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兒原以為華楓不過是不喜說話而已，做了他的貼身奴婢才知道這華楓不是一般的脾氣古怪，比如，他口味比較清淡，清淡到讓林清兒覺得那菜一點兒味道都沒有，而那華楓卻吃得津津有味，也從不吃甜食，飯量很小，怕是連林清兒一半的食量都沒有呢，還真不知他是靠什么活的。

最讓她覺得奇怪的地方是，華楓很少對人笑，尤其是對女子從沒笑過。其實說來，華楓每日見的女子除了林清兒外也就是那個小丫頭了呢，每次那小丫頭紅著臉看他時，他便會冷著臉將那小丫頭罵走，倒是那小丫頭依然如故。

“小碧又被華楓罵了嗎？”林清兒見那小丫頭很傷心的樣子便問，她雖名為華楓的貼身奴婢，但卻不用做什么事情，每天都閑得很，這日她正坐在外面看雪呢，便見那小丫頭紅著眼出來了，大概是華楓罵得太嚴重了吧！

“思思姐姐，少城主他居然說我不要臉，我，我。”小碧哭著說，“我只是覺得少城主很好看，想多看幾眼而已，沒想到，少城主，他，他，居然那樣說我！”

小碧是個很靈秀的丫頭，平日里眼帶笑意地跟眾人說話，讓人覺得有種清新之感，林清兒看了心有不忍便安慰她說：“傻丫頭，以后你再想看的時候偷偷地看嘛！還有啊，少城主是很好看，可他跟別人比起來就差遠了呢，若是有機會的話，你會看到比他長得更好看的人的。”如果龍隱能來的話，肯定會把這華楓比下去的。

“真的嗎？”小碧聽了興奮地問：“思思姐姐見過嗎？”

林清兒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古代的女子也是相當地好色呢，便說：“那是當然啦，我可是有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丈夫呢，要比華楓好看許多的，還有啊，我見過一個長得比女子還要好看的男人喲，那簡直不是傾城傾國可以形容的。”林清兒正跟小碧說得熱鬧處，忽聽得華楓冷聲說著：“莫思思，你進來！”

“莫思思，我警告你以后你若再說些閑話，我便趕你出去！”林清兒剛進屋便聽到華楓吼道。

“什么話？”林清兒有些奇怪地問，她知道華楓脾氣古怪，所以已經對他陰晴不定的表現見怪不怪了，只是她說什么了，居然讓他要趕她出去，趕走她，華楓去哪找別的女子來通過華放鶴的考驗，應該是一時的氣話吧！

“你別在這兒裝糊涂！”華楓口氣軟了些說，他不過一時生氣，怎么可能真的趕她走呢，只是這女人卻一副無辜的表情，讓他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還有，男人長那么好看做什么，那龍隱不過是比他好看點兒而已，至于到處去說嗎？另一個男人，她應該是指胡離吧，那個男子臉皮厚得緊呢，她居然會看上那種男人？

林清兒無奈地說：“算了，華楓你找我什么事？”跟他這種人還有什么要說的。

“那個，嗯，你給我研研磨吧！”華楓最后說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讓她進來，雖說名義上莫思思是他的貼身奴婢，而他確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不過是想讓她在這兒安安生生地待一年，那樣他便可得償所愿了。

“你的字寫得很好呢！”林清兒邊研磨邊看著華楓寫字，雖然她不認識這天越王朝的字，不過看起來不錯的樣子，“你寫得什么呀，我不認識的。”她總得找點兒話說的，要不氣氛會很尷尬的。

“你居然不認識字，那秋聲會是怎么回事？”華楓抬起頭問。

林清兒一笑，說：“其實那些都是我聽家鄉的一個教書先生說的，為了那一萬兩才厚著臉皮說是自己的。”她總不能跟他說她不是這里的人吧，再說對古代人的這些東西她一點兒都不了解，只知道幾首詩詞而已。

“那我教你認字好嗎？”華楓溫柔地說。

“不了吧。”林清兒說，“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嗎，認那么多字做什么？對了，你寫的是什么？”學習可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更何況是個從頭學起，她可沒那個耐心。

“無心無欲，乘扶搖而直上九千里。”華楓有些興奮地說。

林清兒笑著說：“原來你是想成仙啊，怪不得你對別人那么冷淡呢，只是你聽過這句話嗎，‘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在她生活的那個時代，電視劇里經常會演什么動物啊神仙啊都想做人的，做人又有什么不好呢？倒是那小月可以跟他說說神仙的事情，只是小月老現在可不在呢！

“你在告訴我我太執著了嗎？”

“不是，我只是想說，也許你真正做了神仙后會想重新做人的，人們往往去追求得不到的東西，殊不知他現在擁有的東西是很多人都不曾有過的，知足才能常樂呀！”林清兒想了想說，“當然了，如果你想做神仙也可以，每個人都可以有他自己的追求，只是成仙之事若無人指點，你這也不過是徒勞無功呀！無心無欲說著簡單，做起來難得很，你想做神仙算不算有欲，看到華城主生病你會著急，算不算有心？”

華楓看著林清兒只說：“原以為除了我別人不過是俗人罷了，現在才覺得我也不曾看開過，思思說得沒錯，我一心想做神仙也不能算作是無心無欲啊！”

“那個你也別太沮喪。”林清兒笑著說，“那個月老曾經遇到過神仙的，他應該知道如何成仙的，等找到他你問問他，也強于你自己閉門造車的。”她可不能直接告訴華楓月老曾經是神仙，不過，月老應該可以給他些指點的，想那聞名的八仙之中不是有很多人也是經點化才成仙的？

“真的？”華楓眼帶驚喜地問。

“當然啦！”林清兒笑著說，“我可不是因為想讓你早點兒找到他們才騙你的，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人的。”

