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青璇醒來后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而且被子下的身體還是一絲不掛的!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浴桶里睡著了,青璇不安地瞪大了眼睛:本打算睡一會兒就起身離開的,居然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而她睡著以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是誰把她從浴桶里撈出來的?青璇正想穿衣下床以一探究竟,卻忽然想起她并沒有可以任何換洗的衣服!
青璇頓時垮了俏臉,卻見阿蓮端著藥碗走了進來,看見她醒來頓時欣喜起來:“小姐,你可醒來了,你不知道昨晚有多險!你差點急死阿蓮了,多虧了楚公子!”
青璇神色一僵:“究竟發生什么事了?”于是阿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伴隨著阿蓮繪聲繪色的講述,青璇的臉色也隨之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紅,臉頰燙的可以煎雞蛋:天啊,她被那家伙看光光了!丟死人了!青璇終于忍不住大叫一聲,將阿蓮趕出了房間,隨后便鴕鳥一般將整個人縮進了被子里。
“楚公子,您勸勸小姐吧,她今早醒來以后心情很不好。”青璇聽見門外的阿蓮與楚離瀟對話,不由又將身上的被子裹緊了幾分。別過來!她在心里默念。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怎么好意思再面對他啊?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還是聽見房間門“吱呀!”一聲,然后是他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青璇,我們要走了哦。”楚離瀟笑瞇瞇地望著躲在被子縮成一團的青璇,語氣不可以說是不溫柔,只是在青璇聽來,卻帶著十足的詭異和曖昧。
“唔。”青璇躲在被子里悶悶地應了一聲。不敢露出臉來看他,心里卻忽然難過起來:原來他是來告別的嗎?
楚離瀟惋惜地輕嘆一聲,柔聲道:“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怎么辦呢?”盈盈美目隨意一瞥,不意外地看見緊裹在被中的小人兒輕輕一顫,嫣紅的薄唇悄然上揚,露出一個惡作劇般的微笑。
“胡說八道。”青璇悶悶地說道。卻悄悄地將被子拉開一條小縫,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珠調皮地打量著來人。
“青璇,我一向不做對己無益的事,你還沒有報答我呢,我怎么忍心把你丟下呢?”楚離瀟一個媚眼拋過去,笑容無比燦爛。
“你給我出去!”青璇猛地掀開被子,狠狠地丟出一個枕頭,卻被他不慌不忙地穩穩接住了,眼神中滿是戲謔和玩味。
想起自己還沒穿衣服,方才一番動作難免春光乍泄,青璇臉一紅,又縮回被子做起了鴕鳥。
“總悶著對身體可不好哦,你剛醒來,別再悶過去了。”楚離瀟悠然走近床邊,忽然俯下身來低聲說道:“我可以當作什么也沒看到。”
轟!那不還是什么都看到了嗎?青璇氣血上涌,頭腦也一陣發暈。可是,他說要她報恩……
“……”良久的沉默,楚離瀟悠閑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床上暗自掙扎的青璇。他知道,她一定會投降的。
一張嬌艷欲滴的小臉從被子中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少女的兩頰還帶著濃濃的緋紅,眼神清若淺溪,亮如晨星。
“你要我如何報答?你明明知道,現在的我一無所有。”她輕聲道。
他笑得意味深長,聲音含著蠱惑:“你不是還有你自己嗎?”
“你想干什么?”她警惕地瞪圓了眼睛,神情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貓。
“呵呵……”楚離瀟忍俊不禁,見她要發飆了,才悠然道:“我身邊缺個服侍的丫鬟。”
她暗自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有點郁悶,沒想到他會讓她一個大小姐當他的丫鬟?額,雖然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大小姐,可是她長到十七歲從來沒有伺候過別人。沉吟了片刻問道:“多久?”
楚離瀟側頭想了想,誠實地答道:“不知道。”
“……”青璇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
“不過!”他忽然笑得魅惑,墨黑的瞳剎那間波譎云詭。他伏下身,猛地湊到她的耳邊吹氣如蘭:“除非經過我的允許才能離開,否則……”他沒有說下去,她卻感覺身后騰起了一股寒意,仿佛有了生命般涼涼地順著脊背蔓延。
“可是!”她猶豫了片刻,終于說出了心中的擔憂:“你知道,當朝太子不是那么容易得罪的,趁龍朔還不知是你帶走了我……”
本以為他會有所顧慮,孰料他只是無謂道:“知道了又如何?我護你周全便是。”
青璇噎了一下,悶聲道:“我不是在擔心我自己……”抬頭卻發現他已不在。
明明看起來只是個貴公子,美艷的外表下卻偏偏有如此懾人的氣勢,甚至連當朝太子都敢不放在眼里。還有他那幾個護衛,哪一個放在江湖中都是一流的高手,為什么甘心鞍前馬后地服侍他?還有,他還輕而易舉查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青璇皺眉不解:他究竟是什么人?
