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清涼,月似銀盤,月光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樹葉沙沙作響,郁悶頓時去了一半。我笑呵呵的說:“沒想到你還能找到這么好的地方?!?/p>
“那是當然,怎么樣?心情舒暢吧?!?/p>
“嗯,還不錯?!?/p>
“莉達?!?/p>
“嗯?”我走到湖邊,用手撫弄著冰涼的湖水。
“別總是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嗎?”我頓了一下,繼續撫弄著湖水,“你在聽我說嗎?”
“在聽,我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嗎?!?/p>
“難道不是嗎?你臉上總掛著‘離我遠點’這四個字?!蔽疑扉L脖子在湖面仔細看看了臉龐,然后很認真的回答他:“不好意思,我的臉上沒有任何一個字,你是不是看錯了?!?/p>
“別轉開話題。”
“哦,那依隊長大人的意思,我應該怎么辦呢?”
“別這樣,難道多信任一下別人不好嗎?”
“理由。”
“嗯?”
“給我一個信任別人的理由。”我轉身認真的看著他,“你能給我一個理由嗎?在他們奪走了我最珍惜的人之后還要讓我信任?還是在他們知道我吸血鬼的身份后厭惡我、憎恨我之后還要敞開心胸去信任?你憑什么這么輕易就能說出‘信任’二字,一個根本不了解別人傷口的人怎么能那么輕易的說出那兩個字!”我憤怒的瞪著他。
信任?在伯爵死時那兩個字就已經消失了,我所剩下的只有恨,然而因為恨把馬歇爾也誤會,甚至殺了他,而如今,在我變成這副模樣之后還能信任誰?每天早餐時試我的菲碧,還是把我當成某個女人的歐恩,所有的人都把我當成一個工具,而現在卻有這么一個人讓我去信任別人,他憑什么這么做!他有什么理由能這么做。
“我知道傷害不能忘記,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為什么你不能放開,為什么一定要死死的抓著過去不放?難道你要一輩子活在過去嗎!”
“是,我就是要抓著過去不放!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我的生命已經停止了,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過去!”我激動的沖他大喊著,他被我逼得后退了幾步,“既然沒有理由就要對我說什么‘信任’!隊長大人,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蔽蚁蛑鴣砺纷呷?,與楞在原地的他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他拉住了我的手,我回頭,露出我的獠牙,他卻并不畏懼。
“那就請求你從從信任一個人,從只信任我開始,讓我一點點打開你的心扉,好嗎?”我甩開他的手,不理會他悲哀的眼神,瞬間飛躍出去。
我的直覺真的很準,他果然是個很危險的人物,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我心中的堅冰幾乎崩潰,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大門外,第十軍團的人正聚集在那里,看見我回來,一個個氣勢洶洶的沖上前來質問我:“你把我們的隊長弄到哪里去了,不會是把他……”說話的正是那日的葛蘭,“你這個惡魔,如果我們的隊長出了什么事的話,我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微笑起來,一步步逼近他,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恐懼,“是嗎?你打算怎么做呢?說來聽聽。”
“你,你別亂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莉達小姐,你的玩笑開得太過了?!笨纯辞胺?,英格蘭姆正站在不遠處,“各位不好意思,莉達小姐開玩笑過頭了,請諒解?!?/p>
“切。真沒意思?!闭f罷,我穿過他們往屋里走去,身后,英格蘭姆正微笑著為我善后。
回到屋中,胸中的悶氣依舊無處發泄,隨手拿起床頭上的玻璃瓶扔了出去,玻璃瓶在清脆的響聲后變成了一堆玻璃渣。
“莉達小姐,看您今天似乎發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訴我嗎?你完全可以信任我的?!?/p>
“閉嘴!不許再說那兩個字!”
“您是指‘信任’嗎?”我頓時發怒,瞬移至他面前,掐著他的脖子將他狠狠的摔到墻上,沿著墻將他拎起,對著他慢慢露出我尖尖的獠牙,“我說過不許再說那兩個字!你聽不懂嗎!”
“莉達小姐,請您冷靜。”
“憑什么!憑什么讓我信任你!讓我信任你的理由是什么!”
“莉達小姐,我說錯了,請您先放我下來,我快喘不上氣了?!蔽也粸樗鶆?,依舊在慢慢加重手上的力道,“莉達,小姐……”他說話已經越來越困難。
“莉達!放手!”歐恩怒喝一聲,沖上前來,想要掰開我的手,但不知今天的我怎么了,力氣大的嚇人,不僅沒有掰開我的手,我卻用另一只手狠狠的將歐恩甩了出去,我狠狠的瞪著歐恩,看到他時心中的怒氣又陡然上升了幾分,“莉達!再不放手別怪我手下無情?!睔W恩有些發怒,我卻迎著他微笑起來。
“好啊,讓我看看你手下無情是什么樣子!”
