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的話很對,看的也通徹,小老兒很欣慰你能明白。”說畢,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自顧自品茶,不再說話了。別人也早已談論開了別的話題,我則還在沉思中。
“三爺,三爺,姑娘請你上樓去?!?/p>
聽到有人喊我,我忙回過了神卻見是林忠,聽得是黛玉叫我上樓,忙打迭起精神,心中卻疑惑黛玉叫我干嘛?
林總帶我進了屋,我才知道這次一共來了七位管事,其中除了林忠和慕太醫,別人我都不認識。
黛玉為我們作了介紹,就說到:“各位管事都是我林家的中流砥柱,黛玉日后還要各位多多照管,只是賈府是個規矩極大的地方,常日里你們想見我一面都是不能夠的,多少有些不方便。故我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環兒是我在賈家最親近的,仿佛親兄弟一般,日后不論是你們回話還是我給你們傳話,都通過環兒傳達,他是賈家的少爺,外出,會客都還方便,他人又聰明伶俐,你們有事回他,必不會誤事的。”
聽黛玉這么說,我忙道:“林姐姐說笑了,環兒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聽林姐姐的沒錯,林姐姐用得著環兒,環兒自當盡力?!?/p>
“姐姐自然是放心你的,一會讓忠叔叔帶你熟悉一下生意,你以后可得替我把家管好了。”
見我答應了,黛玉又拿出一塊玉佩,系到我的腰上,說道:“這是林家管事的玉佩,給為管事都有一塊,這是你的,憑著這玉佩照管林家的生意吧,省的有伙計不認得你誤事了?!?/p>
另一邊,林忠早備好了賬冊向我和黛玉介紹林家產業,又聽了各位管事介紹自己所管轄的店鋪,商號的盈利,我不禁感嘆林家真是家大業大,想想我們賈家,沒幾處進項還花錢如流水,每日里坐吃山空,沒個人籌劃,如今還要打腫臉充胖子,蓋省親的花園子,哪里來的閑錢?
想到這,我連忙問了黛玉,她一笑,漫不經心的說:“怎么不記得了?賈家不是最近剛得到了一筆銀子嗎?還是我帶來的。”
聽黛玉一提醒,我倒是明白了,他們蓋園子,用的竟是黛玉的銀子。我不禁為自己家人臉紅,不好意思的看著黛玉,不知她會怎么想,可黛玉卻說:“環兒也不用往心里去,那銀子本就是孝敬老祖宗的,如今老祖宗拿出來不論怎么用都是應該的。再說這也算投石問路,那點銀子倒讓我看清了府里人的心思,這銀子花的值?!?/p>
我突然靈光一現,問道:“忠叔叔,林家可有做土木生意的?如今賈家要蓋個花園子,想必工程不小,不如就由林家接手下來,反正錢是林姐姐的,不如再由你們賺了回來?”
林忠的媳婦,忠嬸子是個心直口快的女人,見我這樣說,就取笑我說:“瞧三爺這話說得,不向著賈家到向著林家?!?/p>
聽了這話,滿屋子人,連黛玉都笑了,林忠自去安排,這時玉膳居的孫老板說:“姑娘,三爺,幾年前我有幸結識了一位叫山子野的隱者,他是最擅長構房建屋,布置花園子的,不如這次這個事就交給他負責吧。”
“你和忠叔叔商量吧,我是沒時間了,最好能讓忠叔叔見見他,也好放心啊。”黛玉想了想,就答應了。
“姑娘,他這次隨我一道出來看看,如今正在樓下喝茶呢,我去叫他上來見見?”
孫老板忙征求黛玉的意見,黛玉見狀,也就同意了,見見最好,凡事還是謹慎點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孫老板見黛玉答應了,忙下樓去請山子野,不一會就帶了位老者進來,一見他我倒是一驚,脫口而出:“是你!”
原來這位山子野,就是那給我講解張獵戶殺狗原因的老者,有這樣的見識,定不是一般人。
黛玉見我如此失態,就問:“環兒,你認識山老先生?”
我忙回身向黛玉說了在樓下的談話,著實夸了一番山子野,還不忘了恭維她手下人才濟濟。
眼見天色不早了,我和黛玉忙忙的趕回賈府。一路上黛玉還不住感嘆:“真是的,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竟不得空玩一玩?!?/p>
我忙笑著說:“還是做正事重要,林姐姐若是想玩,等下次我再帶你出來,陪著你逛遍這京城的大街小巷,如何?”
