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星云山莊處處都透著詭異,但是這房間的布置上卻是出奇的好,蘇婉婉環視了一下房中的陳設,無一不是主人精挑細選的精品,鏤空的麒麟靈獸的香爐中正冒著縷縷輕煙。
不消片刻,一股清雅的香氣便在房中彌散開來,給人一種寧靜祥和的感覺,對于勞碌了一下午的蘇婉婉來說,這便是再好不過的享受了。
軟軟地靠在軟榻之上,眼眸微瞇,一派的懶散,但是,她的腦子卻飛快地運轉著。
偌大的星云山莊之中,只有一位病弱的小姐,兩個貼身丫鬟,除此之外,她并未見到山莊中有其他的走動,也許還會有其他的人,但是,這過于安靜的山莊,處處透著詭異的氣息。
玲瓏既然對她有所顧忌,又為何要讓她留下?她是山莊里的丫鬟,為何又有如此好的待遇?上好的家具擺設,上好的絲綢被褥,試問,又有哪一戶大戶人家會如此對待下人?
這其中必定有詐,就算沒有什么陰謀詭計,也一定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蘇婉婉嘴角輕揚,眼眸微抬,窗外的漫天晚霞,猶如錦絹,在天空的映襯下,泛著緋色的流光。
“既來之則安之吧。”蘇婉婉漠然地看了一眼香爐中裊裊升起的薄煙,眸中閃過了一抹復雜的神色,就在這時,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深思。
“咿呀!”一聲房門緩緩打開,隨之而來的便是玲瓏那一張絕色的容顏,蘇婉婉見她手中的托盤,當下了然一笑:“麻煩玲瓏姑娘了。”順勢接過了托盤,抬眼便對上了玲瓏那一雙如同雷達探測器一般的眼眸,蘇婉婉不由地心下一動,但是面上依舊是恭謹柔順的模樣。
“以后除了澆花之外,不可隨意走動,晚上早點休息,不要肆意亂走,若是有個閃失……”玲瓏絕美的容顏上竟是閃過了一抹狠厲。
雖說是只有一瞬,但是這也足以讓蘇婉婉心下起疑,眉眼未動,只是略微點頭,表示已然記下了,見蘇婉婉沒有什么意義,玲瓏也沒有多呆,轉身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玲瓏離去的背影,蘇婉婉的眉間一顰,看來這星云山莊并非是個好的容身之處,她是不是要考慮再找尋下一個容身之地?想到這兒,蘇婉婉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星云山莊才待了一天便尋思換地方,是不是有點太……
* * *
偌大的書房之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墨香,一抹頎長的身影負手立于桌案之前,長發如墨流瀉而下,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纖長的右手在墨色的毛筆襯托之下,竟是盈盈如玉,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溫潤的光芒。
筆尖一頓,在雪色的宣紙之上落下了最后一筆,放下手中的毛筆,雪色身影略略后退一步,似是在審視著案上剛剛完成的畫作。
一抹窈窕的身影在雪色的宣紙上盈盈含笑,筆觸甚是細膩,就連女子飄動的衣角就被分毫不差地撲捉了下來,發間的紫玉金釵上的流蘇,似是隨風而動,將女子的容顏襯托的更加飄逸出塵。
“筆墨難描最相思……”輕聲的呢喃,雪色的身影轉身緩緩地踱至窗邊,一管洞簫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幽藍的流光,如泣如訴的《最相思》自溫潤如玉的指尖流瀉而出,使得原本和煦的陽光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哀傷。
“楚兄,你既然無法忘情為何又要走?你可知道她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緩步走至楚君逸身后,一臉地不贊同,好友的落寞與哀傷他又豈會看不到?
可是這樣的事情,又豈是他一個外人可以說的通的?感情這東西,只能是兩個人的故事,外人無論如何也是無法插手的。
楚君逸握著洞簫的手不見有絲毫停頓,墨色的眼眸中流轉著難解的光華,俊逸非凡的容顏上閃過了一抹淡淡地迷離神色,簫聲依舊,并沒有身后之人的一席話而有絲毫的變化。
“你可知道她此刻正在星云山莊?”段飛鴻走至窗邊與楚君逸并肩,月白色的長袍在陽光下泛著珍珠一般的光華,飛揚的劍眉有著凜冽的正氣。
段飛鴻雖是江湖中有名的“百曉生”,但是他也并非什么消息都樂意透露,若是有他不愿說的秘密,任誰也別想從他口中得知只言片語,而他這個好友似是那他的消息根本不當一回事,他似乎都是在對牛彈琴。
段飛鴻見楚君逸依舊紋絲未動,不由地撇了撇嘴,視線一轉,目光便聚焦在了桌案之上,眼眸驟然一亮!
