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一絲異樣的光芒從頭頂照射下來,而在那個光芒中站著一個人,黑色的長發微微蕩漾,轉身,那熟悉的容顏映入我的眼簾。
“伯爵。”我輕喚,柔柔的笑。伯爵回我同樣的微笑,淡淡的暖意將我包圍起來,我趕忙向他飛奔而去,然而不論怎樣我都無法靠近他半分,他始終站在離我一丈距離之外,我伸著雙手,一次次抓去,手心里卻總是空空的。
“莉達,不……我……”
“什么?”我聽不到,聽不清楚,仿佛他的話有人在干擾一般,什么都聽不明白,不明白伯爵究竟想要告訴我什么,我焦急的看著他,說著說著,仿佛是看到我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樣,他的眉緊緊皺了起來,微微一嘆,卻讓我的感覺置身于冰洞中,他指向我的身后,我轉身,那里一扇黑色的門,黑色的像要把人吸進去一般,再回頭時,那里已經沒有了伯爵的身影,“伯爵。”我輕喃,他卻再也沒有出現,黑色的門突然打開,一股強勁的吸力將我狠狠的吸了進去,所有的一切頓時消失。
“我是不是做錯了?莉達,你能告訴我嗎?曾經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你,如今……”誰?是誰?眼前一片朦朧,什么都看不清楚,但那個聲音聽來是那么的憂傷,誰?我輕哼一聲,身影突然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暗,閉上眼睛,倦意襲來。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清醒時,卻發現自己全身痛得厲害,仿佛剛被車碾過一般,打量打量四周,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正被關在一號地下室里,四周瑩瑩的紫色正幽幽發著奇異的光芒,突然,我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赫爾曼死了,我殺了所有人,唯一剩下一個,那就是奧菲莉亞,但我暈倒前聽到的那聲槍響,不知是誰將她送上黃泉路,我想雙手支撐著身子起來,但痛楚讓我不得不放棄想馬上起身的想法,身子不但痛而且沒有一絲力氣,現在的我急需要吃東西,胃已經在向我抗議了。
正想著該怎么辦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進來的是穿著夸張紅色的某人,看著我清醒,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歐恩,我怎么會在這里?”我看著歐恩,他卻沒有回答我,我剎那間明白,“呵呵,怕我發瘋狂殺了不該殺的人?還是說,奧菲莉亞還沒有死,怕我違令殺了她。”我冷冷的說著,眼睛里是深深的憤怒。
“這個,我給你戴上。”歐恩手里拿著一個掛件走近,我才發現那是蜜莉恩用來控制裴吉里用的掛件,他極其輕柔的將那個掛件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呵呵,想用來控制我?不過,等我能動的時候我還是可以將它拿下來。”
“你沒有辦法拿下來,這個掛件不僅可以用來控制別人,也可以用來壓制血咒,只有給你戴上項鏈的人才能把它拿下來,我已經舉行了血契,從今天起,你的能力已經被我壓制,那天的人,不該是你。”奇怪的是,他的話讓我覺得有一絲絲后悔的意味,后悔?為什么?還沒來得及回味,他繼續開口說話,那一絲絲的后悔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是萬年不變的淡然。“今天是赫爾曼的葬禮,去不去你自己決定。”他轉身消失在門外。
赫爾曼的,葬禮,‘葬禮’這兩個字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那個笑得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男子就這么在我的面前隕落了,然而他死前嘴角那抹笑容讓我痛得無法呼吸,為什么呢?為我這樣一個被人厭惡的人而死就那么快樂嗎?為我而死不值得啊,真的不值。冰冷的淚水滑過我的臉龐,滴落在我地面,瑩瑩的紫色都有一絲的蕩漾。我該去嗎?我這樣的人能去參加他那樣的人的葬禮嗎?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去我會永遠后悔。