“我從沒那么想過。”華楓笑著說，“雖然在秋聲會上見到你時覺得你不過是個喜歡招搖的女子，但從你的眼睛中我能看得出來，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林清兒笑著說：“你居然笑了哎，你應該常笑笑的，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呢！做神仙的也不是不能笑的，聽小月老說，他遇到的那個神仙可是很喜歡捉弄人的。”

“聽說，宋意橋幫你捉了只狐貍？”

“呀，我才想起來應該給它喂喂食的。”林清兒說著便跑了出去，她原以為那只小狐貍會趁她不備時溜走，卻沒想到它居然安心地跟著她，每天那小狐貍都會跳到她身上撒嬌，用它那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舔舔她的臉，也會睡在她身邊，還會每天以舔她臉的方式叫她起床。這樣想著，林清兒加快腳步推開房門，高興地說：“小狐貍，我回來啦！”

咦，這是什么狀況，那個小狐貍居然不見了，而胡離卻正躺在她的床上，還蓋著她的被子，見她來了，睜開媚眼，一挑眉，說：“在叫我嗎，還不快關上門，很冷！”

“你給我滾出去，這是我的房間，你這該死的男人。”林清兒說著便沖進去，掀開被子就要拉胡離走開，“誰讓你進來的，呀，你怎么沒穿衣服？”這死男人在她這兒睡也就算了，居然沒穿衣服，她就那么好欺負嗎，這男人的臉皮真厚！

“那身衣服有些舊了，穿著不太舒服。”胡離指了指床邊的“白衣。”又縮進被子里，“你若是不想被人見到有個男人在你屋里，最好關了門。”這個林清兒也真是的，他是狐貍的時候對他那么溫柔，怎么他一變成人林清兒就成母夜叉了，還真是個善變的女人。

“你鬼扯什么？”林清兒關了門對胡離吼道，“那是衣服嗎，那明明是，明明是，你，你這該死的，你把我的小狐貍怎么樣了？你居然把它剝了皮，你這該死的殺狐兇手，你賠我的小狐貍。”林清兒說著，擰住胡離的耳朵，他居然還敢睡覺，他怎么可以那么殘忍？

“哎，你這女人，能不能清靜會兒？”胡離不耐煩地推開林清兒的手，“狐貍也有長大的時候，每過一千年都要換一次皮的。”他做個狐貍也不容易的，雖然他現在有一千年的修行，只是在換皮之時卻什么都不能做。

“你，你，你什么意思？”林清兒結結巴巴地問，什么叫一千年一次皮？突然想起她看過的那個《畫皮》心里有些發毛，難道他是《聊齋志異》里的狐貍精嗎，還是個男狐貍精，應該是她想多了吧？

“你想的沒錯。”胡離笑著說，“我的確是個狐貍精，還是個千年的狐貍精噢！”不知這丫頭知道后會是什么反應？

林清兒當即愣在那里，他真的是狐貍精，老天爺啊，開什么玩笑，太可怕了，她要怎么辦，月老不在身邊，不會告訴她該怎么做，看著緊緊關閉的門，林清兒飛也似地向那門跑去，只是無論她怎么用力，就是打不開。

只聽那胡離，不對，狐貍說：“你以為你能跑嗎？”這丫頭不用如此反應吧，他又不會吃了她。

林清兒轉過身，說：“你想怎么樣？”她是人，在妖面前是無能為力的。

“知道斗不過我就好。”那狐貍得意地說，“我只是覺得有些無聊而已，而你又是個十分有趣的人，所以就暫時待在你身邊好了。”

“那你什么時候會走？”林清兒小心地問，這可是個重要的問題，如果這個狐貍精一直待在她身邊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狐貍只笑了笑，說：“你是人，百年后便會死，而我是妖，這一百年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你們的一年而已，所以在你有生之年，我會跟著你的。”

“什么？”林清兒大聲問，她沒聽錯吧，他要跟她到死，這也太恐怖了點兒，萬一哪天他突然要吃了她可怎么辦才好，妖精不都是喜歡吃人的。

“怎么，不愿意？”狐貍一挑眉，人一點兒都不好吃的，再說了，他又不是什么別的愚蠢的妖怪，妄想通過吃人來成仙，那樣只能讓他越吃人氣越重，還怎么成仙，也不知是哪個心懷叵測的妖精傳了如此荒唐的話。

“沒，怎么可能呢？”林清兒笑著說，現在可不能惹火了他，等到月老回來后再作打算。

“沒事了吧？”

“沒事了。”

“那我想睡了。”

“那是自然，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林清兒陪笑道。

剛要轉身只聽那狐貍說：“那還不快上來！”這丫頭又想跑，只是她能跑到哪去，他的玉佩可是還戴在她身上的，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得到。

林清兒又一次愣住，問：“啊，我還是找個別的地方睡吧，這個，嗯，那個，畢竟，嗯，男女授受不親嘛！”唉，老天啊，終于找了個理由了，她可不想跟妖精睡一張床。

狐貍假裝生氣地說：“你最好不要惹了我噢，哪天我一不高興吃了你，你的龍隱可是會傷心的，還有那小月老，你讓他去依靠誰？”看來他不威脅她，她是不會聽話的。

林清兒聽了立即爬上去，有些緊張地縮在一角，卻不想那狐貍一把摟住她，想動又不敢動，只聽那狐貍說：“這樣才乖嘛，好了，睡吧！”

看著那已經入睡了的狐貍，林清兒的心這才稍稍安了，胡離是狐貍，她要一輩子跟這狐貍精在一起嗎，也許他只是覺得好玩才會跟著她的吧，等到他發現沒什么意思了就會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