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哪去了!”一聲怒吼,但我聽來卻似心疼的成份比較多,想想有多久沒讓人這么關心過了。不覺鼻頭一酸。
“人太多了,一眨眼我就找不到你了,我不識路,走的又慢,來來回回的找了好久才找了出來。”我帶著哭腔道。
“這是什么?這是男人的披風,哪來的?”聲音里滿是疑問,也有些隱藏著的怒火。
“里頭撿的,虧了它了,不然我早給凍死了,啊嚏,啊嚏……”
“把我的披風拿來。”沒一會我就披上了太子的披風,那件豐德送我的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給扔到了一邊。
回去的路上,馬躥得得,我們都沒有說話,累了一天我真的一動不想動,渾身上下酸得緊。
“以后不帶你出去了,再丟了怎么辦?”
“就是帶出來少了才會丟,要常出來倒不會丟了。”我吸吸鼻子。清水鼻涕不停往下流。
“回去讓太醫給你看看。”
“就是感冒了,很快就會好的。”
“感冒?”他疑惑地看著我。
“就是受了點風寒。”我忙改口,想著他不懂現代名詞。
“風寒可不是小病啊,你還別逞強。”他在我腦門上釘了一下。
“很痛耶。”我摸了摸頭。
“我找了你一下,真不明白看著挺大一人,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他郁悶道。
“我也不知道呀,所有人里面除了你我又不認識別人,想找個人幫下都不行。”
“敢情呀沒讓你認識那么多人倒真是我的錯了。”他笑了起來。
“吃了什么嗎?”接著又問,我瞪著他,“那里有吃食嗎,我總不能把供品拿來吃吧?”
“你看。”不知何時他從懷里拿出一個果子來。
“這是什么?”
“這叫人參果,傳說啊吃了會長生不老的。”他朝我炫耀著。
“人參果?你當我三歲孩子哄啊。”伸手便去抓。
“鄉下人,沒見識。”他縮回了手。
“是是是,我是鄉下人,你不會拿出來就向我炫耀一下就拿回去吧,那可是折磨呢,人家好歹現在得了風寒呢。”
“拿去吧,就你理由多。”他遞給了我。我拿起來就咬了一口。
“什么嘛,明明就是白蘿卜嘛。”我嚼了嚼。“還長生不老呢,你當是唐僧肉啊。”我嘟噥著。
“咦,你怎么知道肉吃了可以長生不老啊?”他好奇起來。
“西游記里就是這么說的呀。”
“西游記是什么東西啊?”我一愣。“那你這話是從哪聽來的?”
“去年我去廟里進香為我母后祈福時聽一個癩頭和尚說的。”
“癩頭和尚?”我差點忘記了紅樓夢里有兩上癩頭和尚起著很多關鍵的作用呢。只是我還沒見過。
“你倒是有幸,見過他們了。”我的話讓他不解起來。
“怎么他們還是什么特別的人不成?”
“當然了,他們是……”突然的嗓子一窒,竟咳嗽了起來,心道八成是不讓說的,太子只顧著給我捶背,倒忘了聽我的下文了。朝外看看已到府門外了。忙拉了我下陣,下了車我還捂著太子的披風,且陣陣發冷。
“你臉色不對,天氣這么熱你卻陣陣發冷,快回屋去躺著,一會我讓太醫來給你瞧瞧。”
“沒事,沒什么大驚小怪的。”邊說邊笑著往內走,誰知腳底一軟,倒在了地上,竟失去了知覺。
“這里好象來過嘛。”一路都是霧茫茫的,我邊走邊看。路過了好幾個人面獸身的石象。
“陰曹地府!”我驚呼。
“喂,鬼王,給我出來你又把我弄來這里干什么?”我大叫了起來。
“嘿嘿,美女,咱們又見面了。”鬼王笑嘻嘻地出現在我面前。“也沒什么事,請你來做會客嘛。”
“怪嚇人的,還以為你們又抓錯人了呢。”我訕笑了起來。
“哪里,要抓人是用鏈子鎖的,你沒看到你一身輕松的來的嘛?”
“這還差不多。”我聳聳肩,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對了,請你來還有兩件事跟你說清楚。”
“什么事啊?”我找了張舒服的椅子坐了下來。
“其一嘛,因為你稍稍改變了下歷史,為了怕上頭查起來不好交待,嘿嘿,你會病一陣子。”
“哦,我已經病了,知道了,還有什么。”我無所謂道。
“那個有時候天機是不可以泄露的哦。”他湊了過來。我看著他突然嗓子一緊,明白了。
“知道了哈。下次不會了哇。”我起身看到旁邊有個池子。
“這是什么池子,水清清的樣子好惹人喜歡,我想下洗洗再走。”剛要抬腳,鬼王拉住了我。
“姑奶奶,那里是脫胎換骨池,你可不能去,人洗了下輩子就不能做人了,動物洗了下輩子就做人了。”我嚇了一身的冷汗,“這樣啊,那我不洗了。”剛想別處再轉轉。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再玩會嘛,請我來也不讓我喝茶再走。”
“時間來不及了,你在上面已經昏迷三天了,再不醒啊只怕要出人命了呢。去吧。”我晃晃悠悠地飄出了地府。
“醒了,醒了,可算是醒了……”聽到枕邊一陣唏噓聲,我慢慢睜開了眼晴。見春喜紅著眼跪在我床邊,還有一排排的宮女們手里拿著盆啊什么站在那里。
“怎么了?”我想爬起來,但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快躺下,你可是發高燒燒了三天三夜呢,爺請了發多太醫來給你瞧,昨兒個還以為你不行了,還派人通知了你府上的人,他們正按照程序申請,許明兒個你們就能見上面了呢。”春喜擦著淚眼道。
“傻妹妹,我是不會死的,我還沒給你找個好婆家呢。”我打趣道。
“這會子有說有笑了,昏著的時候怎么叫都不應。”太子虎著臉進來了,臉上雖沒表情,眼中卻有欣喜。
“你怎么沒去宮里侍候皇上?”
