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煙花會之后,雪梅居然在留下的名單之內,另一名則是玉菲潔。玉菲潔的留下卻是意料之中的,畢竟她的姑姑是現今的太后,這玉家的兩朵花,一定會有一朵留下的。這也是后宮爭權必要之舉。
雪梅雖然被留在了太子殿,但也只是側妃的身份、連個封號都沒有,住的還是菊苑,菊苑也隨著主人的進入,丫環、太監等數十人也陸續安排了進來。不過三天的功夫,整個菊苑內便人影攢動。苑內有自己的小廚房,一切供給都會有人按上邊的吩咐,給送來的。不過憑雪梅的身份,連去拜見老皇后的資格都沒有,所以雪梅也樂得每日貓在苑中。
宮內的生活雖枯燥,日子也是極其的無聊,好不容熬到了春暖花開了,雪梅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許多。新冒芽的綠草,樹兒長出的新枝,這一切都讓雪梅感到雀躍,在這個院子中也許只有這點樂趣了,雖然自大從雪梅入住菊苑就沒在見過蕭少延。
那時名單上有名字時,雪梅還真以為那便是昊天,不過現在看來,既使是昊天也早就忘記了那份情了。
春天的午后,人皆疲乏,雪梅把丫環支開了,這些日子丫環們早已經習慣了這個好心的主子。從來不亂發脾氣,而且就是偶有犯錯誤,她也一笑置之。更多的時候是只她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
雪梅正在睡夢中,好像自已翻身落到了地上。雪梅覺得肩痛極了。睜開眼睛一看,是昊天?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太子蕭少延。憤怒的眼神,陰得能擰出水來的臉色,緊皺的眉頭一切都在說明發生了大事情。
雪梅一骨碌站了起來,畢竟是習武之人,反應也迅速,一個萬福:“雪梅有禮了。”
“哼。”“雪梅,看來這輩子我們無緣了,還是下輩子吧,現在你已經是奴了,來人啊,把好送到浣衣房去。”太子冷冰冰的神情,如冬天的一粒粒寒冰向雪梅一起砸了過來。
“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雪梅在菊苑中謹守禮法,并無一絲的錯誤,是因為怕連累家里的人。但現在他卻在無事生非,怎么也要問一問清楚。
雪梅直直的對上少延的臉。那如綢鍛般的肌膚。那明晰的雙目充滿了怒意。扭屈的鼻子。
鼻子?雪梅剎時間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不、見了鬼也不會這么恐怖。那細膩的鼻窩處,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
“哈……”雪梅竟然笑出了眼淚。都怪自己的想像力太豐富,都怪自己用情太深。這根本就不是昊天,只是太像了?太像了?
“不是,你不是。”笑夠了,雪梅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出了心里話。高興,是的,因為他不是昊天,所以心里還有份希望。
希望,恐怕也不行了,現在已經為他的妃了。不,不,剛才讓我去浣衣局嗎?奴嗎?奴好,在發現一切都是自己的誤會以后,這是最好的安排的了,只要為奴,就有機會出宮。有機會出宮,就可以再見昊天。比起作妃,奴是有機會獲得自己自由的。
幸福感洋溢在雪梅的臉上。
少延看著一會的工夫,雪梅的臉上竟出現了不下十種的變化,雖然那晚她一個不見得出色的女子,卻深深的吸引了自己。但為了安全,為了不被母后看成是眼中釘,為了不被人看出她有可能是她未來的皇后,他深深的把她藏了起來。
看著那如脂白細的臉龐,杏眼含笑。紅潤稍微上翹的嘴角,少延好想去吻上她。那會是什么感覺呢。
少延為了她著迷。從沒有一個女子像她一樣走入自己的心里。今天見了她才知道那感覺像是充滿了陽光,暖暖的,柔柔的。
聽她大聲的喊:“不是他,不是他。”少延明白,那個他一定是她嘴中的昊天,或是柏寒。但絕不是自己。
不知為什么,一股怒不遏的心情讓自己抓狂。心中像是壓了塊大石頭,感覺都喘不上氣來。難道她對自己一點情都沒有嗎。虧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為她忙,為她累。就在一切快成定局時,就在可以明正言順的接近她時,一個噩號就如晴天的炸雷讓自己一時都無措了。不知自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求來她的命一條。自己曾直直的跪在父皇的宮外一夜,才饒了她一命啊。
如今她那絲幸福竟然是因為自己不是他。那痛得入骨的感覺,迫得少延向后退了一步,好嬌嬈的女人,好狠毒的女人,在自己為他忙碌時,她心內想的卻不是他。
可惡的女人,你是逃不出去的,今天我是太子,未來我的皇上,是一個國的主宰,到時候我在收拾你。
“把她帶走。”冷得下人的聲音,所有的丫環和太監此時聽見動靜都趕了過來,可都被眼前的情形嚇得不敢動了。但其中卻閃出一個嬌小的影子。
那是夏柳,撲嗵一聲跪在了地上:“太子,我愿隨小姐一起去。”從入宮開始,夏柳就沒見過這么好的主子。她不小心睡了,怕她著涼,主子會給她蓋上被子。她犯錯了,主子不但不責備,還會寬容的一笑。幾個月的相處,已經形同姐妹了。所以她不舍得讓她去獨自去受苦。
少延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夏柳,這個清秀的姑娘,平時還真看不出還是倔脾氣的人。“一起去吧。”少延也想雪梅身邊有人能保護她一下。
“為什么?為什么我沒犯錯誤,要懲罰我?”雪梅又追問著。
“不是你犯錯誤了,是你的哥哥,竟公然拒絕了公主的婚事。”少延平靜的說著。他也覺得這件事情父皇處理得太過了,不至于要了皇甫一家的性命。
“那么我的家人呢?”雪梅追問著。猛一聽,雪梅心里猛吸了一口涼氣,她知道哥哥為什么不愿娶,是為了自己,雖然心結已開,但那顆心卻再也容納不下別的人了。
“皇甫家的人已全數關在了天牢中,昨夜已全數死在牢中。”少延的心也不由得揪得緊緊的。
“是中毒嗎?”
