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京都附近的卻是與外邊的城市大不一樣了,在也無往日的繁華景像了,城門邊上觸目皆是干了的血跡,血腥味撲鼻而來。城門上的守衛也是松松懈懈,似乎是可有可無。但卻是個個衛兵都是鎧甲在身,染血的戰袍也不在少數。估計是隨時準備投入下一次戰斗中吧。頭上受傷的,胳膊受傷的士兵也滿眼皆是。
城門下滾木,雷石也都七磕八拌的躺在了地上,有的上邊還有死去的士兵。棄箭雕翎滿也是混著血在泥土中,有露出頭的,也有露出半截的,可想而知當時的情況有多么的么的慘烈。
雪梅掀開車簾看了看未來得極收拾的戰場,狼藉一片,觸目皆是悲慘一片。不禁的吸了口涼氣,昊天拉著雪梅下了車。因為車夫知道有戰事,不愿意在進城了。
好在昊天此時的傷已經基本上痊愈了。從城門外橫七豎八的躺著無人收拾的戰士的尸體上往城門走著。其狀也是慘不忍睹。雪梅幾乎是掩了面,由昊天拉著走。
這些人究竟是為了什么要送了性命。難道就是為了父親的死,要為父親討個說法就要血流成河嗎?那么這些人死了,又要怎么去討個說法呢?難道他們便無父母,妻子,兒女嗎?雪梅覺得好殘忍,怎么能犧牲這么多人呢!
昊天感覺出雪梅的異樣。緊握了握雪梅的手說:“我們得快點了,看樣子皇宮好像也要不保了。”
“什么?”雪梅一驚,是呀,城外死了這么多的人。要是攻入皇宮,又會有多少人死傷。
“快,要趕到事態嚴重之前到皇宮。”雪梅拉起昊天便飛奔的入城。
城市內再也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了,只是零星幾個匆匆忙忙的路人。更多的是一隊又一隊的巡邏兵。
皇宮外,已經血流成河,東倒西歪的一些死了的,還沒死申呤的士兵。嚎啕聲一片,皇宮內傳來的喊殺聲也是不絕于耳。
太監的尖叫此起彼伏,宮女的泣哭也是陣陣而至。
皇宮的城門已失守。雪梅和昊天趁亂進了了皇宮。先是進了太子殿。因為雪梅知道少延在這個時候最有可能的是在太子殿。
果然,太子殿內人倒是齊得狠。
久違了的哥哥如一只下山的猛虎一樣,帶血的戰袍,一柄大刀仍是虎虎生風,哥哥正一人與玉逍遙和孤城兩人纏斗。那邊是龍遠叔叔和上官龍二人戰在一起。看來還真是一場血戰。
各人身上均受有不同的傷。這兩個戰團也是一道分界線。分界線后是皇太后玉姬慘白的臉,看著雙方打斗。旁邊是蕭少延,完全一個頹廢的男人,這個緊要關頭,竟然還一手持著酒壺,在喝酒。喝喝笑笑像癡人一樣。好像眼前的戰況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似的。
雪梅和昊天分別跳入兩個戰團中,清聲一喝,同時出招。制止了雙方打斗的人群。看清來人后也立即停了下來。見大家停了下來,雪梅撲通的一聲跪在了哥哥面前。
望著哥哥俊白的臉,已是變得黑黑的。滿臉的血污,一雙眼睛也是布滿了血絲。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受了傷,渾身還依舊往下流著血。
“雪梅,你怎么來了?”皇甫銘一見是雪梅,一把抱住了妹妹,擔心之情溢于言表,那凌厲的目光中也閃出不易察覺的淚花。激動著抱著妹妹,顫抖的嘴唇,想要再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哪開始。曾經多么擔心妹妹在皇宮的境遇呀,曾經對妹妹是多么的牽腸掛肚。如今終于見到了。
“哥!”雪梅也無所顧忌的大哭起來。把所有的委屈和無奈都哭了出來,把對父親,母親的思念也都哭了出來。把有仇不能報的委屈也哭了出來。把連日來的擔心也哭了出來。
