底了。希望有機會能探得一二吧。
二夫人出身雖然很高,但在隋府卻說不上什么話。因為隋老爺對于她們母女生活上并沒有苛待,而府中的大小事務也都是管家在管理,而大小姐協助學習的。隋林氏也只能嘆息。看著女兒生活環境不好,也是憂心啊。
“夫人,咱們真的要回林府嗎?”米葉收拾著東西,再一次詢問一邊照顧隋清泠的隋林氏。
“府中的情況你也知道。我不想泠兒過得不快樂。回去了,雖然會有人說閑話,但至少泠兒的吃穿會好很多,還可以請夫子教導泠兒,幫助泠兒及早開口。”隋林氏也是思慮許久,加上最近又受到林府堂弟的來信,更是堅定了這一想法。
“這倒也是……”米葉當然清楚夫人說的事情,可是,她家的那口子……
“米葉啊,你跟了我這么多年了,難道我還會不讓你家的跟上嗎?放心吧,我已經跟老爺提過了,老爺已經同意了。到時候,我只帶你和你家的那位,還有泠兒,咱們幾個回林府。等泠兒大點兒,或者老爺愿意接我們,咱們再回來。”隋林氏似笑非笑地看看已經羞紅臉的米葉。她也不是不知道這情況,當初還是她給他們見證成親儀式的呢。
“多謝夫人恩典。”米葉馬上停下手中的活,對著隋林氏俯身拜謝。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至少星辰在遙掛在天際之中,隋府的側門悄然打開,一輛馬車緩緩行出。馬車里坐著有些困倦的隋林氏,和拿著包袱的米葉,小小的隋清泠還在睡夢之中,被抱在隋林氏的懷中。趕車的,則是米葉的當家的,車兩側有兩個騎馬的護衛,以保護車上人的安全。并沒有任何的送行人,而側門也在馬車和護衛相繼離開后,就匆匆關上并插好,守門人也會去繼續睡覺了。
馬車在駛出剛開不久的城門之后,就變得急切了不少。這林府所在的黃苓城距離痕城也算得上很遠了,加上交通并不是很便利,北方的路多不好走,還有些溝溝壑壑、山山水水的,終于在半個多月之后,遲遲抵達了黃苓城。
林家雖然是個大家,但是自從上幾代開始,多是分家的,林家人都聚集在黃苓城內,但并不在一起,這樣林家人多也并不會有很多麻煩事。而隋林氏因為是出嫁女,回到自己的家中也不是不可以,需要經過家主的同意,故而他們一行還是先去了林府。
“家主,隋林氏求見。”
“嗯,堂姐回來了?”很是驚喜的語氣。
說起來,這家主林絳本不過是林家中一個無名小輩,而且母親出身不高,父母雙亡后,年幼的他曾經在隋林氏的家里住過,故而堂姐弟兩人關系可是比有些親姐弟還要好。后來,這林絳不僅修煉了靈力,還取得一名王氏之女,得到了老家主的認可,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堂姐!”林絳激動地迎出門,就看到已經被接進院內的隋林氏一行人,特別是看到堂姐,更是覺得親切。上前就抱住了隋林氏,當然了,中間還夾著要醒未醒的隋清泠。
“好了好了,這次我回來可是咬住許多時日呢,有什么話呀,可以說個夠了。”隋林氏也感覺很開心,特別是回到了久別的故里,更是心情澎湃,仿佛又看到了以前自己在黃苓城內游玩興奮的影子。雖然已經遠去,但不可否認,她有一個美好的童年和回憶。這也是她決定回來的原因,她相信林絳會幫助她們母女的。
“好好好,咱們還是先進屋里吧。”說著,就攙扶著隋林氏走入了客廳之中。林絳雖然聽出了其中的意味,但還是她們堂姐弟私下說得好。
這林府本就是家主的住處,原來的家主,至少都有很多人口的,所以林府還是比較大的,除了主要的一個主四合院外,還有東西兩個跨院。現在林絳本就是和妻子兩個人,既沒有其他的妾,又沒有太多的下人,自然兩個跨院就用不上了。而且兩個跨院除了和主院連同外,還有專門的門,故而林絳就將這兩個跨院分住了其他林家的人,其中就包括隋林氏的父母。
不愿意在外說,一個是怕隔墻有耳,另一個原因就是怕隋林氏在隋家受了什么委屈,不好說出來。
“好了,你們先都下去吧,米葉你就隨木樨去整理一下房間,方便堂姐居住。”林絳沉穩地吩咐道,臉上多的笑容也變得嚴肅起來,轉而就柔了許多,輕聲說道,“堂姐,當初我成親的時候你也沒能過來,這不,我還跟苪兒說,特別留了一個房間給你,就是希望你能常回來小住呢!”說的同時,也注意到,下人們都下去了,周圍也沒什么人了。這才關切了不少。
“唉!絳兒,這次堂姐回來,可能會很麻煩你的。”隋林氏就算是跟這堂弟很親,卻是更難開口了。看著絳兒還是這么關心自己,隋林氏有些感動,又有些慚愧。當初,最反對她出嫁的,就是絳兒了,為此出嫁前她甚至都不愿意讓絳兒送嫁。而如今……
“好了,你不是我堂姐嘛,都是自家人,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林絳也明白隋林氏的心思,想想,當初雖然有些怨氣,但總歸是親人,堂姐曾經還對他那么好,他不是個忘本的人。“堂姐,你有什么話就說吧。”
“絳兒,你也知道的,我原本有沁兒的,那么聰慧的一個孩子,卻死得那么早。好不容易才有了泠兒。但是……”隋林氏說著,她就想起了原來那個聰慧靈敏而懂事的孩子,也是個無緣的孩子,隋府的二小姐,卻是個禁忌。可能因為她太懂事、太貼心,還那么聰明,讓老天都嫉妒了,才使得她那么早就離開了。現在有了泠兒,她就更要好好保護了。
“但是,泠兒相較沁兒,就太普通了,而且言語有些障礙,在隋府很容易被人看不起。又不得老爺的歡心。”隋林氏哭泣了一陣,稍稍平復了情緒,才繼續說道。“我不想……不想、泠兒再離開我了。所以……”
“好了好了,堂姐。”林絳來到隋林氏的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讓她平靜一些,才繼續說道,“你們就安心住下來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而且五伯和五娘就住在東跨院,很近的,你想什么時候去看他們都可以。你們原來的府邸,已經成為堂哥的了。”
“絳兒,真的太謝謝你了。”隋林氏說著就要跪下,被林絳及時扶起來了。
“堂姐,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啊。好了,你就安心住下來吧。有什么事兒,等你歇歇再說吧。”說著,林絳就到外面叫進來丫鬟,帶著隋林氏出去了。而林絳也是心情有些不好,不知道隋林氏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還是盡量讓自己不去想,轉而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