“你!好!”他血紅的眸子緊盯著我,瞬間我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漸漸放松了手,英格蘭姆靠在墻邊喘著粗氣。
“英格蘭姆,麻煩你打開一號地下室的門?!?/p>
“好的,歐恩大人,可是這么對莉達小姐會不會。”
“這你不用管,去吧?!?/p>
“是?!庇⒏裉m姆退了出去。
歐恩移開他的目光,我才覺得自己可以喘氣了,但身子卻依舊動不了,是絕對命令,我瞪著他,有一種想要殺人的沖動。
“今天月圓之夜,為了你,也為了別人著想,只能把你關進地下室?!?/p>
“歐恩大人,準備好了?!?/p>
“嗯。”歐恩點點頭,帶著我瞬移至一號地下室,“乖乖在這兒待著,明天就沒事了?!彼鹕黼x開,厚重的鐵門慢慢關閉,將最后一絲亮光抹去,此時,我才感覺到自己能動了。
適應了一下黑暗,便沖到門邊想要砸開那扇門,卻發現當我的手觸碰那扇門的時候會有一道紫光亮起,那道光將我狠狠的甩出去,而且還能對我造成傷害,我這才發現,不只是門,連墻壁和屋頂上都有奇怪的圖案,還寫著奇怪的文字。
“歐恩!這是什么地方!快放我出去!”看著那些奇怪的東西讓我突然覺得害怕起來,不由得尖叫起來,但地下室里除了寂靜還是寂靜,沒有一點回音,“歐恩!你聽到了嗎!快放我出去!你這個混蛋!”依舊是一片沉靜,沉靜的讓我恐怖,無邊無際的黑暗,無邊無際的靜,沒有一絲亮光,沒有一點聲音,“啊……”我尖叫了一聲,躲到墻角處,緊緊的將自己蜷縮起來。
‘歐恩,我恨你!永遠永遠恨你!’我沉沒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慢慢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我猛然驚醒,發現自己依舊在地下室里,但確實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聲音越來越近,緊接著敲打門聲傳來。
“莉達,莉達,你在里面嗎?”是赫爾曼,我皺皺眉,不愿理他,“我知道你在里面,別不說話好嗎?”我沉默著,垂著頭,“說句話啊,最起碼讓我知道你還好好的?!蔽乙琅f不理他,他依舊在門外嘮叨著,雖然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但卻讓我感覺到淡淡的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忽然停止了,接踵而來的又是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安靜,我突然覺得不安起來,想要出聲問一句,卻又礙于面子不愿出聲,但突如而來的沉靜讓我透不過氣來,時間越久讓我越無法忍受,終于,無法忍受的我對著門外輕聲問:“喂,你走了嗎?”門外沒有聲音,我再次提高聲音問道:“喂!你還在嗎。喂!”門外依舊沒有動靜,“該死的赫爾曼!既然來了干嘛這么快就走了!”我正嘟嚷著,門外有笑聲傳來。
“呵呵呵,原來你這么想我留下啊,如果不是我親耳聽到,我一定不會相信的?!?/p>
“你這個混蛋!竟然敢騙我!”
“哈哈哈,如果不這么做怎么能聽到你的真話呢,你說是不?”
“哼!”
“怎么,我說錯了?那我走了!”腳步聲傳來,我急忙叫住了他。
“喂!”
“呵呵,真是個別扭的家伙,我說過的,你可以信任我,雖然現在我不能給你理由,但我會用行動證明的,相信我?!泵髅魇且粯拥脑?,但此時說來卻讓我覺得暖暖的,我輕輕哦了一聲。
“呵呵,這就對了,不需要多快,慢慢來就好?!?/p>
“嗯?!?/p>
“對了,我先說個笑話給你解解悶吧。”
我們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無聊的笑話,無聊的話題,無聊的……他就這樣陪我足足聊了一夜,沒話找話,直到最后,他的聲音都變啞了,我有些擔心。
“喂,你沒事吧?!?/p>
“沒事,當然沒事了,說話能有什么事啊?!?/p>
“可是你的聲音嘶啞了。”
“呵呵,沒關系,有你這句話就算真啞了我也愿意?!?/p>
“一邊去?!?/p>
“哦,那我真走了。”
“喂!”
“呵呵,沒走,別那么著急。”
“哼!”
