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性能良好的剎車片和碟盤之間的劇烈的摩擦造成了極度刺耳的聲音。
窗外飛馳成流線的景物驟然還歸原貌。
“下車。”
駕駛座上的女人薄唇微啟,寒意襲人。
“呵呵,開開玩笑,不要這么絕情。好歹我們三個人可是才為你浴血奮戰、出生入死回來呢。”某男涎顏脅恩討好。
“小籬兒是在踢你下去,關我們屁事。”霍焰猶如千年老樹根一樣遒勁的的雙肢閑閑抱胸,大咧咧的澆了某人一頭冷水。
“你們三個都給我滾下車,別讓我再說一遍。”女人當頭扣下一桶冰。
三尾衰男幽怨的目光在狹窄的空間里碰濺出火花,僵持了一會兒,衛迪爾灑然一笑:“好吧,親愛的小籬兒。可你不要忘了,有很多人等著扒他的皮呢。雖然你對我無情,但我不能對你無義,要是你保不住他,可以來找我。不過.....”
衛迪爾詭異的藍眸不懷好意的流連在我身上,不過后面的內容有可想而知的不健康。
我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寶貝,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衛迪爾的迷人的俊臉詭異的在我眼前放大,再放大,——“砰”——眼前閃不明飛行物碰到車后面的防彈玻璃反彈回來沒入椅背。
衛迪爾愕然停止所有動作,碧光琉璃的藍眸卻不見一絲驚駭,他綻開一抹邪魅的笑,將古婼籬那柄“掌心雷”映入眼席,促狹的調侃道“小籬兒醋勁真不小。”
回過頭來朝我妖媚的一笑,衛迪爾打開車門率先下了車,其余兩尾衰哥也不敢久留。
才不過五分鐘我就重新獲得了一定的生存空間,沒有了三個猛男的肢體上和精神上的擠壓我大大的松了口氣。
古婼籬一言不發,我在后面小心的窺探著她的臉色,比預料中的還好一點,但較之前的飛馳速度現在這種狂飆狀態不知又代表了什么?
總之,不管代表什么,對我來說實質都一樣——災難。
災難一直延續到古園大門前,走出車來我人已剩下半條命。
“這里?”我詫異的望著兩個透著神秘氣息的紫黑色石雕大篆,痛苦的將它們呻吟出來。
“有問題?”背后的人淡淡的問。
我心頭頓時一顫,她肯跟我說話了?
“沒有,只是沒想到.....還會來這里。”我忙不迭的轉身回答。
我沒有忘記在那間休息室里的古婼籬已經把我釘上十字架,還有那段山石路野的彈火暗算讓她差點遭遇不測,我以為經過那些事,我們之間已經橫下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我以為她再也不會和我說上一句話。沒想到......
即使冷淡的幾個字只表示某些特定的意義,但對我來說卻如同天籟。
我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揣測著她帶我來古園的目的。
為了我?還是芯片?
我背叛過她,傷害過她,最直接的就是她從心中認定的和靜凌的抉擇之間,我選擇了靜凌。
我以為她該恨我入骨,但現在我無法肯定她在想什么。
“坐吧。”
我回過神來,微帶困窘的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
“喝點什么?”
“呃.....隨便。”我局促的回答,那種近乎陌生的語調觸痛了我瑟縮的心。
難道對她來說有些事已經過去了?
難道她真的如我所愿的走出來了?
此刻在我以為該欣慰的時候卻反而受著心里忐忑不安的煎熬。
在我眼前是一杯紅酒,暗紅色外圍帶褐黃的紅酒,我只是垂下眼席盯著它看,并沒有碰。
古婼籬食指中指夾住杯腳,優雅的輕晃杯中紅漿,呷了一口,殘留在唇邊的的甘醇如同玫瑰花瓣上芬芳馥郁的蜜汁。
“知道我為什么帶你來這里?”她輕舔唇瓣默然一笑,并沒有等我的回答“我可以不問你要芯片,不派人抓回你妹妹,還可以給你很多問題的答案,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心中一愕。
一直以為她千方百計把我弄回來就是要逼我交出芯片,沒想到她竟然會這么說。
我知道古婼籬要找回靜凌他們也并非很難。
而且我心中早已積滿了疑問,這些問題的答案都在古婼籬身上。
她給的餌料很誘人,但她拋出來的勾有多鋒利?
“條件是?”
“我只問你同不同意這項交易?”
