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天,你這個混蛋,你怎么可以這么自私,我一定要把你揪出來!什么嘛,怎么可以這樣做!我假裝自己一點也不在乎,可是眼淚還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林笑天,為什么你總是能把我從幸福的高點拽到痛苦的深淵,難道這就是我的命嗎?難道這就是大師說的那個結果嗎?
記得高中畢業后,因為林笑天的離開我整天的郁郁寡歡,末末帶我出去玩,想陪我散散心,在經過媽祖廟的時候,末末停下來說我們進去看看吧,我什么也沒想就跟著進去了。那時候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受自己控制。
廟里很清靜,環境優雅,真適合修身養性,連井邊的樹木怕也沾染了些許的靈氣,這里的氣息讓我覺得很神圣,心一下子就沉寂下來。有一個光頭和尚,慈眉善目的模樣,胡子已經全白,是那種沒有任何瑕疵的白,要是他有發髻的話真就像極了太上老君。從我們進去他就一直看我們,末末很虔誠的雙手合攏然后作揖磕頭,我站在那里沒動,覺得很搞笑。
突然,那位大師指著我的方向說:“孩子,你過來?”我看著大師,又看向后面,后面沒有人,我很驚訝的用手指著我自己說:“是叫我嗎?”大師笑著點點頭。我茫然的跟在他身后,他領我進了一間畫室,然后他讓我看一幅畫,一只風箏摔碎在地上,牽引風箏的線已經斷了,線頭在風中搖曳,路邊的樹被風刮的向一邊傾斜,整個畫面看起來像是被風摧殘了一樣,除此之外我再也看不出其他東西。
大師看著那幅畫若有所思的說:“世間萬物于冥冥之中都已注定,不可執念,不可強求啊……”
我很困惑的看著他,這些話和這幅畫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卻沉默不語,直到后來我做了一個夢,才有所頓悟。
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游離的風箏,漂泊在一個荒蕪的國度,不曾為誰停留,就那么孤單單的漂泊,在夜的暗影里和風追逐嬉戲,單純簡單的快樂著。
有一個天使飛過來告訴我,漂泊是風箏的宿命,是不能停下的,停下就意味著死亡。死亡,多么可怕的字眼,為了躲避心里的恐懼,我拼了命的往高處飛。
我看到了林笑天,他在空中對著我笑,溫暖的手撫摸著我的臉,他說他要為我變成一根線,一輩子牽著我,無論我飛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我開心的飛舞,不停的向鳥兒和云兒傾訴,覺得自己是那么的幸福,我牢牢的抱住這根線,以為只要抓住這根線就能擁抱整個世界。可是這根線卻成了我致命的羈絆。風起的時候,我被吹向了萬里高空,那根線卻在我飛翔的時候折斷了,我便失去了平衡,搖搖欲墜。然后我看到林笑天重重的摔到地上,我的心開始抽搐。
“林笑天--”我被自己叫醒,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我拽著末末去媽祖廟找那位大師,卻已不見他的身影。后來想起這件事來,我都誤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是當老師告訴我真相的時候,我突然記起了這個夢,難道我們真的有緣無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我打電話給余青,“林笑天在哪里?林笑天到底在哪里?”
余青聽到我的聲調變了,緊張的說:“蘇然,你怎么了?”
“快告訴我林笑天到底在哪里,我要找他--”說到這的時候我已經帶著哭腔了。
“蘇然,你在哪里,我過去找你。”
我剛說完余青就掛了電話。當余青找到我的時候,我真雙手抱膝蜷縮在廣場的欄桿旁。
余青說:“蘇然,你--”當我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時,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林笑天是不是快要死了?”我哭著說。
余青沉默著不說話,然后嘆氣說:“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么情況,我們聊天只是談你,他從來不說自己的事。”
“林笑天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得病的?”我垮著臉問。
“有一次,我們一起打球,林笑天突然就開始流鼻血,我陪他去醫務室,校醫說這不是普通的癥狀,血根本就止不住,他說你們最好去醫院看看吧。當時我心里就咯噔一下,我一看林笑天,他的臉也變了顏色。不過,當時我們沒去醫院,林笑天說他身體很棒沒什么大問題的。可是后來有一天,我經過市立醫院的時候,看見林笑天從里面出來,我就知道肯定有問題,那時候他就全都告訴我了。”余青終于說實話了。
“那你們當時為什么不告訴我?”我真的很生氣,為什么要瞞著我,為什么要我當成傻瓜。
“當時離高考不到一個月,林笑天說一定要替他保守秘密,千萬不能讓你知道,他說恨一個人要比想一個人容易得到解脫,所以他才會偷偷的離開,因為他知道不能陪你一輩子了,所以……”
“他不會有事的!”余青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告訴我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我已經失去了理智,緊緊的抓著余青,表情肯定很恐怖,不然余青怎么會這么容易就把地址給我了呢。
他說:“蘇然,你要堅強,伯父伯母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傷心的。”
是啊,不該再讓爸媽操心了。我在外面呆了一天,努力的控制自己,我需要時間來偽裝自己。好容易把情緒調節好,可是回到家一看到爸媽,眼淚就不聽話的掉了下來了。我偷偷的躲進衛生間,把水龍頭開到最大,使勁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我看著鏡子里那個痛哭的自己,真的很無助,林笑天你為什么要逃掉,為什么不要我和你一起承擔,卻留我一個人在這里咀嚼痛苦和思念,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更難過!
吃飯的時候,媽媽說:“然然,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哪里不舒服嗎?”
我緊張的低下頭:“沒有啊,可能是在外面玩了一天累得吧。”
爸媽看了看我沒有再說什么。
年味越來越濃了,再過幾天這一年就要過去了,我努力的強顏歡笑,卻忍不住想林笑天,這段日子他是怎么過的,身體有沒有好點,沒有我陪著他是不是很寂寞?晚上,我打開電腦給大使館寄信,想盡快把簽證辦下來。可是一連好幾天過去了,一點音訊也沒有,打電話過去那邊說要等春節過完才開始辦,要我等電話。
那幾天我真是度日如年,以前的事情就像放電影似的在我腦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放,我開始整晚整晚的失眠。我給林笑天發郵件,卻再也發不出去。心里的一角開始塌陷,心里越來越不安。
林笑天,難道我們真的見不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