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宋舒—”
“小松鼠——等等我——”
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才算追上,江小筱氣喘吁吁的拍了下蕭宋舒的肩膀,有些埋怨她道:“小松鼠,干嗎走這么快?可累死我了!”
“叫我干嗎?”蕭宋舒擋開她搭過來的胳膊,無精打采的翻了個白眼,
兩根大拇指提了下勒在肩膀上的書包帶。
“小松鼠,這次英語測驗你考了多少分?”
“喏,你自已看吧!”蕭宋舒遞過去剛發下的考卷。
“三十八分?!”江小筱瞪大了眼睛,對著卷子上一大片滿江紅,大叫道:“啊,小松鼠,你慘了,抄寫六十遍啊,今天晚上你是別想睡了。”
“是啊!”蕭宋舒踢著路上的小石子兒,蔫巴的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剪得薄薄短頭發的小腦袋快要垂到胸前了。
“還好,我考了八十分,不用挨老師的罰了。”江小筱一臉得意,輕快的顛了下背后的書包。
一想到要寫整晚的試卷,蕭宋舒心情沮喪的得不得了,沒心思搭理她的興災樂禍。
“好了,小松鼠,別犯愁了,大不了我幫你寫嘍。不過,你得讓我咬兩口。”
蕭宋舒像是沒聽見她說的話,仍舊低著頭踢著小石子,想著心事。
“怎么了,都不說話?”江小筱拉了下她身上‘清原小學’的校服。
蕭宋舒停了下來,拉著書包帶,啊——仰著頭干嚎了一嗓子。
有沒有搞錯,六十遍啊,那些弄也弄不懂的單詞和句子,怎么寫得完,殺了她吧!
“怎么了,怎么了,打雷了嗎?”
“這是誰啊,有病啊?”
‘啪嗒—’,不知道是誰手里的小豆冰棒嚇到了地上。
‘嘭—’,某位耍酷的同學,忘記了拋到空中的藍球,呆在原地被砸了個正著。
剛剛放學的校門口,成伙結伴的都是‘清原小學’的學生。這么突然的一嗓子,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四面八方殺過來的目光,讓江小筱趕緊跳到旁邊,和禍主蕭宋舒同學保持距離。
停止了哀嚎的蕭宋舒,只覺得一道道寒氣逼人的目光射來,渾身上下冷嗖嗖的,后悔早上只穿了件白色的短袖校服衫,一時忘記了現在是盛夏七月天。
“對不起,對不起。”犯了眾怒的她,只得堆著笑容,陪著不是,逮著個空隙,鉆出聚攏過來的人群。
逃出生天的蕭宋舒,摸著自已完好無損,肉肉的小臉兒。
好險,好險,幸虧跑得快,不然,非得被咬慘了不可。
唉,她這命喲!
長成這樣,人又不聰明,這能怪誰?
想她一家,老爸是個作家,斯文儒雅,高大英俊。老媽是設計師,身材魔鬼,嬌艷美麗。
大哥剛從美國留學回來,溫文和氣,氣質出眾,男的女的都爭著想當他的‘好’朋友。
二哥學業雖不是頂尖,但是俊美的天怒人怨,剛上高中,便被星探發現,追著喊著要跟他簽約。
而她這蕭家幾代人期盼著才出生的唯一的一位千金,沒有繼承到老爸老媽的優良基因,要是長得平凡也就算了,人家不都說平凡是福嗎。
可是,偏偏給她生上這么一張可笑到噴飯的臉,讓誰都想上去咬一口。更加可氣的是,老爸老媽還給她起了這么個名子。
蕭宋舒,小松鼠!
落井下石,純粹是落井下石。
可是,她又能怪誰?
難道說怪老爸不該性蕭,老媽不該性宋,還是怪那已經去上了天堂的多年的祖父,怪他不該說見到她出生,是一件最令他感到舒心的事兒?
所以說,她什么都不能怪。
唉,她這命喲!
對了,還有那六十遍的罰抄,天啊,地啊,王母娘她舅啊!
只顧著哀嚎的蕭宋舒,低著頭,沮喪的一步一步往家走。
這是一條七八米多寬的板油馬路,兩旁種著一溜十幾米高的白楊樹。茂盛的枝葉,遮出一道綠蔭。
下午四點多鐘的太陽,雖然已經不那么炎熱,卻仍然沒有消除盡熱力。
蕭宋舒走著走著,身上已經熱出了汗,再加上心情不好,把背后的書包卸了下來,往樹根處的陰涼地一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要不要打電話讓老媽開車來接她?她心里猶豫著。
算了,老媽這一陣子很忙,還是自已走回去吧,反正已經沒有多遠了,歇一會兒再走。
“蕭宋舒啊,你這孩子,真是不錯,小小年紀就知道體貼父母,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她指著自已的影子,伸了伸大拇哥。
蕭宋舒所念的‘清原小學’離她的家,走走只有不到十五分鐘的距離。
并且,這一段路又都是直通小區的大道,車子并不是很多,所以宋語心和蕭云亭才放心的答應了她的請求,讓她自已放家走著回家。
只是,他們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任何一條看似安全的馬路,都是有隱藏的危險的。
不管它有多么少的車輛,只要是有車經過,就有可能發生車禍。
而垂頭喪氣坐在樹根底下的蕭宋舒,正為她那六十遍的罰抄和滿江紅的試卷發著愁,自然也不會想到危險正在一步一步朝著她靠近。
一輛由路那頭駛過來的別克,大搖大擺的跑在馬路正中央,駕車者像是喝醉了酒,連帶著車子也跟著左右的搖晃。
當然,這條馬路不是她家開的,不會只有她家一輛車在跑。迎面開來了一輛奔馳,老遠便看見了它的招搖,放慢了速度,盡可能的靠著一邊行走。
只是別克老大,卻渾然不把人家當成一回事似的,駛過來的速度像是在飛。像是為了表現一下自已良好的駕馭能力,臨到只有幾米遠的距離,才后知后覺的猛然一打方向盤。
‘嗞—’輪胎擦著馬路,發出難聞的焦糊味兒,車子朝著蕭宋書這邊躲駛過來。
本在看著熱鬧的蕭宋舒嚇得從地上蹦了起來,想躲已是來不及了。閉著眼睛,等著車子撞上來。
耳邊只聽得‘碰’的一起,沒見自已飛起來。她趕緊捏了一下自已的臉蛋兒,哎呀,疼——
睜開眼,再一看,那輛別克老大已經撞到了旁邊的樹上,車身前面塌陷了一大塊兒,正自冒著煙兒。擋風玻璃窗上一面子的鮮血,里面的人血頭公雞似的倒在了方向盤上。
媽呀,開得這么猛,原來是個女的!
“小妹妹,別愣著了,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這時,奔馳大叔跑過來,遞給她手機,打開車門,把別克美女抱出來。
蕭宋舒從驚嚇中反應過來,撥打了電話。
一會兒,救護車來了,帶走了別克美女,跟著奔馳大叔也開著車走了。
臨走時,還拍了拍她的肩膀,夸獎道:“小妹妹,有膽量。”
有膽量?她有膽量嗎?
嗯—嗯—
啊—哇啊—
“媽—,媽—,我出車禍了,哇——”
撒丫子,一溜煙跑回了家。
十三歲這一年,一場車禍成了導火線,引發了日后的一系列‘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