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我來了。”我一邊說著,一邊推門進了水溶的書房。
“真是心急啊你,這么早,等我換件衣服。”水溶看見我急急忙忙的樣子,邊笑著邊對我說道。
“怎么天一沒在這兒?他不和咱們一道去嗎?”我問道。
“是啊,他還要負責維持婚禮的秩序呢,畢竟公主出嫁也是皇家大事。”水溶換好了衣服,拉著我就出去了。
我們騎在馬上,按轡徐行,水溶對我說道:“木然現在可是恩寵榮耀啊,對了,之前皇上賜婚時候他的爵位還是子爵呢,就在前幾天皇上就賜了他侯爵,如今人家是定北侯了。”
“這有什么?駙馬都尉的爵位當然不能低了,否則公主都沒有面子。當年我們寧府里給蓉哥兒媳婦辦喪事兒的時候,我珍大哥還花了一千二百兩給蓉哥兒買了個五品的龍禁尉呢,還不是為了體面。”我不以為然的說道。
“唉,話是這么說。那天天一還和我說呢,木然這小子一定是交了大運了,怎么好事都讓他趕上了。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侯爵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羨慕?還是嫉妒啊?他再有能力,他也不是皇族,封不了親王的。他文武藝再好,還不是得賣與你們帝王家?”
“我才沒那閑心計較這些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連這個北靜王都不想做,還能嫉妒他這么個定北侯?不過我看著天一可能挺上心的,我就擔心他官迷了心竅。”
“放心吧,天一比咱們都有能耐,用不著咱們替他在這杞人憂天。還是給我說說宮里的規矩吧,省的我進了宮出丑。”
“也是,這才是當前的正事呢。一般皇家的婚禮都在晚上舉行,一大早新郎就在外面招呼客人,新娘會在她的臥室里梳妝打扮,直到行大禮的時候才出來呢。”
“那我怎么見到湘兒?若不是為了這個,我來干什么?我和木然非親非故,犯得著喝他的喜酒嗎?”
“你別急呀,你不想想,這婚禮的總負責人是誰啊?是天一,他能不給你安排好了?湘兒現在就在梳妝呢,估計等咱們到了也就好了。到那時你和湘兒能在一起呆到黃昏呢,沒人會打擾你們,到時候有什么私房話就可以說了。”
“那他們的新房在哪兒啊?是在宮里還是木府?”
“都不是。皇上新給木然建了一座侯爵府,木然會把湘兒接到侯爵府成親的,不過那要等到黃昏的吉時到了才行。現在湘兒正在宮里等著呢。”
“那等到吉時一到,咱們就得灰溜溜的離開了?”
“不是的。咱們兩個是送親的使者,要一路護送著花轎平安到達侯爵府。”
我聽了,重重的點了點頭,總算明白了。
到了宮門口,我和水溶下了馬,交給跟在身后的孫才,引泉。水溶就帶著我直奔水湘住的屋子。這是我第一次進宮,一路上看什么都稀奇,不免左顧右盼的,都沒看見迎面走來的天一。
“怎么這么晚才來,湘兒都問了我一百遍了。”天一拉著我忙忙的向一個院子里走,我問道:“你這是帶我去哪兒啊?這兒這么多的太監宮女,你讓他們看見我這樣不會笑話我嗎?”
“這是湘兒住的院子,湘兒就在屋子里等你呢,可是外邊服侍的人太多,不好讓你從正門進去,只好委屈你走小門了。”
說著,天一領著我七拐八繞的終于到了,天一指著前面的窗戶對我說:“你就從這兒跳進去吧,這里僻靜沒人看見。你先進去,我看你安全了就得馬上去前面,還有一大堆的事等著我呢。要記住,發乎情止乎禮,今天是湘兒大喜的日子,你們要是作出什么讓皇家蒙羞的事情,咱們誰都別想活好了。”
我看著那個窗戶,有點怯怯的,可是只能從這里爬進去才能見到水湘。我只好狠了狠心,準備爬進去,還苦笑著解嘲道:“真是不枉擔了個‘偷香竊玉’的虛名,這不是連窗戶都跳了。”
看見我進到了屋子里,天一向我拱拱手,就走了。我隨手關上窗戶,就四處看了一眼,湘兒穿著一身紅嫁衣,正背對著我出神。
我靜靜地走到湘兒背后,情不自禁伸出雙臂,從后面環住她的腰。“你今天真的好美。”我把嘴湊到她的耳邊,輕輕的說道。
“你終于來了。”水湘軟軟的靠在我的懷里,一動也不動。
良久,她才說道:“這么多天,怎么沒有一點你的消息?你都在做什么呢?”
