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的搖搖頭,并沒有回答她。
靜凌扭過頭看看琛睿,琛睿只是瞟了我一眼,什么都沒說,回過頭繼續朝那些狂飆而來的凱旋摩托車開槍。摩托車上的人十分機警,帶著車身在亂石中左閃右躲,不時抬高車頭擋住琛睿的子彈。
幾個交鋒下來竟然沒有一個受傷。
我很想讓琛睿不要再開槍了,但我更不希望被攔截下來。
很明顯這批人只是古婼籬的私人力量,真正的古家大軍恐怕是被她那位惹火的小表姑擋住了。
而我心里清楚的很,一旦他們來了我就完全沒有機會了。
這是我最好也是最后的機會了,我必須把握住,絕不能功敗垂成。
我也知道我這是在捻虎須,但即使我在古家大軍來之前就罷手,他們也絕對不可能會放過我。
無論是進是退,此刻我只想趕快讓靜凌安全離開這里,其他的我可以不計代價。
我相信堂堂古氏大家族是不會去為難一個孤苦無依又瘸了雙腿的女孩。
“shit!”
伴隨著前面那個人的叫罵,我感到一個后輪胎正在泄氣。
被打中了?誰開的槍?
答案馬上就來了。
金光粼粼的車門一閃,一個鬼魅的倩影幽靈般探出,“砰!”英菲尼迪G37coupe的一個前輪居然也頃刻報銷了。
就連琛睿也驚呆了,忘記了繼續開槍。
這是什么槍法?
打后輪并不難,在黑夜里打后輪就相當困難,但琛睿一槍就辦到了。
至于打前面的輪子根本機會就不大,很少人在會想這么做,琛睿也不會輕易去挑戰這種沒有效率的事。
而在黑夜里緊追在別人身后的女人居然探出身子打人家的前輪,這就未免有些猖狂了。
可偏偏還是讓她一槍就打中了,所以她有理由猖狂。
也許當車拐彎的時候打前輪是個好主意,但我前面那個人卻一直都在筆直的開著車,這也就是他會那么氣憤的原因了。
小心的防范了那么久,居然還是給那個女人偷襲成功了,對前面那個人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恥辱。
從他開車的那些神情舉動,我可以看出這個人對自己的車技可是相當自負呢。
我不由暗暗嘆息,看來這女人確實是天生用來打擊男人自信心的。
古婼籬打的是同一側的輪胎,這樣車身的速度越快就越趨向于做圓周運動,要同時控制好車速度和方向就十分困難了。
前面那個人倒確實還是有幾分自負的本錢,他奮力的朝反方向旋動方向盤,借著龐大車身的慣性,在維持車身不過分傾斜的情況下只是減下一個檔的速度。
靜凌害怕的縮在我的懷里,我抱緊她。
自從那場車禍后,靜凌坐車會有恐懼感。就是我有了新車以后怕她在家里呆著悶,要帶她出看看,她也不太愿意坐上車。
若非這幾年靜凌多次被那些人逼迫坐車,多少有了一些免疫力,恐怕現在這種情形她早就尖叫起來了。
可是縮在我懷里的靜凌卻依然低聲的說:“哥,那是誰?好厲害啊。”
“是啊.....”此刻的混亂允許我含糊的回答這個精明丫頭的問題。
“不要怕,過了前面的那座橋就沒事了。”琛睿憐惜的看著我懷里的靜凌,柔聲安慰著她。
我只注意到琛睿那個不屬于從前或者現在的琛睿的溫柔表情,卻沒有留意到他話里的含義。
也正因為如此,接下來發生的事才讓我深刻的體會到失去了那個女人是多么痛苦的事。
金色的保時捷又靠近了減速后的英菲尼迪。
前面開車的那個人眼里突然閃過一絲狡獪的精光。
“咔嚓”一聲輕響,那人用力的急踩住油,車速突然又加了兩個檔。
這時候的速度已經到了這輛車的極限。
車身如箭狂飆了出去,瞬間和后面的保時捷拉開了一段距離,而這時我們已經上了那段橋。
這種瘋狂的提車速馬上使得整個車身失去了平衡,飛速向爆胎的右邊一側打彎,疾速的沖到橋邊,眼看就要直接沖到橋下去。
誰都沒有想到那家伙會突然發起瘋來。在這么危險的地方居然還提到全速,這混蛋簡直是不要命了。
靜凌尖叫一聲,把頭埋到我的懷里。
我根本來不及臭罵那混蛋一頓,立刻捂住靜凌的頭,直接祈禱上帝憐憫。
最后關頭那家伙突然狠狠的旋動方向盤,爆喝一聲:“快向左”。
陳睿馬上就反應過來,把我和靜凌都向左推,人也撲了上來,我們都閉上了眼。卻也能感受到車身平衡過來了。
配合上那混蛋的“高超的技術”我們終于脫離險境。
車竟然奇跡般過了這段不是太長的橋。
就在我們好不容易沖過橋的同時,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從背后響起,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石頭滾落的塵煙鋪天蓋地而來。
我還來不及喘一口氣,恐慌早已擊垮了我心內心一切活動能力。我根本無法思考,腦海里只有那個女人的身影不斷交疊,消失。
“停車!停車!停車!”我扯著前面那個人的衣服狂叫道。
“吱”一聲急剎,車猛然停了來。
“你干什么?”那個人轉過臉來不滿的問。
“混蛋!”我狠狠的一拳打在他臉上,顧不得還壓在我身上的靜凌和琛睿,抽出身打開車門瘋狂的沖到斷落的橋邊。
“哥你做什么?快回來,那邊危險!”