可是他說護她周全……
青璇正想得出神,阿蓮推門而入:“小姐,這些衣物是楚公子命人連夜趕制的,你試試合不合身。”青璇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衣物:“我自己穿,你先下去吧。”
阿蓮走后青璇用被子裹住身體跳下床,忍著病痛帶來的眩暈無力過去取衣服:褻衣、肚兜、鞋襪應有盡有,兩套正裝分別是青布長衫和水綠羅裙,樣式都比較簡單,但貴在用料上乘與做工精致。
青璇習慣性地選擇了那套男裝,穿戴整齊后有些微的臉紅:這些衣服仿佛是量身制作一般,她穿著正正好。
甫一出門便見阿蓮已經背上了行囊,阿蓮略帶歉意地說道:“小姐,阿蓮本想待你病愈后再離開,但是天璣已經聯絡好人手了,而且天玄說你的病無大礙,所以阿蓮還是先行一步了。小姐保重,阿蓮不能陪你了。”
阿蓮說到后來已忍不住潸然淚下,兩人名義上是主仆,實則因多年來相濡以沫而勝似姐妹。如今分別在即,青璇雖然也在心里傷感,卻也只是隱忍著微微紅了眼眶,反而善言安慰起阿蓮來。阿蓮本就心軟,在這種時刻,她必須表現得堅強,否則如何讓她放心回家?
緣聚緣散,該走人的總會離開,當天璣和阿蓮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前方時,青璇一手掩口,兩顆大大的淚珠順著眼角跌落了下來。
數日后。春季的陽光溫暖和煦,安靜的林蔭古道上,一輛由兩人駕駛的華麗馬車不緊不慢地走著,車門敞著,卻垂掛了一方淡黃色的絲綢,遮住了車里的景象。馬車周圍是五個有說有笑的騎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野花香,春風拂面而過,偶爾悄悄掀起那絲綢的一角,露出車廂里兩個引人遐思的美好身影來。
“這路上的景色倒也怡人。”楚離瀟目光閑散地打量著窗外,看似心情不錯,眉宇間卻流露出漫不經心的慵懶。他身穿玫紅的真絲廣袖長袍,微風拂過時,繡在衣擺上的朵朵金線桃花便在風中妖嬈綻放,盡顯剎那芳華。
青璇并沒有理會他,而是艷羨地盯著窗外眾人身下的高頭大馬出神,臉上的神情躍躍欲試。
“你的病還沒痊愈呢,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車里休息吧。”楚離瀟悠閑地打斷了她的幻想。
青璇轉過身給了他一記不滿的眼神,不服氣道:“我現在不是很好嗎?”
“我說沒好就是沒好。”楚離瀟無視她的不滿,淡淡地說道。
青璇正待發作,忽然面前出現了一張放大的俊臉,幾乎都要貼到了她的臉,潤白無暇的皮膚、斜飛入鬢的眉、墨玉般的瞳映著她驚慌的俏臉,涼薄的紅唇邪惡地勾起,“你想馬上治好也可以,天玄那一百零八只銀針正好沒人用。”
“……”青璇一把推開了他,隨后悶哼一聲扭頭轉向窗外,嬌艷的小臉已悄然漲紅。一路上,他總是這樣威脅她,雖然說了很多遍并未付諸行動,但是萬一真的激怒那個莫名其妙的家伙,吃虧的還是自己:青璇在心里暗自嘆氣。
忽然,車簾猛地被一陣氣流沖開,一只通體雪白的大鳥沖了進來,落在楚離瀟的膝上歡快地鳴叫著,還用圓滾滾、毛茸茸的大腦袋親昵地蹭著他的衣服。
“好可愛!”青璇低聲驚呼道。隨后伸出手想要撫摸那只雪梟,卻見那只雪梟竟扭過頭來,琥珀色的眼睛圓睜,目光如炬如電。青璇一時竟被它瞪得有些發毛。
“這雪梟可是很有靈性的動物呢,任何不懷好意的人都不會被它認同。呵呵……”楚離瀟好心解釋道,卻雙臂環胸,作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青璇瞪了他一眼,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只純白的雪梟上,雙眼頓時冒出晶亮的光芒來:真的好可愛啊,摸起來一定很舒服……她擠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然后“友善”地伸出纖纖素手……
“啊!”車廂里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車外的七衛頓時爆發出一陣幸災樂禍的大笑。宮主養的那只雪梟,可是一向有名的兇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