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的心像就被生生撕扯開來一樣的痛。
為著眼前的女人而痛。
一次次的傷害著眼前這個高傲的女人,卻一次次得到她的袒護。
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資格再讓她愛我。
但從這一刻起,我發誓無論發生什么事,我,江紀悠,永遠不會再傷害古婼籬。
只是這個誓言已經沒有意義了。
“內賊果然留不得。”
楊爍,我的兄弟,奉命殺我的人,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說出后悔留下我的話。
我的心也在疼,如果他真的后悔,他早就殺了我了,何必等到現在。
真正后悔的人是我,可是世上沒有后悔藥,‘雅典娜’只給我二十五分鐘后悔做過的一切,卻沒給我時間贖罪。
【葬禮之末二十五分鐘,世人虔拜】
“現在我們該怎么辦?”不知是誰帶著哭腔驚駭的喊了出來。
“怎么辦?等死吧。”楊爍陰冷的睨了他一眼,蔑諷了一句。
古婼籬始終什么都沒有說。
她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大屏幕外人潮越聚愈多,大廈被封在警戒線之內,十幾輛警車開到大廈周圍。還有幾架直升機在準備著救援。
看來是樓下被困的人報警了。
可是這些有什么用?不過只是來陪葬的而已。
這個天然氣礦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絕對不是僅有這幢大廈的面積。
二十五分鐘?我能做什么?
只要大門打開,這些人就能逃出去,但想要打開門,除非取得操控權。
可是操控權就在黃晉文那里,打電話求他?
如果有用我絕對愿意這樣做。
幾次交手,我已經熟知這個男人的心性,明白這個狡猾多端的男人這次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這是一條不歸路,他自己選擇的,遠遠比誰都明白。他現在只能一直往前走。
因為如果古婼籬不死,死的將是他。
【葬禮之末的二十分鐘,世人禱告】
禱告?我嘲弄的一笑,禱告有用就不用世界大戰了。
隨著雅典娜柔美的聲音,監控室內彌漫之一股著的沉默。
詹信還在為最后二十分鐘做努力。
我卻仿佛聽到震天的巨響,絕望的叫喊,看到倒塌的大樓,熊熊的烈火。
不,這樣的結果我不接受!
難道我就這樣向姓黃的認輸?
想著黃晉文現在正在NT-7號機操縱著這里的一切,看著眼前程序數據頻繁跳動的電腦顯示屏,一些模模糊糊的符號在塵封已久的記憶里閃爍。
我的心猛然一動,有了!
努的捕捉著這些零碎的符號,我的心跳越來越劇烈,連古婼籬突然掏出手機說話也沒注意到。
“說吧,你要什么?”
電話那頭傳來嘲弄的笑聲,“怎么,堂堂古家大小姐也要來求我。哈哈....你當初那樣對我,一定沒有想到這一天吧?等死的滋味如何?哈哈.....要求就求得痛快點!少給我用那種口氣。呸!”
古婼籬粉頰罩上一層煞氣,卻依然冷冷道:“你提出條件。”
“什么都可以嗎?包括讓你在我身下求我,做我的狗嗎?嘿嘿.....”男人猥瑣的笑聲從手機里隱隱傳入這個膠凝的空間,引起了靜默在一旁的楊爍的注意。
尤其是看到古婼籬那雙眼里的冷厲怨毒,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氣,他馬上意識到古婼籬可能在做什么。
可是他不知該不該阻止,古婼籬的事他的身份是插不上手的。
這時候古婼籬在和什么人說話他并不知道,除了我和古婼籬,這里沒有人知道劊子手是黃晉文。
不過他畢竟是個有心思的人,略微一想,突然朝古婼籬走近了兩步。
這樣的舉動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這也正是楊爍的目的。
古婼籬的臉色那么明顯,由依稀傳來的兩三句話,我馬上明白了這女人在做什么。
我只是意外她居然會這樣做。
我從來沒有想過為了‘古氏集團’,為了這幢大廈,為了大廈里的員工,為了古廻區,她會做到這種地步。
她明明知道這個狡猾絕頂的人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罷手的,這樣做只是白白受辱而已,卻還是要去試。
“聽著,收手,我可以保證古氏不會追究。”
“你當我是傻瓜?就算你真的放過我,其他人也不會善罷甘休,我何必自掘墳墓。哼,是你對不起我,你利用我,然后一腳把我踢開,今天的一切是你應得的。你以為你能一直猖狂下去,你以為你高高在上,人人就得俯首在你膝下?女人,你不要太自以為是,玩弄男人就該有自取滅亡的自覺。記住,你古婼籬有今天是每一個你玩過的男人一起送你的禮物,哈哈.......”。
“你.....”
我一把奪過古婼籬的手機,平靜的對著那一頭的人說了一句。“黃晉文,你去死。”然后直接按掉。
古婼籬冰冷的眼眸里多了一絲詫異,但冷硬的話語仍然令人冰寒徹骨:“我的事用得著你來管?你憑什么替我做主?給我滾一邊去。”
時至今日,她仍然質問我一句“你憑什么替我做主?”