我掙扎著起身,顧不得全身的痛楚,打開那扇門,奇怪的是,這次紫色的光芒并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傷害,胸前那個掛件也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我疑惑,這真的只是壓制我能力的東西嗎?不再思考,向著墓地而去,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向前飛奔,雖然幾次摔倒,但我依舊站起來向前飛奔,身子的痛楚又算什么,無法與他最后離別那會是更加的痛。
天空陰沉的可怕,細雨蒙蒙,雨氣中帶著濃濃的憂傷,再前面就是皇家軍團的特別墓地,所有為國家做出巨大貢獻的人都會被葬在這里,跨出的腳步收了回來,前面是干干凈凈的天空,不是我這種骯臟存在可以進入的地方,站在高高的山崖上,冷風陣陣,我靠在那棵孤樹上,不時有雨滴砸在我的頭頂。
廣闊的土地里埋著數不清的墓碑,每一個墓碑下都葬著一個忠魂,冷清清的墓地里,有一支隊伍緩緩的前進著,第十軍團的每個人都身著黑裝,胸前別著白色的花朵,手里拿著黃色的秋菊,隊伍的前面是蓋著軍旗的棺材,那個棺材里躺著的就是赫爾曼。
隊伍依舊在緩緩前進,直到與天空接壤的那條線時,隊伍才停頓下來,棺材被輕輕放下,直到下得再也看不到,有一位圍著白色圍巾的牧師嘴里不停的說著什么,隊員們哭泣起來,說完,劃一個十字,牧師低頭,三分鐘過后,隊員們依次將手中的花放到了赫爾曼的棺材上,周圍有人動手,將一捧捧土掩蓋了棺材,很快,那個放著棺材的地方不見了,只剩一個墓碑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冷風吹過,一根根斷掉的草就那么被卷上高空,再也不見。
我站在那里,沒有哭泣,我的胸口很悶,但眼淚卻再也沒有流下,只有孤樹的雨滴在不斷滴落著,打濕了我的衣服,也濕了我的心,葛蘭看見我突然停了下來,但他并沒有說話,沒有指責,只是那么望著,但我從眼神里沒有看到怨恨,隊員們也都發現了我,他們也同樣看著我,同樣沒有指責,沒有怨恨,我們就這么對望著,靜靜的,誰也不忍打斷這片孤寂。
風漸弱,我轉身離開,背后的視線依舊,但我卻堅定了我的心,幕后指使者無論是誰我都會找到他,我會讓他為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就算是下地獄也會讓他永遠記得我,讓他永遠后悔做了他不該做的事,風突然強了起來,吹亂了我滿頭的短發。
屋中,歐恩正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著鮮紅色的血液,看著我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他把玩著手中的杯子,杯中的血液隨著他的晃動左右搖擺著,淡淡的甜腥味就這么蕩漾開去,我依坐在桌邊,正在他的對面,與他對視,但卻沒有說話,好久,他才淡淡開口。
“不要再用血咒。”命令式的,我挑眉,不滿意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說,當初不是他死活想我變成那天那副樣子的嗎?怎么現在?“不要迷失了自己,你,還是現在這樣最好。”他深深的看著我,我的心不由得加速一跳,低頭,不敢與他對視,“答應我。”
“你不是已經壓制了我的能力嗎,還需要這樣命令我嗎。”我有些賭氣的說著,我討厭被人束縛。
“唉,你還是不懂。”他微微一嘆,一仰頭,杯中的血液已經一飲而盡。
“什么?我不明白。”
“那個掛件只是用來保護你不受傷害的,雖然它壓制了你部分能力,但如果你變成那天一般,它也什么都做不了。”
“哦。”心里突然暖暖的,“我答應。但是……”我抬頭,眼中是滿滿的堅定,“我要在自己不用血咒的情況下將那個把我所有珍惜的人害死的家伙抹殺,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哦?呵呵,不錯的想法。”他輕笑起來,就像第一次見面時他的笑容。“但是,如果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就必須喝這個。”他將手中裝血液的瓶子舉了起來,輕輕一晃,屋子里充斥著腥甜味,他滿滿倒了一大杯,放到我的面前,“喝了它,你就會覺得自己突然變強了。”他引誘著我,左手支撐著下巴,瞇著眼睛微笑著看著我。
