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雙好看的眸子,明星一樣閃亮。眸里有一方清澈的秋水,水波蕩漾之際泛起圈圈憂郁的波紋。
一個清純而憂郁的女孩。
靜凌的眼里曾經只有這個女孩子的清澈單純。自從失去了最基本行走的自由以后,憂郁便爬上了她的雙眸。
我忽然有點嫉妒這個女孩。
她是多么的健康,多么的自由,沒有死神時刻守在她身邊。為什么還要憂郁?
為什么憂郁?女孩?
我想我的目光是這樣詢問她的,也許她明白,也許她覺得這個陌生男人的眼神很奇怪。
我的手只是不小心被玻璃口刮傷,血已經凝固了,沒什么大礙。
我微笑,凝視著她擔憂的臉?!拔液芎?,謝謝你。我想你一定還記得我。不介意的話,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靦腆的低下頭,小手時不時揉搓著那件線條蓬松的白色T恤下擺。
“我叫秋默言,秋天的秋,沉默的默,言語的言。”那聲音輕柔得像秋葉落地。
我點點頭,“這就難怪了。”
秋默言抬起頭不解地望著我,不明白我為什么這么說。
“現在是九月份,剛進入秋季,難怪你這么靦腆惜言。”我認真的分析了一下。
她看著我,愣了一下,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氣氛就輕松多了。
我不想馬上讓她對我過早起防備之心,于是挑了個安全點的話題,“你經常一個人來這里嗎?”
“嗯。學校就在這附近?!?/p>
“哦,你是哪個學校的?”
“弗利大學”
“很不錯的學校嘛。你怎么不跟你男朋友一起來?”我試探性的問。
她眼里的憂郁更濃了,微微低下頭,支支吾吾地說:“他...他忙?!?/p>
果然。
我微微一笑,語氣盡可能溫和地說:“上次那個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吧?!?/p>
她猛然一震。是的,站在她跟前,我看到她纖瘦的身子震動了一下,然后是輕輕的顫抖。多么不會掩飾自己的女孩啊。
她不敢看我,有些失措地回答:“不,不是,他...他是我哥..我哥?!?/p>
我馬上安撫她,“沒事,上次的事我不怪他,更不怪你。我只是好奇。問問而已?!?/p>
她搖搖頭,顯然對我的說法不能接受,渾身因為激動而顫抖著,“不不,他是我哥,真的是我哥。我我...他是我哥。”她抬起頭,眼里噙著淚水,哽咽地說“對不起,上次....錢我會還給你的,對不起?!?/p>
我搖搖頭,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試圖讓她放松下來,盡可能柔和地說:“那對我來說算不了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給你錢是我自愿的,與你無關。好了,別再發抖了我的好姑娘。別人看到還以為色狼大叔在欺負小女生呢。你還想讓我再挨一頓揍啊?!?/p>
聽了我的話,她終于展顏一笑,說:“你一點都不像大叔?!?/p>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這么晚了一個女孩子回去太危險了。如果你心里不覺得我也是匹狼的話?!蔽页UQ邸?/p>
聽我這么說,她也不好拒絕。只好告訴我一個地址。
我原以為她會住在學校宿舍里,沒想到那會是一片廉價的住宅區,她一個人住嗎?還是......
我不再多想,取了車鑰匙然后把她帶上車,直接往那片住宅區開去。
一路上我們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她的話很少,幾乎都是我在自言自語。
我只知道,她是個鄉村姑娘,在附近上大學,上的是弗利大學,一座在古廻區數一數二的學校。
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她對自己的事很是隱晦,幾乎只要我一提到她家人或朋友,就會馬上觸礁。
我不是一個喜歡探聽別人秘密的人,有太多秘密的人通常很不幸。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難言之隱,這并不稀奇,沒必要去知道那么多與你無關又很不幸的事。
車開過一條街,接近郊區的地段有零零落落的一處廉價住宅區。
那些房子都是用來出租的。租金很低廉,一般住的都是進城打工的農民工,也有少部分大學生從學校里搬出來住在這里。這塊地皮價值不高,很少有公司愿意來收購。因而也未作任何去陳修新的改建。時日一長,經過風吹日曬雨淋,這里與周邊那些高樓大廈平地起的改建區域相比顯得越發破落荒涼。
晦暗不明的建筑物稀稀疏疏點綴著朦朧的燈光。
我抬頭望上去,低矮的房屋上只有兩個窗戶是亮的。
那是不是表示秋默言就住在這兩間屋子中的一間?
