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扶桑在聽了我的話后面如死灰。
我歉疚的望著她,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我們出去說?”扶桑拉著我離開了天園。
在離開的途中我看見了秋千上的薇兒,依然是笑魘如花,純的那么真,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我們在銀河河岸坐下,扶桑用腳尖輕輕波動著水面。
“對不起。”我說。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扶桑的目光還是停留在波動的水面。
“如果我說是薇兒交給我的你信嗎?”我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我知道不會是你,如果你有這份心,只要袖手旁觀就夠了,沒必要在幫了我以后再推我下手,這樣會絆到你自己的,只是我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是薇兒,她這么做有什么好處。”
我轉過頭看到扶桑用上齒重重的咬著下唇,唇上細小的紋路已經有了血絲。
“扶桑!”我將她的唇從牙齒下救了出來,輕拭去上面的血跡說:“放心,有什么事我會擔下來的。”
我知道薇兒這么做是因為我,如果沒猜錯是為了風逝吧。畢竟薇兒對仙位的企圖心不大,也沒有與扶桑有過爭執,沒道理去為難扶桑。
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得轉頭,發現扶桑也用同樣詫異的眼神望著我。
“薇兒是怎么知道這些植物的?”我們異口同聲的說。
“算了。這已經沒有意義了”扶桑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繼續說到:“只怕是這些植物在塵世又會引起一場風波。”
“會怎么樣?”我問。
“你知道這是取自地府的植物,但更準確的說這是取自由凡池水滋養的植物。”
“凡池水!”我驚嘆。
“對,凡池水,也叫無情水,再銘心的親情,再深厚的友情,再刻骨的愛情,只要喝下由凡池水熬成的湯后都會被遺忘。”扶桑頓了頓繼續說:“送下凡的‘罌粟’是經過有著太上老君煉丹爐的爐灰覆蓋的天土培植,加上銀河的水予以灌溉,已經減少了很大的毒性,但還有殘留。所以……”
“所以會怎樣?”我緊張的忘了呼吸。
“所以,如果量少的話,可以有短暫讓人失去意識的功能,或者研制作其它藥引,但如果大量服用,就會讓人產生幻覺,一旦迷戀上這種幻覺,就會忍不住長期服用,直至中毒身亡。”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有幻覺,是什么幻覺?”
“世上的事物都相生相克,有個平衡點,有些是在一個個體里面,比如絕草,它的葉是毒,而根是解藥,有些則是在其周圍生長的東西,比如‘罌粟’。”
我好象有點明白,但又好象不懂。
看著我緊皺的眉頭,扶桑繼續解釋道:“因為凡池水太無情,所以長在它邊上的植物,就是現在叫的罌粟則是多情的,這就是所謂的相生相克。凡池水讓人忘情,而罌粟則讓人憶情、念情、戀情。那些意識中想要的但現實中得不到的東西在服下罌粟后都會在虛無的空間真實的模擬出來。所以一旦藥物失效,人們回到現實中則會難以承受,想再回到那個虛鏡中去。形成惡性循環。”
聽了扶桑的這番解釋后我終于明白了。
“可是你為什么會研究這個植物呢?”我忍不住問。
“這是好幾千年前的往事了。”
我知道又有一個被淹沒了的故事正在被翻開。
“你沒見過孟婆對不對?她現在身態傴僂,頭發蒼白,有誰能想到當初的她曾是我們天園最漂亮最有悟性的仙子呢!”
我本能的用手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如果沒見過可能不會有那么強烈的沖擊,但我親眼見過孟婆的,我要怎么把這樣的一個老人與現在風姿綽約的天園仙子們聯系起來。
“孟婆其實叫孟籮,是天園的一份子。她聰穎、靈慧,是仙家難得的修煉苗子。當然的,她也有著比一般仙子更多的傲氣。而紫菀不同,紫菀是處處謙和,知道進退,很得王母歡心。”
“你是說紫菀是王母的人?”我再次嚇了一跳,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么多的驚訝一連串的跑出來,完全不給我喘息的機會。
“對啊,你記不記得上次王母震怒,是紫菀求的情,你說像我們這個仙位的仙子,誰有勇氣在王母發怒的時候開口講話,更別說求情!”
我暗暗怪自己的粗心,怎么會沒注意到這個問題。
“那時候她和紫菀同時喜歡上了儒雅的天庭藥師。王母自然是給紫菀拉這條紅線,無奈情是無法控制的,藥師選擇的是孟籮。天庭之中有幾人敢忤逆王母,藥師的不遵從和孟籮的執著無異于是給王母最大的難堪。”
“然后呢?”
“然后,然后王母給藥師兩個選擇,要么跟紫菀在一起,要么就喝下她從凡池取來的水。藥師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后者,其實真正意義上說起來,苦的人只有孟籮,喝下凡池水的藥師忘記一切情愛,被貶到地府,就是現在的閻王。而孟籮一面怪自己當初不該堅持害了藥師,另一方面也忍受著天庭地府遙望卻不得相見的相思苦。”
“那孟籮是怎么到地府成了現在的孟婆的?”我追問到。
“很簡單,如果你嘗試過從相戀到單戀的痛苦,如果你知道和你深戀過的人把你當陌路人一般對待,你是不是也會選擇讓自己也忘掉!”
“是。”我想了一下覺得確實如此。
“所以孟籮是去找凡池的水的,只是當她取來水正要過奈何橋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輪回的凡人,看著她撕心裂肺的哀號,孟籮不忍,就把水給了她,之后又同樣陸續給了好幾個人。這些人再投胎做人的時候都冷漠無情,有的成了殺手,有的則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自然的,這不但影響她的修行,玉帝也勢必要做出懲罰。”
“那她為什么會變成現在的老嫗呢?”按扶桑說的,她應該是跟我們差不多大的。
扶桑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地府與天庭不同,又或者是從悲痛到哀默到麻木。”
“所以閻王現在看到孟籮都沒有一點感覺落。”
“你覺得呢,孟籮到地府幾千年了,她守著那么點大的地幾千年,濕沉的迷霧,冤魂的號叫,她從恐慌到現在的習以為常,閻王從來沒有表現過哪怕是點滴的不忍,當初她還是個小姑娘啊,沒有房屋,連個亭子都沒有,就在奈何橋邊瑟瑟發抖,只可惜喝了凡池水的閻王早已沒了情,比陌生人都要冷漠。”
“你說罌粟與凡池水相克,莫非你想找凡池水的解藥?”
“我知道這個想法很可笑。”扶桑說:“可我想神仙的生命是永恒的,只要我不放棄,總有一天可以研制出來,解了閻王的毒。”
“為什么要搭上一切救她?即使姐妹情深,你也知道你這么做意味著什么!值得嗎?”我不解的問。
“跟孟籮沒關系,是因為那個藥師,當年喜歡他的不止有孟籮和紫菀,我不能接受儒雅如他會變成如此不近情理的冷血的人!我希望他可以回到從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