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看你發(fā)了半天呆了。”春喜漸漸從以前的陰影里走了出來,陽光笑臉又回到了她的臉上。我看著她,如今的她算是大齡女青年了,在那個年代她幾乎可以說倒貼都沒人要了。反觀我,從現(xiàn)代去的時候才二十多,現(xiàn)在樣子一點也沒變,我都鬧不清我現(xiàn)在多大了,應該算多少歲了,反正我看上去比她是小多了。
“在想著怎么把你給嫁出去,省得嘰嘰喳喳吵死了。”我笑著道。她一驚,忙跑地來抓緊了我。
“姐姐,再別丟下我了?!比缓笠桓便挥臉幼印N毅蹲×?。
“哈哈……你好可愛?!蔽倚χ?。然后拉著她,“看看我們現(xiàn)在的樣子,你快別再叫我姐姐了,我喊你姐姐吧。我以前來的時候只有二十出頭,大學才畢業(yè)呢?!?/p>
“什么是大學?”春喜好奇了起來。
“大學就是……”我看著她不知怎么解釋動腦筋能搞得清,最后還是放棄了,“大學就相汪于現(xiàn)在的考完舉人了?!比缓笪艺伊藗€最簡單的答案回了她。
“姐姐也去考舉人嗎?”她一臉不解。
“我們那里男女平等,人人有機會去學堂學習考試的?!蔽矣纸忉屩?。
“那你們好里好好哦?!贝合惨荒樀牧w慕。
“春喜啊,咱們能不能換個稱呼啊,你看看哪,不是打擊你哦,我來的時候其實才二十出頭哦,可現(xiàn)在我就是來時的模樣,你卻已經(jīng)二十好幾了呢,再叫我姐姐怪別扭的,要不換我叫你姐姐吧?”
“那怎么可以?”春喜忙擺手。不停地搖頭,一臉急相??茨菢幼痈淖兯南敕ㄒ粫r還是不太可能的,只好算了,便起身來到院子里?,F(xiàn)在有那么多銀票,按說下半輩子是衣食無憂了。但是每天這么無所事事倒是悶壞我了。便換了衣裝帶著春喜出門逛逛。
“姐,不,爺?!贝合哺谖液竺嬉幌伦訐Q了一大堆的稱呼,我回頭看看她,笑了笑。繼續(xù)走著。
“咱們這是去哪呀?”她忍不住問了起來。我沒有回她,其實說句實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里。只是漫無目的走著。沒多久就來到了以前的賈府,只見大門上的漆已經(jīng)剝落。銹跡斑斑,上面的封條因年月久了被雨水沖刷得沒有一點顏色了,風一吹,嘩啦啦的響著。
“唉?!蔽覈@了口氣。
“爺還想著她們?不如去看看那些活著的人,現(xiàn)在想來爺當初是有先見之明的,好些人都給安排妥當了,只不知她們?nèi)羰侵懒嗽撊绾胃屑つ悴攀??!贝合矅@道。
“要什么感謝,只要她們一個個過的好便罷了。”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便不見了。
“春喜,你剛剛有沒有看清楚,好象是誰的身影來著?”我對著已然空空的胡同口發(fā)起了呆。
“太快了,沒大看清楚?!贝合蚕肓讼牖氐?。
“走吧。”我拉著春喜垂頭喪氣地走著。在沿街的一間鋪子里我看到了一幅繡品,上面繡的卻是一群姑娘在吟詩作對,那一個個人物那般栩栩如生,仿如當年的大觀園中的姑娘們,心知這位必是從園子里出來的人,便買下了那件繡品,還打聽到了來覿繡品的人,不覺加快了步子朝陶李王巷走去。敲開了門,來開門的竟然是李紈。我愣在了當場。
“這位爺,想是您走錯了門罷?!崩罴w剛要關上門。我扶住了門。
“沒有,我沒有走錯門?!比缓髲膽牙锾统隽四菈K帕子。遞到她面前。
“大嫂還認得這塊帕子嗎?”她一見此帕眼晴紅了起來。
“想是大嫂生活太拮據(jù)了,不然這帕子絕不會流落在外的,這里奉上銀票一百兩,大嫂若不嫌棄,他日我要辦一個繡莊,請大嫂幫忙。只是這種帕子不宜流落民間,沒的遭了風塵?!甭犃宋业脑?,她臉上一陣通紅。訕訕地接過我遞補過去的銀票。這時一個衣著簡樸的少年走了出來。
“母親,是何人?”