我咽了咽口水,手顫抖起來,那滿滿的血液現在就擺在我的面前,雖然我明白想要變強就必須要喝這個東西,雖然我之前已經狠狠的下過決心,一定要變強,哪怕是再不愿意也要將那個東西喝掉,然而當這杯東西擺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猶豫了,害怕了,看著那紅通通的東西我的胃翻騰起來,我使勁壓下胃里的不適,將那杯東西移至自己的唇邊,甜腥味頓時撲鼻而來,我一捂嘴,慌忙往洗手間里沖去,看看放在桌上的杯子歐恩大笑了起來。
“你終歸還是你,改不掉的,還喝你的血凝劑就好,看來,我當初真是做錯了,吸血鬼終還是不適合你。”輕輕一嘆,再不聞一聲。
當我跨出洗手間的時候,歐恩早已不見蹤影,桌上通紅的東西已經全部消失,只有一個晶瑩的瓶子放在那里,里面是滿滿的血凝劑,英格蘭姆用動物的血特制而成,里面還有淡淡的茉莉香,我苦笑,不適合嗎?既知今日何必當初,而如今什么也都晚了,不適合又如何,我還是吸血鬼,不會因為他一句不適合就變回人類,一切再也無法挽回。
拔開瓶塞,屋中頓時溢滿茉莉香,取一片純白色的藥片扔進水里,白色頓時融化成紅色的血漿,一仰頭,那杯血漿已經進了我的身體,身子頓時清爽起來。身子的痛楚與不適頓時一掃而空,但仍有那么一絲絲空虛感無法填充,再飲一杯,卻依舊如此,為什么?身體明明已經沒有了異常,可為何會有空虛感,那不是失去赫爾與裴吉的心痛,而是有一種需求沒有被滿足,只是我不知道罷了,我苦著臉,皺著眉,已經半宿了,依舊想不出所以然。
“在苦惱什么?”歐恩飄渺的聲音傳來,我四周觀望,卻并沒有發現他的身影,“不用找了,有了那個掛件,我可以感應到你的煩躁。”我挑挑眉,我這是不是等于被監視了?而且是赤果果的監視。
“我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有那么一種奇怪的空虛感,但不明白是什么。”
“是嗎。”好久他突然問:“你的血里有其它的味道,你喝誰的血了?”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裴吉那日對我說的話,“啊!我想起來了,是裴吉,他給了我一杯蕃茄汁,他說里面有他的血液,難道是這個?”我問著,久久的沒有回應。
“以后不要隨便喝別的純血族的血!快睡吧,過幾天就沒事了。”說罷再沒有了回音,我有些憋笑,這個家伙是不是吃醋了?心情突然大好,睡意侵襲。
清晨,剛清醒的我正賴床,突然敲門聲響起。
“莉達小姐,請您即刻去往會議室,菲碧主人有重要的事情宣布。”英格蘭姆嚴肅的聲音讓我不由得心一驚,立刻往會議室趕去。
會議室里,歐恩已經站在那里,菲碧皺著眉頭,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面,英格蘭姆臉上掛著凝重的表情,往常的笑意消失不見,見我進來,菲碧這才說道:“東征軍開始行動了。戰爭,開始了!”
我一楞,忽然想起那日控制馬卡斯上校的那個家伙似乎說過什么東征軍,但由于我的昏迷并不知道那個芯片最后究竟怎么樣了,今日突然聽說東征軍開始行動,我忽然明白,顯然那個家伙終于還是開口說出了他們的秘密,只是不知道它說出這個秘密之后會不會也像羅德尼那樣突然被火焰吞沒。
“你是如何知道的。”歐恩有些疑惑,仿佛這個消息是那么的不告譜。
“是赫爾曼帶回的那個芯片說的,而且還有一個我們的人傳回的信息,人造吸血鬼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不是陷阱嗎。”
“哼!這不用你說,我當然確認過,而那個消息在女王那里。”
“女王那里?怎么會?”
“呼。”菲碧揉揉太陽穴,接著說:“說起這個真是奇怪,不知是什么人,不知是什么時候,只是突然間一臺自制放映機已經出現在女王的宮殿里,里面只有一個黑影,而且只有一句話‘戰爭,開始了!’。此信一出,皇宮頓時就亂了,嚴查了半天也沒有查出任何蛛絲馬跡,女王已經下達御旨,要我們立刻查清消息來源。”
“鈴……”電話鈴聲打斷了菲碧的話,“喂!……什么!……我知道了,我立刻派人過去!”她放下電話,手在不斷的發抖。砰的一聲,手已經砸在桌子上,“該死的混蛋!”許久她才抬起頭來,“在薩拉特發現了人造吸血鬼,你和莉達卻調查一下。”
“呵呵,必要里全部抹殺掉怎樣?”
“隨你。”菲莉一擺手,歐恩瘋狂的笑容再現,他又要瘋狂了。
“莉達,出發。”歐恩帶頭走了出去,我微微躬身追隨著歐恩離去,戰爭的腳步近了!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