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菊花腦泡的茶,有清涼敗火的功效呢。”我接過茶杯,又倒了一杯給他。
“是嗎,不錯,從明兒起我就要喝這個茶了。”他湊了過來。
“這恐怕不行呢。”我倒好了茶遞給他。
“為什么,今兒才知道原來你這么小器,連杯茶都舍不得給我喝。”
“這菊花腦也有下市的季節啊。”我笑了起來。
“那想必你這里有存貨,好元兒,你就賞了我喝罷。”我的臉色沉了下來。這時春喜掀簾子走了進來。她剛才已經歇下了,被太子這么一喊便起來了。
“爺可別冤枉了姑娘,原是有很多存貨的,只是今日叫王妃給打翻了,明日奴才再去找找,若有還好,沒有的話也只能等明年才能喝了。”
“王妃,怎么回事?”太子臉沉了下來。我忙朝春喜擺了擺手。她噤了聲,端著茶壺出去加水了。
“也沒什么,今兒王妃來看我的,不小心打翻了。”
“她來看你?不小心?”他似隱著一絲怒氣。瞪著我。
“即便不是不小心,太子難不成還要沖過去質問她一頓嗎?”我的話倒讓他一愣。
“你?”
“現在是多事之秋,各方勢力想必太子也疲于應付,何必為這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傷了和氣?”
“元兒,現在府里真正理解我的只有你了。”他把頭埋在我胸前,我拍了拍他的肩,“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太子得有耐心,戒驕戒躁,一切很快便會好的。”
“唉,你不知就是一個三哥和五弟整日鬧的最兇,父皇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我就怕他們鬧出個好歹來惹得父皇生氣,所以大多時候也對他們有諸多忍讓,只是他們竟有變本加利的傾向起來。”
“你呀,皇上雖病著,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這偌大的江山不是還好好的嗎?你要靜下心來,只做你應該做的,其它的公道自在人心。”
“聽了你的話倒讓我茅塞頓開了,是呀,我倒是把父皇忽略了。你呀快成了女諸葛了。”他撓了撓頭。突然在我嘴上輕啄了一下。笑著跑了開去。我擦了擦嘴,但終擦不去那麻麻的感覺。喚了春喜來陪我睡,真怕半夜有狼闖進來。
太子越加勤免起來,每每受了皇上夸贊必要來跟我討論一翻。府里其他人也不敢再隨意來找我麻煩,估計太子私下里已經交待過了。這日我閑著無事,動手在院子里支了個秋千,別人家的都是底下是木頭的,我偏用了布的,里面襯了棉花,用繩子捆牢了,躺在上面甚是愜意。不覺慢慢睡著了。竟做了個夢,夢里自己象仙女一樣到處游玩,這日來到一座山前卻看到一個童子坐在前面掩面哭泣,不覺停下來問道,“小弟弟,你為何要哭泣啊?”
“我父親要死了,我好傷心!”他不停地抹著眼淚。
“哦,原來是這樣,那,小弟弟,人都會死的,你的父親想必陰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他去做,不然怎么會年紀輕輕便被叫了去呢。”
“剛才有個癩頭和尚也是這么說的,姐姐也這么說我只當他是去做事的,做完了就回來了。”小孩站起來抹抹臉,笑著跑開了。我不覺笑了起來。
“夢到什么了,竟笑出聲了,說來我聽聽。”我的耳邊癢癢的。睜開眼看到太子也爬在了秋千上,心中暗叫不妙,這秋千承受我的重量還行,再加上他的,果然他稍稍動了一下,那繩子便繃斷了,我們雙雙摔在了地上,還好他動作快,護住了我,最后竟變成了我騎在他身上了。當下面紅耳赤,“你看你,我辛苦了半天支起來的讓一來便給毀了。”
“好了,回頭我讓人給你再做一個就是了。別走,你臉紅的樣子真好看。”他的手還放在我的后背,手上一使力我倒撲在他懷里了。
“快放開我,叫人看見成何體統?”
“怕什么,在我的家里。”他就是摁住我不放。我擰他不過,眉頭一皺,伸手便在他腋下撓了起來,他一松我忙爬了起來,跳了開去。
“小蹄子,你竟敢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他跳了起來,朝我撲來。我忙臉一沉,他的手訕訕地縮了回去。
“你怎么這么早就下朝了?”
