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錦莊的晴嵐姑娘是京城的一位奇人。
晴嵐姑娘自幼家貧,被賣入宮做了一個最低賤的洗衣宮女。不想,晴嵐姑娘心勤手快,洗衣服那樣的小事,卻能做得井井有條,讓主子們歡喜。
后來,晴嵐姑娘被皇后看中,選去專程為皇后打理衣袍。皇后穿上經(jīng)過晴嵐加工點綴的衣服,總能獲得皇帝的更多寵信,一度寵慣后宮。
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的,終于,皇帝知道了晴嵐姑娘的存在,發(fā)現(xiàn)她是一個人美手巧的姑娘。繼后宮一后三妃之后,皇帝終于又起了納妃的心思。不想,晴嵐姑娘卻決然拒絕,只求皇帝賜她一座小裁縫鋪度日。
這就有了天錦莊。
“原來天錦莊也和皇家有著絲絲縷縷的關(guān)系。”聽完安樂所介紹的,林寶兒頷首沉思,只怕,京城有些名號的商鋪都和皇宮脫不了關(guān)系。
這晴嵐到底是何方神仙,居然能讓一位勤于政事、一點都不好色的皇帝看上。
長征不怕遠征難,為了偉大的舞會事業(yè),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林寶兒也要毅然跳下去,更何況前面只是一個晴嵐姑娘。
當然,若真是刀山火海的話,就不跳了,繞道過去就行。
林寶兒從衣櫥里拿出幾個小物事,用包袱包了,帶上采珊,跳上馬車,奔向天錦莊。
既然晴嵐姑娘和皇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就不便領(lǐng)著同樣是從皇宮出來的安樂了。
林寶兒咬牙、捏拳,再咬牙,再捏拳,狠下心來,帶上了采珊。畢竟,后面要是沒個人跟著,只怕氣勢上就低了人一頭。
醉云軒里頭仆人不少,卻只有采珊稍稍熟悉些。
在馬車里頭,采珊沒有一點做丫頭的自覺,像股糖似的粘在林寶兒身上,手卻不自覺地到處游移。
“采珊!”林寶兒咬牙切齒,厲聲喊道。
“什么事,姑娘怎么那么兇?”采珊憋著小嘴,輕輕顫抖著,兩個大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將將要流出來。
“沒什么事!”林寶兒嘆氣,身子往一旁挪了挪。
這采珊絕對不是普通丫頭,哪里有丫頭做到這個份上了。林寶兒特意關(guān)注過她,卻發(fā)現(xiàn)秀娘怎么掩飾,卻還是不自覺地在她面前更為尊敬,甚至不亞于對四皇子的尊敬。
真是倒霉,穿越后盡與這些神啊佛的糾纏不清了。
好在天錦莊并不遠,馬車終于到了。林寶兒不由地感激涕零啊,這皇帝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賜給晴嵐的天錦莊離醉云軒很近。
林寶兒迫不及待地掀開門簾,跳下馬車,由趕車的小廝送上了求見帖子。
不一會,便被迎進了中廳。在別人的地盤,采珊總算是老實了些,乖乖地立在林寶兒身后,斂聲靜氣。
“真是貴客呀!”一位姑娘小碎步地走進來,嗓音柔柔的。
應(yīng)當就是晴嵐姑娘了。林寶兒抬頭一看,初看,這晴嵐姑娘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要說相貌,在京城大街上比她漂亮的都能找到一把。
細看,晴嵐姑娘卻有一番異于常人的氣質(zhì)。她穿著藕色襦裙,只在發(fā)髻上簡單地插了個銀簪子,恬靜、淡然。
“姑娘請喝茶。”晴嵐姑娘埋下頭,自行抿了一口。
林寶兒亦提起青花瓷杯,啜飲一口,留在舌尖細細品味。是上好的君山毛尖,香氣清高,味醇甘爽,繞舌不去。
“姑娘,她也很不錯喲,只是這里長得太大了些,不好看。”采珊在林寶兒身前耳語,胳膊輕輕碰了碰她的胸口。
“你……”林寶兒一口茶含在嘴里,吐又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差點沒嗆死。
感情,這采珊看上的是自己的搓衣板?林寶兒哭笑不得,卻亦然發(fā)現(xiàn)晴嵐姑娘在打量自己,只是那目光,卻斜斜地打在了采珊身上。
難道,采珊也是宮里的?事情越發(fā)復(fù)雜了!
再投過眼光去,晴嵐已經(jīng)在喝茶了,方才的一瞬,似乎只是林寶兒的幻覺。
“不知姑娘此番前來,為的可是定制衣服?”晴嵐抬起頭,柔柔問道。
“是的,是定制衣服,卻不是定制一般的衣服。”林寶兒狡黠一笑,賣了個關(guān)子。
“那么,姑娘想要定制什么樣的衣服。姑娘說出來,只要是天錦莊做得出的,肯定做得好。”
這晴嵐姑娘,倒像是沒有好奇心似的,只是一本正經(jīng)地談生意。林寶兒看了看晴嵐,下了一劑重藥:“我要定制的衣服,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的。”
“哦,那還請姑娘說說,是什么樣的衣服。若是天錦莊做不了,也是沒有法子的事。”還是那般的風淡云清,眼中那一瞬間的神光,似乎從不存在。林寶兒卻還是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一瞬。
只要好奇,便有希望。現(xiàn)代的那些演出服做工并不復(fù)雜,難的是古代人根本想不出這樣的點子。
林寶兒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環(huán)視周圍的下人。笑話,這可是天大的商業(yè)機密,怎么能讓不相干的人看了去。
晴嵐姑娘馬上明白,揮手遣去了下人。
采珊有些不愿意下去,卻也不好在外面過于放肆,只得哀哀地看了林寶兒一眼,依依不舍地回頭去了。
“不知姑娘是否見過這些。”林寶兒打開包袱,有些激動。若是成功,和四皇子翻了臉之后,也不會過于拮據(jù)。
“這些東西你是從哪里得來的?”看到包袱里的東西——幾個Bra,幾個小內(nèi)褲,晴嵐花容失色,厲聲問道。
那表情,卻不是欣喜,亦不是激動興奮,而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