“蘭兒,是來買為娘的繡品的人,你且回屋去溫書罷。”李紈忙道。
“大嫂子生活緣何如此拮據(jù),當日不是交待了要多備些祖產(chǎn)以備不時之需?”我見此情景不覺脫口而出,此話一出,在場的都愣住了。
“你是誰?”李紈急道。
“大嫂多慮了,在下只是一路人,剛剛言語多有得罪,冒犯了?!蔽依鴾蚀合矞蕚渥呷?。
“姑娘?!崩罴x一急拉住了我的袖子,但隨即又慌亂地放了下來。
“姑娘!你……看出我們是……”我驚道。
“兩位細皮嫩肉的,非一般男子可比,如何不是女扮男裝呢?只是在下眼拙,看不出是哪個府上的罷了?!崩罴w回道。
“既如此,我們也只好認了,還是大嫂子眼晴好使,我們呢也不是別府上的。是……”春喜嘴快道,幸虧被我急時拉住了。才住了口。
“大嫂,我的聚寶齋不日就要開張了,到時只怕要麻煩大嫂子了。”然后拉著春喜匆忙跑開了。一路上我就抱怨她要不是我攔著只怕就要泄了露了以前的事了。
“這有什么,讓她們知道有什么不好嗎?”春喜當然不會想到很多。
“唉,你倒是說的輕巧,若是真能說出去且叫人相信的話,那我豈不真成了妖怪,到時候只怕整個京城連你我立足之地都沒有了?!?/p>
“哦,原來如此?!贝合蚕肓讼朦c頭道。李紈看著兩個身影離去,怎么也想不想來在哪里見過,但感覺卻是那么的熟悉。不覺轉(zhuǎn)身回了屋,拿著手上的銀票,看了看屋里正在伏案苦讀的賈蘭,隨即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回到梅林苑后我便全心計劃著我的聚寶齋計劃。我想著京城象這樣能繡著上好繡品的人肯定很多,只是銷路堪憂罷了,如果我能夠把這些東西收集起來以繡品展示民間生活百態(tài),或為長篇或為短篇,一個一個故事絕對引人入勝的。那么何愁沒有達官貴人來買呢?于是我?guī)е合沧庀铝艘粋€三層的小樓,最重要是里面空間夠大,我讓人把他們裝成一個一個堂口,再慢慢把收集來的繡品掛上去。中途又去找了李紈幾次,把我的創(chuàng)意跟她說了一下,讓她發(fā)動一下她身邊的人繡起來,或者有時我直接把我想要的畫給她們讓她們按圖繡起來,幾個月后沒想到一版紅樓夢竟然繡成了。開業(yè)當天,我并沒有大肆張揚,只是請了李紈一班繡娘們來參觀,她們看到我把她們繡的作品按順序排放后不禁愣了好久,當時只是因為有人出高價請她們繡點東西,沒想到如今呈現(xiàn)在她們面前的竟是她們以前奢侈的生活的翻版。
我注意到有幾個人見到此翻情景竟哭了起來,細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繡娘中竟有寶釵,再看她如今儼然一個鄉(xiāng)野村婦形象,不覺皺起了眉頭,怎么幾年間她竟老得如此快呢?另外的人我仔細看了才認出來,原來竟有襲人,還有趙姨娘。平兒,秋桐,襲人還光鮮一些,其他人都不堪入目了。
我臉上的表情讓春喜嚇了一跳。
“怎么了,哪里不滿意嗎?”
“沒有,春喜讓人去打聽一下,賈府里的那些男人們現(xiàn)在在干什么?”
“哦,聽說老爺們給發(fā)配到邊疆做苦力去了,不過后來聽說又回來了,不知他們怎么樣了?”春喜喃喃自語著。我讓店里的小二給來的繡娘們每人發(fā)十兩銀子,見她們歡天喜地的樣子不覺深深震憾了起來。
聚寶齋里的繡品越來越多了起來,很快便掛滿了整個樓層,顧客也漸漸多了起來,很多人出高價要買下這些故事,但是因為目前我只有一幅絕版的,所以不賣,若真要也行,需得預訂,半年后交貨。我在小樓旁邊建的繡坊也慢慢購置完備了,便請了所有的繡娘們來,按排她們的食宿,每日有班車接送她們上下班,這樣既不耽誤她們生活也不耽誤她們工作。真是一舉兩得,同時也從各地選了很多手藝好的女子進來,還教她們十字繡,這樣便有不同風格的繡品產(chǎn)生,一時間聚寶齋名聲大噪,京城大戶都以擁有聚寶齋一副繡品為榮。
我在店里請了掌柜的幫我管事,一般我也不怎么露頭。我還不想讓人多加猜測,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日我正在梅林苑里看書,一陣風過,花辨紛紛落了下來。
“姑娘好雅興,竟在凡花落纓中享受此等人生美境?”一個男聲響起,我抬起頭,很是意外,竟是豐德,有好些年沒有見到他了,他如今也已是人到中年,不過看來保養(yǎng)的不錯。他見我初時顯出驚色,隨即便鎮(zhèn)定了下來,不免心中也是一震,這種情形仿如多看前的某個時候,不過早已物是人非了不是嗎?
“先生來此怎么也不通報一聲?”我問道。
“如果在下沒有記錯的話,這里應是我一個朋友的宅院,不知何時成了姑娘的落腳之所了?”他笑著道,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一驚?!笆茄?,當初還是托了他替林如海找的這個宅子呢。我怎么竟忘了?”
“呵呵,我如何得來不便向先生明說,只是先生此來可不是向我說明這宅子的原主人這么簡單吧?”我干笑了兩下。
“姑娘好痛快,在下也不多費口舌了,在下是為了姑娘的聚寶齋而來?!蔽衣犃瞬⒉灰詾橐?。以我對他們做事方法的了解,這也并不奇怪,從開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