“我娘親去世了,我一直在為她守孝。”我說道。
聽了我的話,水湘猛的扭過身子,看著我,用手輕輕摸著我的臉,說道:“難怪呢,你都瘦了。是不是心里難受,每天連飯都吃的少了?”
“沒有,瞧你說的。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怎么會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呢?人家都說我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種孩子相了,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男人多了?”
“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偉岸的男人呢,只不過偶爾像個孩子罷了。”說著,水湘憋不住笑了。
我扶著她坐在椅子上,水湘突然嘆了聲氣,對我說道:“你回去后替我給你娘親上柱香吧,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你這算什么意思呢?若說是公主,只怕我娘親受不起,若說是……”我摟著水湘,開玩笑似的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說是媳婦好了。”水湘說著,把臉都紅了,越發顯得風情萬種。我聞著她身上的香氣,覺得腦子一陣陣的發懵,我知道我已經心猿意馬,可我還記得天一最后那句忠告,發乎情止乎禮。
我忙松開抱著水湘的手,跑到窗邊,努力地平靜自己的心思。
“你怎么了?”水湘見我突然間的舉動,一時不明白我怎么了,以為我哪里不舒服了,忙站起來想扶住我。我看到了,忙對她說道:“我沒事,你別過來。我怕我管不住自己,作出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天一說得對,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不能給你惹禍。”
“不!你怎么能這么說呢……”話還沒有說完,水湘就哽咽的發不出聲來。
我強忍著不讓眼眶里滿滿的眼淚流下來,只是盯著天花板,說道:“其實從那次在水仙庵見面之后,咱們就不應該再見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你就像是我的鴉片一樣,我下定決心不再見你,可我根本控制不住我想你。我和你這樣藕斷絲連的,我也難受……”水湘泣不成聲。
“我都明白,咱們是一樣的心思。可咱們是人,每個人的肩膀上都有責任,不能一味的放縱自己。”我盯著水湘,說道。
“我明白的,如果不是掛記著你們一大家子的性命前程,我早就要求你帶我遠走高飛了。”水湘擦干凈眼淚說道。
“咱們說點高興地事吧。”我說道“還記得以前在王府里嗎,那時候咱們剛見面,我就在你面前出丑了。”
“是啊,在花園里還能迷路,你也是笨到了家了。”水湘破涕為笑道。
“后來咱們在城外那次聊天,我才明白你是胸懷大志的。”
“是啊,我的娘親也是委屈了一輩子,我要憑借自己的能力讓娘親含笑九泉。本來我希望能嫁給你,然后督促你功成名就,卻沒想到到頭來要嫁給木然。”
“這是我沒有這么大的福氣,再說我是扶不起來的阿斗。木然年紀輕輕的就已經功成名就了,況且還是侯爵呢,前途無量啊。”我覺得我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水湘對著我笑了一下,轉身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件東西遞給我,說:“這件東西你千萬要拿好,這可是我用這樁婚姻換回來的。”
“什么呀,這么寶貴?”我邊問著,邊打開了來看。
只看了一眼,我就不禁心驚肉跳,這是一份皇上下令查抄我們榮寧二府的圣旨。
“你看這道圣旨,一切全備,只差蓋上玉璽就生效了。你悄悄把它帶回家去,要么毀掉,要么就藏到所有人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我總覺得把它交給你才放心。”水湘安慰著我說道。
我答應著,心里卻在為另一件事擔心,那就是我懷疑水溶和天一已經不被皇上信任了。不然查抄公侯府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用這兩個左膀右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