這女人的狡猾我只領略過一次就再也不敢領教了,但現在不可避免的又要碰上,這實在不是件好對付的事。
“事實上,照現在的情況看,你是占了很大的便宜。”古婼籬淡然一笑,微帶挑釁的看著我。
確實,那么多的好處只要一個條件,看著確實是我占了很大便宜,可是誰知道這個女人會提什么古靈精怪的條件呢。
但....我仍決定賭一賭。
一來是不想靜凌再陷圇圄,二來是我很希望得到那些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的答案。
“那好吧。”我接受她的提議。
古婼籬星目波光微漾,指腹婆娑著杯沿,輕笑道“那你先問吧。”
既然已經決定玩這個游戲了,我也不急著知道條件,先把本錢贏回來再說。
“什么時候發現我的身份?”第一個問題我心中最大的疑問。
整個潛伏過程我都小心謹慎不敢出一絲紕漏,當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的時候我非常難以接受,我想知道我到底哪一點出了錯。
古婼籬微闔的眸中閃過一絲促狹,哂笑道:“這事一定讓你很郁結吧,其實你也不必太介懷。任何進入古氏集團的員工都會被調查。”
“可是.....”
“是,你早有準備,所以一個月后我才看出點端倪。”
一個月?
我苦笑了一下。我的努力成果值這么點時間。
“其實你已經很不錯了,能在古氏神不知鬼不覺潛伏一個月你算是第一個了。”古婼籬微微一笑,不忘安慰我一句。
“我哪里引起你懷疑了?”不問明白我死不瞑目。
“太合格了,從來沒有那么合格的秘書,讓我想換都無從換起。”古婼籬輕吁了口氣,溫和的眼眸盯注著我“相信我,世界上沒有太完美的事物,如果有,那一定是長期訓練出來的。”
我喉嚨像突然被刺哽了,好半響才吐出口氣,“那....為什么不馬上揭發我?”
“無聊太久了,有趣的東西自己送上門來,我沒什么理由拒絕。你說是不是?”古婼籬朝我眨眨眼,那雙冰凌水滟的杏眼閃過潛藏在女人某個因子里面的惡作劇神彩。
我很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原來自己才是那只被耍的猴子,突然感覺自尊心有點受損,氣悶的開不了口。
“不要那么小氣,這是各憑本事,有輸必然有贏,有什么好受傷的。”古婼籬盯著我一臉不太好看的表情,不冷不熱的說。
“琛睿呢?”我帶著幾分不甘心的問。
古婼籬的眼里閃過一些絲狡黠,卻沒有馬上開口,沉吟了好半晌才說:“既然是一場游戲,那我還是遵循游戲規則,把真確的答案告訴你。自然你也必須遵守好你的規則。”她望了我一眼,說出了一句話,六個字。
這六個字卻把我震得頭腦一片空白。
“他是我們的人。”
“.......”
古婼籬好整以暇的欣賞我臉上精彩的表情,輕輕呷了口酒。
“他不是裴傅芟的人嗎?”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拾回我的說話能力,把我腦中糾緊了結的地方直接輸送出去。
“只準他在古氏安插間諜,就不準古氏送他臥底嗎?”古婼籬詭笑著問我。
我只有瞠目結舌的份了,臥底?那....芯片!
古婼籬知不知道我把芯片交給琛睿?琛睿按照我們的約定去做嗎?
“其實,琛睿是我父親派到我身邊的耳目,我最討厭這種跟屁蟲。當初那樣做也只是想把他支開而已,剛好裴傅芟這個人夠神秘,我就順理成章的讓他臥進去了。”
“那么.....芯片?”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無法安心。
“什么芯片?”古婼籬微帶詫異的望著我,看樣子似乎還不太清楚我的意思。
這就是說,琛睿并沒有把芯片給古婼籬了。從剛剛古婼籬三個條件里可以推側出琛睿并沒有帶著靜凌回古氏,那么他們會去哪里?
我搖搖頭,既然古婼籬不知道那么也不必告訴她,省得她太得意了。
我岔開話題道:“那么你知道裴傅芟的來歷嗎?”
古婼籬瞟了我一眼,奇跡的沒再問芯片的事,而是告訴我另一件很玄虛的事。“我們只知道那家伙是從另一個地方來的,至于什么地方還沒有確切的答案,或者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回去,他要找到開啟那扇大門的方法。他想竊取“雅典娜”的智慧,幫助他回去。”
“不是很明白。”我照實說,不知來自什么地方?
地球上無非就是大陸和海洋,這人總不會是從海里面鉆出來的吧。只要是在大陸上生存的人,他就是住在南北極,火山口,珠穆朗瑪峰頂也該有個地址。要回去也只需要一架性能良好的飛機就能穿山越嶺帶著這個家伙拋進他的窩里,關“雅典娜”什么事?
古婼籬深深嘆了口氣,站起身倒了一杯酒,悠然回身無奈的嘆笑。“我也不是很明白。”
在這個霞光散落窗臺,紅顏盈滿乳白色的墻,靜謐的空氣里氤氳著紅酒醇香的氣息的傍晚,女人站在淡紫的古木案前,凝白如雪的右手優雅的托著紅暈微透的酒杯,微微的回眸輕笑,無聲的嘆息猶如一張畫卷,美得令人窒息。
好不容易收回瞬間的晃神,我決定不再去理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因為講到裴傅芟這個人我又突然想到另一個人,這個人的事一直盤根在我心頭,如果不問清它會像一根鋼刺嵌在我心里,可是面對古婼籬我又不知怎么開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