“你說的到輕巧,下次是什么時候?這次不如就順便買點好玩的東西回去好了?!?/p>
說完,也不管我反對,就在路邊挑選起了小玩物。我拿她也沒辦法,只好跟在身后給她付錢,順便也找好看而不名貴的飾物,給彩霞買了一件,是一支發釵,黛玉幫忙挑的,說是彩霞帶著一定漂亮。
等我們回到了賈府,已經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幸虧沒有再晚,若是誤了去老太太那里吃晚飯,我們偷跑出去的事就瞞不住了。
見沒人發現我們,我和黛玉很是高興,還商量著下次再出去。卻忘了紫鵑,彩霞兩個為我們擔了一下午的心,見我們還出去上了癮,忙勸我們“再不可了”,尤其是彩霞,見我竟然帶了黛玉出去,非要去回了姨娘捶我一頓,嚇得我連忙打躬作揖,又拿出買的那只發釵給她,求她“開恩”,真是好話說盡,她才放了我。我正無奈中,一旁的黛玉,紫鵑竟在笑我,還說什么“真是越大越成了孩子了”,讓我好生無語。
自那以后,整個府中的人都為蓋園子的事忙得腳不沾地,林家也果真由山子野出面,承攬下了賈府省親花園的工程,已然叮叮當當的開工了。我和黛玉也沒閑著,都在熟悉賬目,生意。我也常常借空往外跑,即去向林忠學生意,又能到外面玩會兒,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黛玉曾對我說過,讓我多去玉茗居,少去玉膳居,還說那里人雜,殊不知我最喜歡聽三教九流的人講的趣聞閑話,所以每次出去都會去玉膳居坐坐,當然每次都是會付賬的,我把那管事玉牌掛在脖子上,放在中衣內,不輕易示人的。
一次我正在玉膳居自斟自飲,聽著鄰桌兩個人談論著什么“忠順王府捉琪官”的事,我到開始納悶了。琪官,聽名字是個戲子啊,忠順王府何故跟個戲子過不去?想來這忠順王定是個閑極無聊,無事生非的家伙。我今天心情不錯,興致也很高,不想聽這些無聊的事,就挪到了樓上的雅間,透過窗戶看到果然有忠順王府的侍衛滿大街的搜捕,弄得雞犬不寧,我不禁搖頭苦笑,看來這琪官可是把忠順王惹急了。
想到這,我倒是開始好奇了,這琪官到底是個什么貨色,又做了什么惹得忠順王下了血本也要抓住他?
我正沖著一杯酒出神,猛然間看見我這間雅間的門開了不寬的一條縫,接著就閃進來一個人影,還沒等我回過神來,那身影已經躲到了厚厚的簾幕后面。
突然發生的事把我弄懵了,我依舊端著一杯酒,竟然忘了放下。
“砰!”一聲巨響,我被徹底嚇醒,酒也灑了一身,抬頭卻看見是兩個忠順王府的侍衛,用腳踹開了門,方才那聲巨響,便是由此而發。
“嘿,見過這個人沒有?”那兩個侍衛踹開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著一張畫像就問。
我一看那畫像,這不就是那個閃進我屋里,如今躲在簾幕后面的那位嗎。哦,我明白了,他就是琪官,我當時也就沒多想,只是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就打定主意要就下他。
見侍衛問我,我忙裝作害怕狀,說道:“沒,沒見過。”那班侍衛見我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料我也沒膽子騙他們,就轉身走了,去盤查別人。他們那里知道,這害怕狀可是我裝慣了的,連精明的王夫人都沒有識破,憑他們幾個侍衛,就更不會露餡了。
看著那兩個侍衛走遠了,我忙栓好了門,回身對著簾幕說道:“琪官兄,他們已經走遠了,出來共飲一杯可好?”
出乎我的意料,琪官從簾幕后面出來,對我倒頭便拜,口中還說什么“大恩大德,結草銜環無以為報?!?/p>
我倒是被他弄糊涂了,心想:我哪里對他有如此大恩?
忙扶他起來,口說“不敢,不敢?!庇窒蛩隽私榻B,他知道我是寶玉的兄弟,也就不與我見外,對我說了實情。
原來他本名叫蔣玉菡,琪官只是他的藝名。他是忠順王府唱小旦的戲子,忠順王很喜歡他,卻不是喜歡他的藝術,而是對他動了龍陽之性,覬覦他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