而我還是一樣無言以對。
“對不起。我知道這三個字沒有用,但我......”我側開臉,不敢接觸她的目光,也無法繼續說下去。
為什么我和她之間總是要面臨這樣的尷尬?為什么不能好好呆在一起,沒有陰謀,沒有猜疑,沒有陷害,只有單純的微笑。
望著沉默的古婼籬,我淡淡一笑,轉身走向那臺控制整套程序的電腦。
“我試試看。”我對電腦前臉色愈來愈難看的詹信說。
詹信抬起頭懷疑的看了我一眼,黯然搖搖頭,沮喪的說:“沒希望了,恐怕真的如你說的那樣,操控權不在這臺電腦里。在這里的任何操作都是無效的。”
“沒關系,這臺電腦不一定要作為控制器。它可以像尋常電腦一樣用作黑客的基地。我們可以把轉移操控權的程序嵌入一個普通病毒,再將病毒悄悄送到對方的計算機上,病毒攜帶的程序將同時嵌入開啟‘雅典娜葬禮’以后必然操作的多個程序里,只要對方一啟動這些程序中任何一個,我們就可以順利的取得操作權。”一口氣說到這里,我總結性的沖發呆的詹信微微一笑。
詹信皺緊了眉頭站起來,詢問性的看向那兩位主管。
他們也馬上提出了看法。
“想法是很奇特,可是根本行不通,現在時間這么短,我們到那里找這樣的復雜的病毒程序?再說對方的IP地址在哪里我們也不知道。更何況啟動‘雅典娜的葬禮’程序后所需要操作我們根本一所知,要嵌到哪里去?說白了這根本是天方夜譚!不過這種設想還是值得贊許。”
另一個也贊同的點點頭。
兩位主管是資歷甚深的專家,開口閉口都是專家學者那一套評論模式,我訝異,到了這個關鍵的時刻他們居然還能如此評論自如,果然是功底深厚。
暗暗佩服了一句,我不想浪費半秒鐘,直接坐到電腦前操作起來。
兩位專家還想開口說點什么,楊爍冷冷的拋出一句“閉嘴!”。兩人立即噤若寒蟬。
其實在我形成這個想法的時候,一切已經在我的計劃之中了。
我必須在五分鐘之內完成這一切,對我來說設計出這樣一個病毒程序只需要三分鐘,一層層的嵌入要兩分鐘左右。
NT-7號機的IP地址我知道,‘雅典娜的葬禮’程序是我研究出來的一部分,我怎么會不知道黃晉文要如何操作。
我要在‘雅典娜’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取回操縱權。
這是我和黃晉文的一場比賽,以生命賭注。
那些符號就像積木,可以拼湊出許多有趣的命令,這就是我從五歲開始玩的游戲。
和我預算的差不多,三分鐘結束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制造出一只具有吸附能力的‘木馬’,在背后傳來的抽氣聲中我把它送了出去。
不到兩秒,電腦顯示‘病毒’已嵌入,正在等待運行,藍色的滾條在流動,背后醞釀起的緊張氣息也有些感染了我。看到‘病毒正在運行’,我屏住呼吸,希望黃晉文還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雖然病毒的進入很平穩,但是NT-7好機里的防毒軟件可不是好惹的。
好在我這套病毒程序即使表面病毒被滅了,真正的竊取程序還是會頑強的嵌入,因為它和‘雅典娜’的操作程序本身就很配套。
‘病毒程序終止’........果然還是被滅了,我聽到有人輕“啊”了一句,但我并不擔心。
‘二號程序嵌入成功’....有人疑惑的“咦?”了一聲。
藍色滾動條再次流動,計時表跳過8秒鐘。沉靜膠著的空間里只有幾道急促的呼吸聲。
亮麗的紅燈一閃。‘二號程序啟動’
‘正在鏈接到NT-7號機操作.....’5秒
‘恭喜,鏈接成功!點擊進入操作。’突然跳出的字幕讓所有人都舒了口氣。
我微微一笑。
詹信和楊爍馬上跑到總控制臺終止那些鬧得大廈雞飛狗跳的程序。尤其是那道致命的葬禮程序!
‘雅典娜’操控權已經被竊取過來了,我估計黃晉文現在正在發飆。
可是事情并不是這樣簡單就能解決,我之所以拼命要在五分鐘內完成這些事,并不是為了顯示我的能力,而是因為‘雅典娜的葬禮’這個可怕的程序還有令人頭痛的最后一招。
在研究出這套程序初時,她就讓我相信‘雅典娜’是目前世界上最精密的智能機了。
她讓我驚嘆設計者的技術之卓絕,此刻也讓我傷透了腦筋。
在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時候。
雅典娜的聲音又鬼魅般出現。
【葬禮之末的十五分鐘,世人懺悔】
“我不是已經關了‘她’嗎?怎么還在運行?”詹信緊張的望著我。
其他人也一樣莫名其妙。
我抬頭看著屏幕上那些正在開啟的暗門,心里已經有了決定。
我平靜的轉過身對他們說:“‘雅典娜的葬禮’程序一經開啟,馬上就會產生新的關閉程序!你們先下去把所有人疏散出大廈,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楊爍點點頭,望了古婼籬一眼,轉身出去。
除了古婼籬,其他三人也都趕緊跑出去了。
“那你呢?”古婼籬望著我。
我背過身,指著屏幕上那些到處亂竄的人,蜂擁入電梯造成超重警鳴不絕于耳的人,輕笑著說。“我再試試能不能關閉,如果不能再走。光靠楊爍他們還不行,你快點下去,公司里的人此時很需要你。讓他們不要太慌張,還有足夠的可以逃,像這樣擠下去,時間反而耽擱得越久。就越危險了。”
“那好,他們下去以后我上來找你。”古婼籬口吻透著異常堅定。
“好!我等你。”我回過頭沖她微笑。
我們的目光終于相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