“雪梅,雪梅,是你回來了嗎?是你回來了嗎?”只見少延忽然像打了一針強心劑似的蹦了起來,扔了酒壺,瓣開雪梅和皇甫銘,就把雪梅攬在了懷里。“雪梅,你真的回來了,你可知朕有多想你,不,不是朕,是我。我不要當皇帝了。我只要與你在一起。只要與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現在只剩你了,我什么都沒有了,我只剩你了。”蕭少延的淚沿著臉頰流到了雪梅的臉上。一個驕傲的男人怎么變得如此的脆弱了。竟如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突然見到媽媽一般的哭泣。一樣的惹人憐,惹人愛。
雪梅想要推開少延。可少延卻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一樣,死也不松開:“我不讓你走,我也不放你走,這次我在也不放棄了。我的心早就跟你去了,沒有你我也是空有皮襄,還不如死了的好。我在也不要每日每夜的想你了。我在也不要只在夢里與你相見,我在也不要沒有你的日子。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
正在打仗的人,都是一怔。雙方仇視的眼神,此時也變得目中只有這二人。雪梅尷尬的看了看昊天,見昊天也是一臉的落莫。在碰觸到雪梅渴求幫助的眼神時,卻別到了一邊。
他不愿看弟弟這個樣子。這個樣子的弟弟他要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心疼。又怎么忍心從他身邊把雪梅拉走呢。只有默默的把頭別向了一邊。他的心也似滴血一般。要怎么辦?他也是舉步維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少延盡情的哭著,發泄著。似乎周遭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你給我讓開!”皇甫銘一把拉開了少延,向后一推,少延卻如同不會武功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昊天救之不急。只好跑過去把少延扶了起來。
“沒摔疼吧?”昊天心疼的撫了撫少延的臉。那零亂的頭發,一身的酒精味。
“哥哥,不要再把雪梅帶走了,我求求你,我要雪梅,我只要雪梅,我把江山給你,我把江山給你,好不好,好不好,答應我,哥哥。”少延苦苦的哀求,似一支支利箭刺穿昊天的心,整個都流著血。昊天勉強的調整了一下心情。
扶起了少延,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個男子漢一樣,是你的沒人能搶走。”說完昊天偷眼看了一眼雪梅。是留戀的眼神,也是無奈的眼神,似有萬千的言語,一目而訴,似有千萬苦痛,一眼皆知。
此時老太后玉姬正雙目含淚的望著雪梅,喃喃的說:“梅兒,有生之年還是讓我見到你了。”顫抖的聲音,充滿了溫情。
“梅兒,他就是我的女兒吧。”一個穿著寬大僧袍的老僧忽然從天而降,身邊還有一個錦衣女子。
“師傅。”雪梅微微一怔,隨即便了然于心,不在說話了。她應該知道蕭遠宮出家也純屬幌子,應該是和師傅攜手江湖了才對。
“你……”玉姬一愣,那不正是蕭遠宮嗎。
“是你的女兒,這梅花印除了蕭家,哪里還有人會有?”玉姬冷靜的說。
“那么少延呢?”那老和尚也是一臉的嚴肅。