“今兒辦了件好事,父皇夸我做的好就讓我早點回來歇著呢。”
“是嗎?什么事呀。”我坐了下來,給他倒了杯茶。這茶還是豐德派人送來的,當日我只給了他一個樣子,再寫了制作方冼,沒幾天他便著人送了來。我只好說春喜又去園子里采回來做的,其實他第二天去找的時候早讓有心人給除的一干二凈了。
“北靜王爺去逝了,世子才十歲,原是超過三代便不準再襲的,父皇讓我斟酌著辦,我想起你上次說的后來的北靜王,不忍讓你失望呢,就準他再襲一世。父皇便夸我仁意懂得在緊要關頭抓住人心。”我心里暗嘆,原來剛才夢里那個小孩便是北靜水溶了,看他現在這般將來必能出落的人中龍鳳。
“元兒,想什么呢?”太子在我眼前劃了兩下,我才回過神來。
“哦,可巧我剛才做了個夢好象就是說這個事的呢。”我笑了起來。他站起來,“真的,這你也能夢著?”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夢著了。”我不以為然。但他臉上看我的表情倒是古怪了起來。
“父皇昨兒還跟我說,我最近做事沉穩了不少,身邊一定出現了什么謀士,他才不相信我會慢慢轉性呢,所以有意讓我帶你去見他呢。”
“千萬不要!”我忙擺手。
“為什么,丑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嘛!”他嘻笑了起來。
“太子爺,北靜王爺過來拜謝爺恩典。”門外太監道。
“這么快?”太子皺了皺眉。
“去吧,這可是個難得的人才,將來你仰丈他的地方還多著呢。”我推了推他。
“你不是說夢中見過嗎,不如一起去看看?”他拉著我。
“可以嗎?”我欣喜道。
“怎么不行?走吧。”便帶著我去了前廳。我們到的時候,廳中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個子竟比我還高些,雖看上去稚嫩,但卻有一股子王氣,他見了我們忙欲跪下行禮。
“免了,你不在府中料理先王后事,如何來了這里。”
“回太子,家父生前有訓,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故特來謝太子提攜之恩。”
“那你可要多謝謝她了。”太子笑了起來,指了指我。水溶忙朝著我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
“多謝王妃成全。”我嚇了一跳,忙跳開,“王爺可不要折煞了奴家,我哪是什么王妃,在您跟前我也只是個奴才呢。”水溶抬起頭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驚羨。
“別聽她胡說,你且起來吧,府中事忙,我也不留你了,早些回去吧。”
“是。”他行了禮準備回去。
“等等,王爺,我家有個小弟弟名喚寶玉的,比你小個把歲,你在外面以后見面機會自是多的,只怕還得煩勞王爺在外頭多帶帶他呢。”
“令弟是……”他疑惑道。
“榮國府賈寶玉是也。”
“哦,就是那個銜玉而生的公子嗎?我昨兒還見過呢,他隨政老爺來王府拜謁,我因事忙只勿勿瞥了一眼,沒來得及細聊,生得唇紅齒白的,甚是惹人喜愛,不想竟是令弟呢。”
“瞧瞧,這可是個人材了,說人家唇紅齒白的也不曉得他自個多招人喜歡。”我笑了起來,朝他施了一禮,算上相托了。當下他退去了,太子從身后摟住了我,“不如你也給我生個唇紅齒白的出來?”我朝他臉上一甩帕子。
“我還想多活兩年呢,竟給我想這個。”然后便回屋去了,身后的太子直搖頭。
后來北靜王又來了幾次,我聽他談吐不俗,也就越加讓太子留意了起來。太子也漸漸讓他辦一些事情,看他年齡雖不大,做事倒是不含糊,不覺也甚喜之。
這日我身子有些重,便沒有出門,也就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么事,原來王妃說心口疼,搜來搜去的,竟搜到了甄綠那里,嚴刑拷打之下,她竟一口咬定是我指使她干的,是以中午的時候,我正懶懶的準備睡呢,又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我的內院。還沒等我迎出去人,一行人如狼如虎般地沖了進來,不由分說,架起我就往外走。王妃正高高坐在院子里呢,架著我的人隨手把我往地上一扔。我骨頭差點都給摔碎了。
“不知奴才哪里得罪了王妃,惹得王妃發如此雷庭?”我慢慢爬跪了下來,手心的皮蹭破了,生疼生疼的。
“哼!死到臨頭還嘴硬。”王妃滿臉狠毒,一獰笑,我心中暗沉。太子昨兒跟我說可能要出城幾日,如果她們執意要治死我只怕還真是容易。
“請王妃明示。”我不卑不亢道。
“梁嬤嬤,讓她死的明白點。”王妃得意到。原來上次打我那個就是梁嬤嬤,只見她臉上一臉奸相,笑起來那皺紋皺子快要能夾死蒼蠅了,慢慢朝我走來,看她那加強勢又要打我似的,我的身子竟抖動了起來,她從懷里扔了一樣東西到我面前。我仔細一看竟是個布娃娃。不覺疑惑起來,拿起那布娃娃,左看又看沒看出什么來。只覺背面上繡了幾個字,“甲申年正月丙寅”
“你還有何話說?”王妃問道。
“這是什么?怎的憑一個娃娃就認定我犯了罪。”
“狡辯!我看不用大刑你是不會招的。來呀。”
“等等!若奴才真的犯了罪也請王妃將我移交司法部門定罪,何以在此動用私刑,王妃就不怕落人口實嗎?”
“什么渾話!本宮難道治不得你!”
“若司法部門認定奴才有罪,奴才全憑王妃發落。但是若只在此動用私刑,奴才就是死了也不服。”
“你以為到了司法部門就可以繼續享受你的清閑日子嗎?哼,別做夢了,這只是府內一點小小的家事,勞動他們倒是說明我這王妃沒有用了,來呀,還站在那干什么?給我上夾棍!”
“王妃,求你了,不能上夾棍,那會要了她的命啊,太子不在,好歹等太子回來了,把這事問清楚了再……”話還沒說完,“啪!”梁嬤嬤上前對她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太子爺,太子爺,你不提還好了,一提啊我們火更大,平日仗著太子寵著,眼晴哪里還有我們主子,出了這種事還想著太子來包庇你們,沒門!快,給我夾!”只一會春喜的臉就腫了起來,嘴角有血絲流出來。
“既認定我了有罪,好歹治我好了,別欺負她呀,她也不過就是個奴才!”我急道。這話一出,一群人如狼似虎般沖上來,不到兩分鐘便給上上了夾棍,我看著手上的夾棍,這東西只有以前電視上見過,據說可以把人的手指頭給夾下來。想想心中一陣發冷。
“夾!”一聲令下,“轟,轟!”他們剛要使勁,雷便響了起來。
“怪了,剛剛還晴朗的天怎么竟陰了下來。”梁嬤嬤奇道,回身不耐煩道,“你們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