背后有什么聲音我根本聽不到,現在的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婼籬!婼籬!”我顧不得滿天的煙塵,站在崩塌后的峭壁上放聲嘶喊。
“婼籬!婼籬!你在哪里?”
我完全聽不到任何人的回應,心里恐慌到了極點,就像這一生中的一切突然都被剝奪了。
我一邊拼命的回憶著車子加速時那輛金色保時捷的位置,一邊繼續前進。
“紀悠,別再走了,那邊很危險。”琛睿在喊我,可我根本沒心思理會他。
“婼籬,婼籬,求求你回答我一聲好嗎?”我發瘋似地狂叫,望著斷橋下黑漆漆嶙峋的山石,如果車從這里掉下去......
煙塵稍薄些,可是灰蒙蒙的天空我什么都看不見,只有月光落下的那片角落可以依稀可以看到幾片耀眼的金屬,我的心一陣抽搐,不顧一切的往下面走。
被火藥炸過的山石十分松散,我一時沒站穩,腳下突然一滑,本該摔到下面的我手卻在這時被琛睿拉住了。
“你瘋了嗎!你難道忘記你還有個妹妹在車里面等你嗎?你怎么能讓她一個人在車里那么擔心你?還不快跟我回去。你難道不記得你事還沒有完成嗎?”琛睿把我拉上來的時候扯著我的領口狠狠的沖我吼。
我奮力的推了他一把。
我知道他說的對,但此刻的我根本不想理會這些。
他不知道我的心已經空了,空得發疼,空得讓我恐懼不已。
如果沒有看到古婼籬,我會一直空下去。
我轉身繼續朝著斷橋下狂喊。
“婼籬!婼籬!”
四周空曠死寂,只有我的聲音在孤零零回蕩。
窒息的安靜讓我幾乎停止了呼吸,那么近的距離,那么突然的爆炸,她怎么可能逃脫?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是,我不信,死也不信。
“籬!不要離開我,不要.....”我痛苦的嘶喊,終于無力的跪倒在地,隨著空蕩蕩的山野孤寂的回音,我的心已經碎裂了。
“籬!求你,求你不要那么殘忍。我求你回來。”我啞聲喊道。
“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可是,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留下來有什么用?你還有事沒有完成,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靜凌想一想。跟我走吧,遲了的話恐怕又有麻煩。”琛睿拉起我的手臂,硬生生把我從地上拖了起來。
我知道他是為了靜凌,但我仍然無法控制的恨他。
我奮力的甩開他的手。
“你走開,滾!給我滾!”
此刻的我才體會到什么是痛徹心扉,什么是悔不當初。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令她傷心的人是我,令她不斷陷入危險當中的人也是我。
該死的是我,為什么,為什么偏偏要這樣對她。
“江紀悠,你再這樣就別怪我出手了。”琛睿原本顧忌靜凌不敢直接把我打昏了帶走。
但現在他發現我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了,也顧不得太多了,耽擱的越久我們的處境只會越危險。
尤其是古婼籬的失事,如果讓古家的人知道了,恐怕至此就要風云變色了。
明知道該按琛睿說的去做才是對的,可是我根本不可能離開這里。
我怎么可能離開呢?
婼籬就在斷橋下面。
或許她正處在旦夕之間,正在等著我去救她。
而我只要找到了她,只要把她送到醫院治療,她就可以活過來了,健健康康的活著。
她還和以前一樣,會嘲諷我,會拼命扣我工資,會把我帶去喝酒打架,會死賴在我家奴役我,會......
我茫然的望著發白的天邊,一步步朝碎石坡下走去。
我的視線里一片模糊,可我沒理,因為我知道它們會自己掉落,視線還會清晰的。
可是這一次我錯了,頸部突然一痛,我的視線就完全昏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