“少延不是你的兒子,他只是宮外的一個孩子。”玉姬一臉的平靜。
“誰是誰非,現在已成空,昨日姻緣,鏡花水月罷了。”蕭遠宮似乎是看淡了。
“梅兒,當初為父的話你不信,出了宮怎么樣,宮里宮外的血流成河,可是你要的結果。你的命,是命中注定的,是躲不過,掙不脫的。”蕭遠宮如梵籟之聲一般。
“我姓的是皇甫,我一輩子只認我是皇甫家的女兒。”雪梅的話鏗鏘有力,更多的是一種負氣的成份。
“又何必執著呢?為父宮內的兩個女兒,卻不曾有一個帶有梅花印,兩個兒子,卻沒一個是為父親生的。若不是命中注定,你又為何會在選妃時進宮做了太子妃。這分明是天意,入選之時可有誰曾知道你這梅花印。沒有,所以你的命是不可違的。丫頭你也不要太固執了。”蕭遠宮淡淡的說著。
“兩個兒子都不是你的?”這回換來的是玉姬的驚訝。
“這又有什么難理解的,早在我繼位以前我就知道了,蕭家帶梅花印的男人是不會生有男孩子的。這是個秘密,是蕭家男人世代相傳的密秘。不過蕭家的江山代代都是由梅花印的主人居之,代代守江山的人也自然都姓蕭。”
“啊……”的一聲,玉姬險些暈倒。
“皇位注定是你的,你跑不掉的,再跑也只是徒增無辜的人流血犧牲而矣。”蕭遠宮又轉頭慢慢的對雪說道。
“妹妹!”這回換的卻是皇甫銘的驚訝,怎么會這樣?她竟是蕭家之女。不由得手中的刀咣啷一聲落地。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殺我的父親,母親。”皇甫銘如瘋了似的大喊著。要怎么報仇,要怎么面對雪梅。又該如何面對這十萬大軍跟自己一路進京,多少人慘死在他鄉,多少人斷臂少腿。要怎么面對,當初一句為皇甫將軍報仇,竟扯起如此大的一支隊伍,如今勝利在望,要怎么向這些人交待。
皇甫銘看了看龍遠。只見龍遠帶血的臉上也是陰沉一片。也有些束手無策了。
“來人備茶。”玉姬看個個都愣在那里,趁機喊了句。
有個戰戰兢兢的宮女端上兩壺茶。
玉姬拿了三個杯子。分別給蕭遠宮,上官婉兒,和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的說:“婉兒,我進宮時,便知有你。可不知你對遠宮也是如此的癡情。”
轉過頭來又對蕭遠宮說:“二十年的恩怨也該了了,喝了這杯茶這輩子你我再無緣份了,你的陷害,我已無力氣了。我只想最后給我失散二十年的女兒鋪一條好走一點的路而矣。”那不見波瀾的話語。如壯士出征一樣的大義凜然。
看著兩人喝下了茶,玉姬也一飲而盡。轉過頭來對雪梅說:“梅兒,是娘對不起你,若要來世重來,我一定不會在把你扔到外面。好在皇甫一家拿你當親女兒待,看你對他們的感情,為娘還真的很感動。這一切都是娘的錯,為了在皇宮有一席之位,為了以后不會被人冷手殺害,娘也練得一付冰鐵心腸,今日娘算懂了,若要是有情在,權利又算得上什么。娘還真羨慕你對皇甫仁杰夫婦的情。若我也有這樣一個女兒,死也無憾了。”
停了一停玉姬接著說道:“你一定要好好的對少延,我雖不知在宮外你們發生了什么事?但延兒回來后,便把所有的嬪妃趕出了宮,從此不朝政。每日只是飲酒,喝醉了便雪梅,雪梅的喊個不停。為了吳佑國的江山,也為了延兒,你回來吧。重新守護延兒,重新守護這岌岌可危的后宮。現在能力乾坤的也只有你了。”說著說著玉姬的嘴角滲出了血絲。
“娘。”畢竟是母女連心,看到玉姬嘴角的血絲,雪梅不禁叫了出來。
“沒關系,是為娘害了你的養父母,為娘當然要為他們償命。為娘不想為難你,所以只能是自已了斷。到了陰間,見到皇甫夫婦,娘定要向他二人陪個不是。也要謝謝他二人為為娘養育了這么好的一個女兒。娘最后還要求你一件事:一定要好好的愛少延。娘當年也害死了少延的爹娘。這也是娘一輩子的結。”話語越來越細,到最后幾不可聞。玉姬便倒在了地上,七竅流血而亡。
