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名字跟你們的衣裳一致嘛，范大哥，幫我介紹下吧。”雪櫻覺得她們同尋芳閣里的姐妹們一樣，背后有著各自不同悲慘故事。

“藍渺，善琴；綠怡，善琵琶；紫嫣，善笛；青欣，善箏。她們均是我江寧第一好手，想聽她們彈曲，很難的。”范鴻韜的這番說辭，無意間，再次讓霖軒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

“公子那日的一曲《梅花三弄》讓藍渺三日不識肉味，不知今日藍渺是否有幸能再聽公子一曲。”

“藍渺，我家公子請你來是給慕公子彈奏，你怎么反要慕公子為你彈奏？”一旁的范杰看到主子的不善的臉色，厲聲道。

“沒事，不就彈個曲嘛，沒必要這樣吧。”見藍渺受驚的臉龐，雪櫻打圓場，“紫嫣，能把你的笛借我下嗎？”

曲子先是抒情，后輕快，中間使用的疊音、打音、顫音的技巧顯示了吹笛者深厚的功底，除了雪櫻身邊的水香和慕容風，所有人都呆住了。

“嗨，回魂啦。”直到雪櫻俏皮的聲音響起，畫舫上的人們才反應過來。紫嫣上前道：“慕公子，本來以為您琴藝了的，沒想到您也善笛，紫嫣佩服，但不知慕公子剛才所吹是何曲子，紫嫣見識淺薄。”

沒聽過？雪櫻愣了下，這是她在家無聊時，憑記憶，將《姑蘇行》一點一點吹出，譜出，當時韓月松很是吃驚，她還以為是地域原因，沒想到根本就是沒有這首曲子。

“這是《姑蘇行》，家中先生教的。”還好那時候水香還沒有到自己身邊，慕容風也不進內院，不然這謊還瞞不過去。

“不知公子有沒有曲譜，也不知紫嫣是否有幸一看。”

“當然，水香，明天把譜子交給紫嫣姑娘。”

“是，少爺。”

“我以后能常來找你們玩嗎？”雪櫻有點沒有底氣的問。

“啊？”眾人都怔住了，所有的人都知道雪櫻是女兒身，因為不同的原因沒說出來，一個云英未嫁的姑娘說常要找藝妓玩，確實很震驚。

“不行嗎？我不會妨礙你們工作的。”雪櫻趕緊保證。

“工作？”所有人又是一愣。

“就是，就是接待客人。”

紫、綠、藍、青四人都在遲疑。

“你不怕自己的名譽受損嗎？雖然她們賣藝不賣身，但也是青樓女子。”霖軒將雪櫻拉到一邊，悄聲問道。

“又沒有人知道我是女子，我很尊重她們，至少她們自食其力，她們的技藝都是頂級，我只想跟她們切磋。原軒，你這樣悄悄問我不也是不想因為青樓女子這個詞刺激她們嗎？”雪櫻很堅定的看著霖軒。見雪櫻說破自己的意思，霖軒也不再多說。

“你真的想經常去找她們？”說話的是范鴻韜。

“是啊，她們的技藝是頂級的，我想跟她們切磋。”雪櫻將剛才跟霖軒講的話又講了遍。

“你就不怕。。。”范鴻韜還沒講完就被雪櫻打斷了。

“不怕，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尊敬她們，我不認為經常找她們會怎么樣。先生常說，做事問心，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我想無論我做什么，我問心無愧就好。”

“既然你這么說，我想你去找她們是不成問題的，只要她們有空。”范鴻韜打了保票。

“是嗎？”雪櫻知道范鴻韜的勢力很大，但還是將信將疑。

“是的。”為了這個女人，就算把怡紅院買下來，他也不在乎。

“我信你!好了，難得今天聚在一起，小弟為兩位大哥彈琴助興。”雪櫻不想糾結在一點上，跑到藍渺旁邊彈起了古琴。

我信你！這話頓時讓范鴻韜將先前郁悶一掃而空。

“門主，這已經是范鴻韜第二次為了那女扮男裝的女子威逼屬下一定要四色作陪了。這女子一個多月前來到江寧，暫住城東李家，是何身份，所為何事暫不清楚。”說話的赫然是畫舫所屬青樓怡紅院的鴇母芙蓉。

“哦？兩次？有意思。能讓這范鴻韜如此上心的人可不是普通人啊。”說話人一身黑衣，隱在黑暗里，聲音低沉，淡淡的音調里透出冷意。

“是，屬下發現也發現范鴻韜對該女子的態度與常人不同。”

“全力查出那女子身份，不得有誤！”

“是！”說完，芙蓉轉身離去。

“芙蓉。”與剛才的聲音不同，這次的聲音透出的是溫柔。

“門主請吩咐。”芙蓉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黑暗中的男人。

“伺候我沐浴吧。”良久，男人才開口說話。

“是，爺。”低頭出去，芙蓉的眼角含著淚，有多久，爺沒有這么溫柔的喊過自己的名字了？自從自己進入這怡紅院后，跟爺就只是主子和屬下的關系，在爺的幫助下，自己在二十四歲就變成了媽媽，不用再接客，可爺也不再正眼看自己一眼，更沒有要自己伺候過。

怡紅院是暗門的產業，歷代媽媽都是暗門內核心，收集各種情報，樓內的越是有名的女子所能刺探的情報越是機密，但樓內只有小半的姑娘知道暗門與怡紅院的關系。

“爺，水來了。”芙蓉敲門進入，輕聲說道。

“芙蓉，你恨我嗎？”躺在浴桶里的男子突然出聲問道。

“爺。。。”正擰毛巾的芙蓉頓住，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恨我將你扔進這人盡可夫的青樓里嗎？”音調里聽不出任何語氣，平淡的失真。

“我。。。”芙蓉頓了頓，“能為門主效力，是屬下的榮幸。”

“是嗎？繼續吧。等會我在你房里歇息，不要讓任何人靠近。”聲音恢復了冷淡。

“是。”

芙蓉一直守在廳內，睡不著。

雪櫻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她在想如何進一步跟吳、趙兩只狐貍打交道。

霖軒在后院練劍，他心緒混亂。

范鴻韜在四夫人房內，任由那雙小手在身上游走，滿腦子全是雪櫻的身影。

那黑衣男子，也就是暗門門主桀驁一樣睡不著。

大概那夜，能睡著的只有那些無煩心事的百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