當然,前提是她不是一個人住的話。
車才一停。秋默言就挺直了腰,向車窗外望。我不知她望的是不是那兩個光亮的窗戶中的一個。
我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秋默言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似的,急忙跳下車。
她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但還是回過頭對我露出一個微笑,感激地說了聲:“謝謝?!比缓筠D身向那些黑漆漆的房屋跑去。
她跑得很快,我想對她說一聲“晚安”都來不及。
我一直感覺某個窗前好像有人在注視著我。
可仔細一看又什么都沒有,我自嘲的一笑。
這里的房屋條件其實比美國的貧民窟好不知多少倍,可我總覺得女孩踏進了一個黑暗荒涼的世界。
我看看表,已經凌晨兩點了,趕緊回去吧,不要在這里作午夜暢想了。
回到公寓里已經凌晨兩點三十分了。我洗了個澡,找出醫藥箱,處理了那些能自理的傷。
然后隨便吃了點東西,就打開密室繼續我的工作。
一切的災難都結束了嗎?我以為是這樣。
但那其實只是個開始。
四點二十分,我洗澡前放在客廳桌面上那部手機突然響起來。
當周圍一切都寂靜下來,這個突兀的聲音讓人格外不安。好像電話那頭是個魔鬼,等著你接它來自地獄的電話,然后把你拉進去。
我還在密室里,也并不打算去接那種在奇怪時間點打來的電話。
可是手機很頑強地響了將近半個小時。我終于忍無可忍地站起來,由于一夜的疲勞有些頭昏眼花,脾氣也相當暴躁。我一拿起手機就開始狂吼道:“你以為你是太陽嗎?整個地球都要圍繞你轉嗎?你知不知道現在是東八區凌晨四點五十分。你知不知道世界上就因為多了你這種人,每年因精神衰弱死亡人數不斷增加。我告訴你,不管你是誰,你有什么事,如果你再打電話過來,我就報警告你騷擾!”
吼完以后我覺得心情十分舒暢,正想瀟灑地按掉手機,一個生硬的聲音突然從里面傳來:“先生,事實上您已經報警了,這里是警察局。”
屏息了一分鐘,我遲疑地一字一字問:“我..犯..法..了?”
對方馬上回答:“不,沒有。”也不等我繼續發問,他立刻接下去說:“但有件事需要您立刻過來處理一下。”
他的口氣很著急,我不禁也被他的急迫感染了,趕緊問:“什么事?”
我實在想不出除了犯法外,還有什么事會要我去警察局處理。
對方深吸了口氣,好像他要說的事讓他很傷腦筋。
“先生,我將把事情盡快告訴你。不過你先告訴我,你是否是江紀悠先生?”
“是,我是。”
對方舒了口氣,似乎輕松了些。我不知道什么事能令一個警察那么煩惱。
“好吧,我是古廻區警察局局長何文龍。是這樣的,你有幾位朋友因為一些事現在在警察局里。希望你過來把他們接走。”
我一愣,這叫什么事???所謂的“局長”就是比常人說話更含糊的人嗎?不過這些話我只敢嘀咕在心里。
“請問,您可以講得詳細點嗎?比方說因為什么事?我那幾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我盡可能耐下心來問。
但對方似乎一刻也耐不住了,“你一邊過來,我一邊告訴你。”
“我需要帶律師過去嗎?”為了保險我還是問,我當時心里以為出事的是楊爍他們。
“不,不需要,只要你把人帶走就行?!焙挝凝埓直┑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