快步走到桌案之前,饒有興致地盯著那副畫卷不放,畫中的女子巧笑倩兮,絕色的容顏竟是讓搖曳的夏花也為之黯然失色,眉目之間浮現出一抹傲然之色,發絲在隱約的風中微微地飄動。
如此便可見作畫之人的用心,就連墜地的淡紫色長裙,每一絲紋路都描繪的十分清晰,段飛鴻的眼眸不自覺的閃過了一抹光亮,畫中隱隱浮現的情思,令他的嘴角不由地上揚了幾分,如此的用心……
“楚兄,你當真不管?若是百里姑娘在星云山莊之中有什么不測的話……”段飛鴻為出口的話意思卻已然表達的十分明確了。
“你負責。”楚君逸終于將手中的洞簫懸回了腰間,原本簫身流轉的幽藍的光華,此刻已然消失不見,恢復了以往的翠色,盈盈波光在陽光的映照之下,泛著翡翠的光華。
楚君逸輕揚的嘴角勾勒出優美的弧線,眼眸中泛起了一絲溫潤的光芒:“就麻煩段兄照顧蝶衣了。”
她果決的說出那一句話的時候,再見已然難上加難,近日夜觀星象,血光之災雖然避過,但是……
在月華的背后,一抹暗影正侵襲而來,怕是事情已然不像想象中的順利,再見之期,怕是……
段飛鴻的視線在楚君逸的身上來回流連,過了好半晌,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輕輕一嘆:“我即刻便趕往星云山莊,希望還來得及。”話音未落,只見月色的身影一閃,隨即便隱沒在夏日的陽光里,猶如一陣微風拂過,轉眼便消失不見。
楚君逸再度踱至桌案跟前,指尖拂過畫中人的眉眼,眼底浮現出一抹淡淡地離愁,隨即指尖一頓,嘴角揚起一抹淺笑,眼底墨色的流光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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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的月色透過窗欞散落在房中的紗幔之上,夜晚的涼風輕輕一拂,柔軟的紗帳緩緩揚起,在這樣的夜色之中,一切都是那么寧靜。
一陣幾乎不可聞的輕微的響動,隨后便只見緊閉的房門緩緩地滑開,一抹黑影迅捷地閃進房中,輕捷的身形如同貍貓一般,一個縱身便來到床邊,迅速地撩起紗帳,雙掌猛然向床頭拍去,而雙掌卻只是觸摸到了一陣冰涼,來人的身形不由地一顫!隨即極速而退!
沒待黑衣身影的指尖觸到房門,一抹暗色的身影比他更快地擋在了他的身前!
“這么晚了,玲瓏姑娘怎么還不歇息?”一陣細碎的響聲過后,房中跳躍的燭光中映出了蘇婉婉那張絕色的容顏,上揚的嘴角有著一抹戲謔的嘲諷,眸色流轉之間一抹暗影自眼底浮現。
蘇婉婉只是在無意中發現了山莊里有一處建在水上的樓閣,閣中時不時地傳來一陣哀傷的琴聲,她也只不過是經過的時候駐足了片刻,卻被玲瓏撞了個正著,沒想到這樣就會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蘇婉婉不由地再度嘲諷一笑:“我原本以為自己找了一處安身立命好地方,卻不料又是個危機四伏的危險之地。”既然玲瓏已然動了殺機,她又何必繼續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不該在山莊之中四處走動。”玲瓏絕色的容顏上卻是泛起一陣冰冷,冰寒徹骨的眸子泛著寒光,在跳躍的燭火的映照下也沒有半分的暖意,若是換做一般女子早已經被嚇了個半死了,但是蘇婉婉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她依然泰然自若地站著,并沒有絲毫退卻之意。
“我是無意中經過。”蘇婉婉氣定神閑地開口,這段時間待在星云山莊,除了玲瓏經常找茬之外,蘇婉婉過得倒也舒心,但是她總覺的這樣的平靜太不尋常,出于一種直覺,她總感覺這是屬于暴風雨前的寧靜,整個山莊都透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鏡湖小樓是山莊中的禁地,絕對不可以靠近,若有下次,你怕是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玲瓏本想說些什么,但是話到嘴邊卻又是一頓,眼眸隨著燭火迅速地跳躍了一下,隨即才開口警告。
不待蘇婉婉說話,便開門離去了,似是要急著離開,這不禁令蘇婉婉感覺有些納悶。
直到一陣清淺的腳步和談話聲自門外傳來,蘇婉婉的嘴角揚起一抹了然的微笑,看來玲瓏的所有行動皆是背著憐舟落兒和琉璃進行的,蘇婉婉的眼眸不由地一瞇,這個玲瓏真的只是一個貼身丫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