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茗兒不用擔心。”某娘一臉得色,一副盡在我掌握中的樣子道:“這個我早算計好了,我對谷中人說我要帶你去找你爹爹,大概要十來天。把你放山洞里后,我就出谷了,呵呵,還真巧,沒想到出谷后碰上地震,更沒想到碰上你爹代表皇家在那里安撫當地百姓,最沒想到的是我研制的新藥,就是那個……呃……預防瘟疫的藥你爹竟然吃了,呵呵,沒想到呀沒想到他會那么相信我。”
原來如此,就奇怪爹娘怎么自己和好了,還真是生死考驗。茗清見娘幸福的樣子做嘔吐狀道:“得了得了,知道你接下來的內容少兒不宜,咱們還是言歸正傳,算計別人不行,算計家里人倒挺厲害,爹爹和我一樣倒霉。”
“小茗茗,寶寶乖,我就知道茗兒最好了,茗兒最有辦法了。”某娘的嘴巴像抹了蜜,茗清笑著一小拳頭砸過去:“得了,附耳過來。”
等谷中幾位重量級人物出現在莫鳳房間里的時候,某娘神情凄慘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茗清蜷縮在她懷里,一張小臉皺成一團蒼白得毫無血色:“娘……茗兒好冷……茗兒疼,娘……肚肚疼,爹爹……茗兒肚肚好疼。”
瑞遲面色一滯,隨即搶了茗清,兩眼通紅似乎能噴出火來:“莫鳳!你對茗兒做了什么?你到底給她吃了什么?快,叫大夫,快去!茗兒別怕,爹爹陪著茗兒,一會肚子就不疼了,茗……茗兒?”此刻的茗清,雙眼緊閉,安靜得讓人心里發慌,房間里眾人無不屏住呼吸,被這突發事件弄懵了,只有莫鳳縮在床上哀哀的哭。
幾位當家奶奶顧不得數落莫鳳圍在茗清周圍,急得直拍茗清的小臉,“茗兒,別睡,茗兒,醒醒。”只是茗清仍是慢慢地合上了眼。
“茗兒!茗兒!”等大夫趕到,茗清早已鼻息全無,死去多時。谷中眾人悲痛不已,瑞遲突然沖到莫鳳跟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平時總胡鬧,現在可好,茗兒死了,你殺死了她!是你親手殺了她,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把茗清安葬后,瑞遲叫人押解莫鳳回府,并遣散谷中眾人,讓人護送著三位奶奶去了塞那,然后放了一把火,遠離了這傷心之地。
“娘,保重!李麗,等我。”纖細的人影躲在谷外一處深草里,默默地看著遠去的馬車,兩眼不由濕潤了。雖然娘暫時失去了自由,但至少性命無憂。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爹爹……娘親,嗚……娘,娘去哪里了?娘……”一個壯漢挑著柴準備回家,就見前面有個歲大的奶娃沿著小道跌跌撞撞的前行,伴著嘶啞的哭聲,讓人聽著心疼。
于是,他跟著走了段路,確認小孩是和家人走失后,快步走到小孩跟前。“我來看爛,這是誰家的孩子呀?”
小孩長得十分清秀可人,只是右臉上方有塊拳頭大的朱色胎記,讓他連嘆可惜。不過,他還是蹲了下來,用手笨拙的幫小孩揩干了眼淚。“寶寶乖,伯伯帶你去找娘好不好?”
小孩點點頭,“好,伯伯抱抱。”這小身子真是不行,才走了那么點路就累死了,這砍柴的雖然粗俗,倒也不像是個壞人,先將就將就,不行了就跑人。
“伯伯,京城,伯伯,京城,伯伯……”某小孩鍥而不舍的碎碎念終于引起了壯漢的注意,他扔下柴刀,抹了把額上的汗,蹲在小孩跟前,“你是說你家住京城?”
小孩又重復道:“茗兒……爹爹,京城。”
“好,咱們就去京城。不過,伯伯很窮,京城路途遙遠,伯伯沒錢去京城,茗兒要吃苦的哦,茗兒怕不怕?”