“你還是惦記你自個吧。”他坐在了我的床邊。“身子怎地竟那么弱?以后要好好調養調養。”他湊過來看著我,順道揮揮手,一應侍候的人慢慢退了出去。
“元兒,我收了你如何?”他見人走了,說話也大膽了起來。
“太子爺可雖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我還等著到了二十六歲出宮去游歷天下呢。”我笑道。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暗色,隨即隱去。
“這么大了,貪玩的性子還沒改。”他碰了碰我的頭。
“明兒個安排了你娘來看你。”
“唉,算了,既送了我到這里來,還來看我作什么呢,我只想靜養,還是推了吧。”我別過了頭。
“別人生病了都想見家人,獨你不同,為什么?”
“她來了徒增傷悲罷了,明兒只管打發人說我好了,以后得閑了回去看他們罷。”
“也行,你這身子也經不起折騰了。”果然賈府里的人沒再來看我。我不知道他們心里怎么想的,可能想我是沒用了,是不是要找個別的有姿色的來代替吧。見還不如不見,省得看了讓人惡心。
就這樣我在病床上懶懶地躺了將近一個月才能起身到院子里透透氣。
“唉,這人哪別看著表面上光鮮受寵,那也得有命享受不是。才愛寵就重病一場,差點駕鶴歸西呢。”甄綠一邊磕著瓜了一邊不屑道。我只是笑了笑,并未答話。她見我不說話,自討了個沒趣,拍拍手走了。
“好多天沒出來活動了,府里有沒有發生什么新鮮事啊?”我對跟上來的春喜道。她肩頭一震。隨即便笑了開來,“哪有什么事呀,沒有,沒有。”
“別瞞我,你撒謊我看得出來的。”我追問起來。
“要說事也確實有一件,半個月前,太子在書房喝了點酒,把原先伺候你的那兩個姑娘收了。”
“啪!”我手頭一顫,剛端上手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忙起來準備收拾殘渣。
“我來,我不,有沒有湯著手啊?”春喜忙過來拉著我的手左看又看的。
“是我不小心,可能是力氣還沒完全恢復吧。”我臉漲得通紅,人家收房關我什么事,我怎么這么大反應?
“你也別急,只要把身體養好了,隨時都能當主子,看爺對您的態度,好的很呢,這么多年了哪個也沒真正入過他的眼哦。除了你,他可是上心了的,你不知道這些日子你病著他多急?”春喜安慰著我。我只是苦笑了一下。“這兩個當日我就看出不俗了,家世又好,收了她們,無疑他這個太子的位子坐的更穩了,我豈不明白他的心思?”
“我可不要跟她們同流合污!”我的話讓春喜四下看了看。
“可不能亂說了,叫她們聽見了又要搬弄事非了。”我又坐了下來,突然一只鴿子飛到我面前,象受了傷一樣,不肯走了,我走上前,抓住它。“這里還養鴿子嗎?”
“以前駙馬在宮中養過幾只,只是自公主去后就再沒人見過他,有人說他出家了呢。”我心頭一驚,忙在鴿子身上找了起來,果然在腳踝處看到一個細小的封條。拿了下來。鴿子騰地飛走了。我打開紅條,原是一個長長的紙條,卷的極細。
“知遇山莊已開始籌建,明年這個時候就可以來此一游了,馮氏夫婦拜上!”我忙撕了紙條。裝作什么都沒有一樣,悄悄扔進了水池里。慢慢回了屋。
“今兒氣色不錯嘛。”進屋看到太子已經在坐了。
“太子不忙嗎?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他一愣,茶杯端在手上忘記喝了。
“呵呵,我是說還沒恭喜你又納了兩個嬌妻美妾呢,新婚燕爾的怎么舍得舍了她們來我這個病人屋里坐著?”我依在門邊。
“你在吃醋?”他一下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我面前。
“呸!我吃什么醋,太子爺愛納什么人自是太子的事,跟我有何關系?”我越過他,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瞧瞧,都氣成這樣了,嘿嘿。”他不怒反笑了起來。
“別往自個臉上貼金,別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想著往你懷里鉆。太子請回吧,我累了。”沒等他回話就把他推出了門。然后關上了。他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說。
“前兒我在書房畫了一幅畫,明兒你去幫我提個字吧。”然后笑嘻嘻地走開了。我只是坐在床邊絞著手帕。心卻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