“啊,都六點了,你困嗎?困了就睡會兒。”
“不要,我,我,害怕?!?/p>
“呵呵,別害怕,我就在門外,要不我給你唱催眠曲啊?!?/p>
“哦?!彼驼娴倪@么唱了起來,柔柔的,淡淡的,這樣的我竟然真的睡著了。
再次清醒時,卻發現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屋中,沒想到自己竟然睡得這么沉,連什么時候回到屋中的都不知道,剛走到門口,敲門聲適時響起。
“誰?”
“是我?!彪m聲音略帶沙啞,但我還是聽出了他是誰,我打開門,赫爾曼正站在門外微笑著看著我。
“什么事。”
“怎么一出了地下室你就像變了個人,還是在地下室時的你比較可愛?!?/p>
“你究竟有什么事?!?/p>
“喏,給你的,知道你沒有吃東西,所以給你送了來?!?/p>
“食物?呵,你知道我吃什么不吃什么嗎?”
“當然,你放心,凡是對你有害的東西我都挑出去了,絕對沒問題?!?/p>
“無所謂,反正每天都吃著對自己有害的東西。”我端過盤子,果然,里面干凈的可怕。
“吃完飯,咱們去院子里轉轉吧?!蔽覄傁敕瘩g,他立刻補充道:“今天是陰天,沒有太陽,所以你大可放心?!蔽覒艘宦晫P某晕业臇|西。
“這是什么茶,這么香?!彼似鹞掖差^上的馬鞭草茶,深深的聞了一下。
“馬鞭草茶。”
“你每天都喝這種東西?”
“嗯。”我不以為意的說著,卻讓他莫名其妙的翻了臉。
“以后不準再喝這種東西!”
“憑什么!”
“不許你這么糟蹋自己,不許你這么輕視自己的生命,我要你好好活下去。所以這個東西我沒收了?!彼闷鹱郎系鸟R鞭草茶揣進了自己的衣兜。
吃完東西,順手把盤子塞進了他的手里,“麻煩你端走,我要洗漱?!?/p>
“哦,好?!彼ζ饋恚叱龇块g順手帶上了房門。
今天的天氣果然很陰沉,但卻沒有雨水的氣息。
“怎么樣,我沒騙你吧?!?/p>
“嗯。”我點點頭,靠坐在樹下,他也跟過來坐在我旁邊。
“莉達,怎么樣?身體沒有問題吧。”我斜睨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隨后干脆閉目養神,兩人之間突然沉默了下來。“對了,莉達,你會不會一些特別的東西?。俊?/p>
“什么特別的東西。”
“比如特技什么的?!?/p>
“特技?什么東西?難道你有?”我好奇的瞅著他。
“嗯,”他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不知道算不算特技,你有撲克牌或是硬點兒的紙片嗎?”我隨手拿出一盒撲克牌交給他。
“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嗯,變出來的吧?!?/p>
“這也算是一種特技嘛,有時間教教我?!蔽业恍?,示意他繼續。
“注意看著啊。”他隨手抽出一張撲克牌,兩指夾著,對準一棵草甩了過去,草被截成兩半,我驚喜的看著剛剛的這一幕,沒想到他竟然可以這么做,“怎么樣?”他得意的看著我,炫耀著自己的所謂特技。
“還不錯?!?/p>
“不,錯?”他一垂頭,隨即抬起頭,嚴肅的對我說:“你知道嗎,我練這個練了足足一年才有這種水平,你竟然說‘還不錯’?真讓我受打擊。”
“本來就是。”我隨手拿起一根草,學他那樣甩了出去,卻發現這次受打擊的是我,那根草輕飄飄的落在我面前。
“哈哈哈……”他大笑著,連眼淚都笑了起來。
“有什么好笑的!難道吸血鬼就什么都會?。 蔽矣行┪赖穆裨顾?。
“沒,沒,沒有。”他擦擦眼淚,“我都說了得練個一年半載的,你偏不信,怎么樣?受打擊了吧?!?/p>
“哼!我不稀罕!”
“行了,別耍性子了,我教你?!蔽页虺蛩恢螘r,我臉上竟有些淡淡的笑容?!翱春昧?,要這樣,手腕用勁,然后用冥想,想像將氣傳進紙片里,然后啪的,扔出去,看,成了吧?!?/p>
“哦。”我照模照樣學著,但似乎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不過,似乎吸血鬼也有吸血鬼的好處,那就是接受能力快,運用能力強,差不多傍晚時分,我就已經能將硬紙片釘到樹上了,雖然比較困難,但如果練成了不失為一件不錯的暗器,無論是什么樣的扁平物體,只要能扔出去的都能成暗器,我心里偷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