“是的,不過現在人已經死了。”
淚已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雪梅的心在抽泣,怎么會這樣?
“父皇也很憤怒,現在已經派袁靖川去處理后世了。不過那是袁靖川自己要求的。”雪梅明白,一定是紫晴的關系。
雪梅瘋了似的,從腰中抽出了軟劍,毫不費力的,挾持了蕭少延:“帶我去見袁紫晴。”
突來的變故,蕭少延也大吃一驚,他絕沒想到,這么一個如弱風扶柳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雪梅竟有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自己竟連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便被挾持了。
片刻的思考之后,少延平靜的說:“好吧,我帶你出宮,但你要收起你的劍,要不然,恐怕你比我死的還快。還有我有一個條件,天亮前一定要回來。”多一份的意外,心動卻也跟著多一分,多么奇怪的女子,多么掠人的情感。自已怎么就沉淪了呢。為了她自己都不在理智了。
在少延的安排下,雪梅出了宮。沒及多想,雪梅首先回到了自家,亭,臺,樓,閣并無變化,甚至還有剛剛冒出骨朵的小花。紅漆的大門上兩張刺目的封條。就像兩把利劍刺得雪梅渾身是洞。
躍進院子,滿地狼藉,屋內也盡是塵土。
雪梅不忍在看了,縱身出了府,運起了輕功徑直奔著靖川學士府飛奔而至。也不顧行人側目了,她心里想的只有,紫晴有沒有救活自己的家人。要知道治療中毒來說,天下間唯有師傅是一絕,紫晴也絕對是師傅的真傳了。雖比師傅還不行,但比起自己來要強得百倍。
雪梅到了靖川學士府,天色已將傍晚了。雪梅繞到了靖川府的后門,穿墻過院,悄悄
的來到了靈堂。斗大的奠字。白色的挽聯,黑色刺目的大字。兩樽牌位赫然寫著皇甫仁杰、允兒之牌位。
雪梅在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如泣如訴的哭起來了。
父親本是一代梟雄,為了國之安危,毅然挑起保衛邊疆的重任,戰死殺場他不懼、為了皇上的安危,父親選擇了二次入京,周旋于黑暗的官場之中,憑借著睿智,父親保住了岌岌可危的皇上的保座。
卻沒想到鐵骨錚錚的漢子,竟被一心尊敬,一心保護的人送了性命。為了那個皇帝的安危,父親千里迢迢進京城。還是為了這個皇帝,這個鐵骨錚錚的漢竟然死于中毒。父親怎么可能接受呢,他寧愿戰死殺場。……不但是父親,還有母親,哥哥,無一例外。
雪梅的悲傷,已經到無可復加的地位了,太傷心了,以至于越哭聲音越大。
“你終于來了。”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雪梅抬頭一看,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書生模樣的男子。
“我是紫晴的父親。”那人如面色如玉,眼圈明顯發黑,想來是為了皇甫家的事操勞的吧。
雪梅行了一個跪禮,這是大禮。為了感激他在難處幫了自己一把。“快起來吧,紫晴去白云山了,值得慶幸的是,你哥哥只是重度昏迷。紫晴給他做了簡單的處理后便帶著你哥去白云山了。紫晴說,你一定會來的,所以讓我在這里等你。”
“謝謝,伯伯。”雪梅依舊還是泣不成聲。
“明日是否可將你父母下葬了。”袁靖川像松了口氣一樣。
“一切憑伯伯做主吧?但是為什么他們會死于中毒?”雪梅覺得父母死得蹊蹺。
“我不太知道。我想迷底皇上應該知道吧?”
是呀,沒有他的命令,誰敢公然下毒。沒有他的命令皇甫家也不會乖乖的束手獄的。
皇上?皇上?雪梅心里閃過千絲萬縷的感覺。
一個念頭油然升起,我一定要回到皇宮去。
雪梅的淚不流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神情,一種誓死如歸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