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窩”是程少言名下的一個小酒吧,很吸引人的名字。就如同最近在走紅的那首歌一樣,這間酒吧在M市也很火。
這就是今天我們約好的地方,車子停在門前時,我幾乎沒有發現入口,真的是一個很小的地方。可是剛一踏進這間酒吧,我就被震撼了,仿佛這間酒吧就是專為我建的一樣,一切是那么地契合我的心境。
我不得不佩服程少言的眼光,整間酒吧只有四個包廂,分別坐落在四個角落里。包廂之間互不干擾,相互獨立。周圍全是綠葉,樹藤將包廂隱藏起來。酒吧中間竟然是一棵大樹,枝葉繁密,下面還零星散落著幾個小樹樁狀的凳子,裝扮得好像夏日納涼的去處。
包廂里面更是別有洞天,竟然只有兩個位子,是吊在大樹上的兩個秋千,中間是一張小茶幾,上面擺滿了點心,水果拼盤。
周圍隱隱飄蕩著“小酒窩”這首歌,若隱若現,卻更加增添了幾分情趣。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情侶約會的好地方。“情侶”這兩個詞讓我的臉頰發燙起來。
剛坐下不久,就從綠藤的縫隙中看到了程少言的身影。
“等很久了嗎?”
“剛到不久。”
隨手夾起一塊小點心,咬了一口,味道真的不錯。
“怎么不點菜?”
程少言接過聞訊趕過來的經理遞過的菜單,隨手放到了我面前。我揚揚眉,推了過去。
“這是你家的店,怎么你也該比我熟悉吧?還是你來點好了。”
“恩,王經理,你們這的特色菜來幾樣吧,再把我上次從法國帶過來的那瓶紅酒拿過來。就這樣吧,沒事不要過來打擾我們。”
“撲哧。”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我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的程少言啊,我搖了搖頭。
今天他穿了Levis的休閑服,很休閑,甚至穿了運動鞋。這樣的人啊,即使穿著休閑服也給人以穿西服般沉穩的感覺。反之再看看我,一身職業裝,上白下黑的經典搭配,卻怎么看,怎么像休閑來的。
“笑什么?”
看著我似乎很開心的樣子,他也難得地笑開來。
“今天有沒有想我?”我撒嬌著問。
“想啊,怎么不想,一早上就只想你了,工作都沒做好。”
隱隱的笑意,調侃的口吻,讓我辨不出他話中的真假。
“你也會有做不好工作的時候?”
我眨了眨眼,吸了口飲料,故作疑惑地問。
“本來沒有,可是遇見你之后就有了。”
程少言也配合著我,惟妙惟肖地做了個深情的動作。我笑了,正巧這時我們點的菜上來了,借著服務員布菜時的遮掩,我掩去了臉上的不自然。
“試試這瓶紅酒,怎么樣?”
我也不推辭,接過弧型杯,透過玻璃,看著那撩人心扉的深紅,均勻,微微呈棕色,看來是難得的陳年佳釀。輕輕在鼻前搖晃酒杯,很純正的酒香,輕抿了一口,用舌尖舔了舔,酸中帶甜。含了幾秒,慢慢咽下喉,頓時一股幽香縈繞在口中。
“是98年的波爾多紅酒。”
我挑眉看著對面的男人,等著他的贊賞。良久沒有回聲,程少言就這么愣愣地看著我。
“怎么,我臉上有臟東西?”
在他灼熱視線的注視下,我不自然地低下頭,臉上已是通紅一片。
“我從沒有見過可以把酒喝得這么優雅的人,看著你品酒的樣子,簡直像在欣賞一幅美麗的畫卷。這是一種誘惑,夢縈,你在誘惑我嗎?”
我放下酒杯,往后靠在椅背上,秋千就這么悠悠地蕩起來。良久,我沒有說話,或者說,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程少言也停了下來,面對他仿佛能夠洞察人心的眼睛,我莫名地心虛起來。我從沒指望自己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翻出大浪,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瞞得過?又是喝了一口酒,紅色的液體染亮了我的嘴唇,竟似鮮血那么妖嬈。
酒能壯人膽,此話果真不假。在我還沒組織好語言時,那些殘酷的字眼竟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爭先恐后地跳出我的嘴巴。
“父母給我預定的結婚對象是莫野。”
我仔細地觀察對面的人的神色,他面色沒有多大變化,整個人卻坐直了,包廂里的氣壓似乎一下子低下來。氣氛是如此地壓迫,可是,我卻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莫野昨天來找我,我們決定假扮情侶,先騙過父母再說。”
程少言就那么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顯得那么得高深莫測。我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一時間就停在那兒,誰也沒有說話。
“你們怎么假扮?”
“就是在公共場合會稍微親密一點,但是私底下,我們絕不會有任何越距的地方。”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莫野的意思?”
我抬頭看了程少言一眼,想從他的眼神中看清他的意圖,卻只是徒勞而已。
“是他的意思。”
“夢縈,給我一個理由,把我們的關系公之于眾真得讓你很為難嗎?還是說我程少言比不過莫野?我就這么拿不出手,那么讓你難堪嗎?”
“不,你怎么會這么想?我只是不想讓你牽扯到那些恩怨里來,你的……”
“那么莫野為什么可以?還是只有他可以?”
“不是只有他可以,而是只有你不可以!”
受不了他咄咄逼人的語氣,我被逼急了竟冒出這么一句話。而程少言竟然微笑起來,嘴角上揚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卻讓我心跳加快起來。
“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
程少言帶著挑釁的目光,不打算輕易放過我。雖然有些難為情,但是我不想讓他誤會下去,更不想讓剛才的爭吵再來一次。
我就那么直直地對視他的眼神,讓他能夠透過我的眼眸直視我的心底。
“因為我愛你,我不想拿你來冒險。我輸得起整個世界,卻輸不起你。”
突然一下子靜下來,空氣中浮現出絲絲曖昧的味道。
“夢縈,一定要這么做嗎?”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我們不得不做的事。”
我無意識地撫摸著玻璃杯,喃喃道。
“過去的事真的不能放下嗎?有時候忘記,才會獲得幸福。”
我苦笑,我也想忘記,但是前提是他們真的能夠放過我。
站在暴風雨中心的人,又怎么能夠輕易地逃脫呢?那些在爭斗的,都是和我流著同樣血液的人。更何況,我內心深處也想著能夠為外公、為阿姨討回公道。
或許,以我的能力,真的幫不了阿姨什么。但是一直陪在她身邊,就是我對她最大的支持。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會想,其實阿姨和我一樣,并不在乎輸贏,只是為了那個公道,為了那份人心最初的善。
又也許,我們一直在尋覓,尋覓,那個我們都有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