這一幕來得太突然,大伙都嚇傻了,還沒等反應過來,蕭遠宮和上官婉兒依次也倒下了。看來是中了一樣的毒,也一樣的七竅流血。
“師傅。”雪梅淚如泉涌,以師傅的功力,不可能不知道茶里有毒啊。
“師傅求死。”上官婉兒凄然一笑,看了看蕭遠宮。似一輩子的深情,要到下一輩子去續一樣。走得如引的安詳。
“哈……哈……”少延卻是異常的笑了起來。大笑中淚水橫飛。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突然身子一挺,暈了過去。
昊天抱起了少延,“帶我去寢宮”狂喊了一聲。
一個小太監,顫顫驚驚的走了過來。領著昊天出去了。
“哥哥,還要打嗎?”看著昊天離去的背影,雪梅的心里有說不出的落寞。回首望了望哥哥,淡淡的說。
“不要了,是哥哥不好,是哥哥一時的意氣。害死了那么多人。”皇甫銘的一雙眼內都是雪梅的影子,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故事。早知如此,他一定不會領著大軍進皇都的。讓雪梅有這么難堪的路。
“那好,哥哥和龍叔叔先把軍隊撤到京都之外二十里處扎營吧。待雪梅把宮中安排好在著人請哥哥和龍叔叔過來。”
然后又轉身過來對玉逍遙說:“玉將軍請你查點人馬,把所有的健康的士兵分成四隊。兩份由你帶領,負責在外城的守護,別外兩隊分別交給孤城處上官龍。孤城領一隊,負責城內的安全,既是有戰事發生,難勉城內有盜賊出沒,一定要保護好老百姓的財產生命的安全,一隊由上官司帶領,負責宮內的安全。”
“另外孤城和上官司龍分別組織一隊太監,然后把傷員集中起來,命兩隊太監日夜輪換侍候傷員。宮內有宮女就可以。”雪梅不亂方寸的吩咐著。
在相繼的打擊后,雪梅似乎驟然明白了自己的任務。
躲了二十年都不曾躲得掉的命運,也只能接受了。這也許就是自己的宿命。
“好啦,大家都下去吧!”
一干人,竟無一人反對,全都聽命下去了。
“來人,找寧淮公公過來。”雪梅冷硬的吩咐著。
“是奴才在。”寧淮一見雪梅找他馬上的就上了近前。
“傳華文征承相和賈斌尚書安排太上皇和皇后的葬禮,還有我師傅的葬禮也按皇后的標準辦理。不允許有一絲懈怠。還有順便把上官將軍找來,要他統計士兵的傷亡情況,擬出一個補償方案,拿來我看。”
“是,皇后。”寧公公答應了一聲,這個皇后與從前徹底的不一樣了,多了一絲霸氣,一絲豪氣,更多了一絲冷氣。寧公公趕緊就走了。這個皇后現在有些讓他感覺害怕。
皇后?雪梅心里不由一酸,看來真的要如此了。想起了少延和昊天,雪梅趕緊向少延的寢宮走去。
此時的外面已經是月朗星稀了,微風吹過還不時的帶著點點的腥氣。但皇宮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各宮的執事宮女都忙著安排人清掃著自已的住所。
繞了幾個彎。雪梅終于在東宮見到了少延。原來這些日子,他都是在自己這里睡的。雪梅望了一眼床上的人,緊閉的雙眼,緊鎖的眉頭。似乎有沉沉的痛苦揮之不去一樣。還不時喃喃的囈語:“雪梅。雪梅,別走,別走。”
昊天見雪梅進了房間,便悄悄的退了出來。
看著天上的一輪滿月,朗朗的蒼穹。昊天一聲長嘯,縱身而逝。
留在窗前的偷偷看著昊天的雪梅,兩行清淚悄然滑落。似乎此時什么東西把自己的心也帶走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