小孩搖搖頭,非常流利地爬上了他的背,“去京城咯,伯伯不怕,茗兒不怕,茗兒要乖乖的。”
七年后某夜,一高一矮兩條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悄悄地溜下了襄王府的高墻,落地后,前面的小身影顯得從容不迫,后面那條高身影就顯得有些畏畏縮縮,時不時伸頭四下張望,像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娘?趙夫人,不用這么夸張吧?難道趙夫人是對茗清的五步醉有所懷疑?趙同志這一覺不睡到明天下午是不會醒來的啦。”茗清沒好氣的停下腳步,轉回身拉住娘的手就跑。
難得偷跑一回,這么磨磨蹭蹭的,還怎么出去玩呢,也沒見過爹那么黏人的,一時半會不見娘就六神無主,早知道就不用費盡千辛萬苦回王府把他們撮合了,郁悶。他們倒好,什么都丟給她這么個小孩子,兩口子整天黏在一起親親我我,真是服了他們,特別是這個趙夫人,都兩世為人了,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看見趙同志的背影腳就軟,真丟二十一世紀女性的臉。
娘一邊干笑一邊討好的說道,“茗兒的本事為娘的怎么會不清楚呢,我是怕你小智叔叔去找你商量事情,萬一發現我們不在,豈不麻煩?”沒想到這妮子竟是個商業奇才,這幾年雖躲在王府,但狀似無意的建議哪次不是讓她莫鳳名下的產業呈倍增長。除了她和小智,大概誰也不知道這些商業策略,遍布各地山莊的有效管理都是出自這八歲孩童之口吧。她不但是她的女兒,更是她的財神啦,這個財神怎么能隨便得罪呢。想到這里,莫鳳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在夜里顯得有些滲人。
茗清暗自無奈地翻了一下白眼,剛才還畏畏縮縮像個做賊的,現在也不知發什么神經,笑得那么奸詐。“趙夫人,好了啦,小心發神經把趙同志引來有你好果子吃。”
娘聞言挺直背脊,一副我才不是怕他的樣子快步跟上前面的茗清,拍拍她的小肩膀,得意的吹了一下口哨,“切,女兒的五步醉什么時候失手過。”不過馬上腦袋又焉了下來,“娘是怕你爹知道了我帶你去逛花樓,呃……那個,會不會……”
“到時候再說吧,真搞不懂你,每次都杞人憂天,什么事都沒發生就擔心上了,你這瞎操的什么心呢,不要怕,凡事有我,出了事我幫你擺平就是。我好歹是趙同志最疼愛的義子,這點面子還是有的,走吧,別磨蹭了。”
跑出王府不遠,茗清撮嘴呼出一聲響亮的口哨,一輛馬車靜靜的從暗處駛了出來,為什么是靜靜的呢,因為拉車的四匹良駒都被很小心的包上了棉布做的馬掌,馬嘴上竟然還兜了口罩,雖然顯得有點不倫不類,倒也沒弄出半點響聲,要不是那團印在月光下移動的黑影,加上有心人的注意,是很難發現這輛馬車的。
馬車上一黑衣少年在她們面前停下,沖她們點點頭,“夫人,小主,請上車吧。”
茗清一躍而上,和少年并排坐到前面趕車的位置上,這樣的月景錯過了豈不可惜。
“云靳,紅翠樓。”娘笑笑,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便鉆進了馬車,她才不在外面這么吹風呢。更深露重的,被夫君知道了,她就有得受了。
云靳突然伸過一只手把茗清抱到了懷里,面無表情的揮動馬鞭。夜色越來越濃,兩人頭上蒙上一層細密的水珠,那是路邊樹上被風抖落的露水。窩在云靳的懷里,以前雖然有不自在,但既然已經接受還是個小孩子身體的事實,這樣的溫順才應該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所為吧,更何況是云靳。
茗清微瞇著眼,鼻子里感受著夜風帶來的清香,無比愜意的躺在云靳的懷里。突然,她眉頭皺了一下,今夜跟來的,倒是個厲害角色呢。她把手放到云靳的手臂上暗暗使了使勁,云靳會意,揚手甩了一鞭,馬車便飛快地朝紅翠樓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