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非只是用力地擁著懷里嬌小的身子。苦戀多年，這是唯一一次能夠這樣親近惜若。

他甚至連自己都覺得卑鄙地有點慶幸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給了他這樣的一個機會。

說什么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占有她，只有她幸福就好。那純粹是騙人的，只是得不到對方回應時候的一種自我安慰。

顧念非也不覺得自己是那么偉大的男人。他只是太清楚惜若的一整顆心都在祁天逸身上，也太清楚她有多固執。他知道自己是一點希望也沒有的，所以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她就在他不遠的地方。咫尺，猶如天涯。

很久很久，連惜若才止住哭泣，從顧念非懷里抬起頭來。

他衣服的前襟，已經濕漉漉的一片。

“對不起。”她硬是扯出一個笑容面對他，卻讓他更加的心疼起來。

他嘆息一聲，心想惜若總是這樣。不管自己有多難過，在別人面前總是笑著，然后在一個人的時候哭泣，讓淚水把難過的心情沖淡。

“你是不是覺得我好蠢？”捧住他遞到自己手里的開水，看著那裊裊散去的熱氣霧，她苦笑著問道。

除了在祁天逸面前，她幾乎不曾在人前哭過，今天卻這樣失控。

“怎么會？只是不明白你為什么不反抗，至少要躲開。我相信，你的力氣并不比那種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差。”

惜若看著他，凄然一笑。

“就算反抗了又能怎么呢？即使我毒打她一頓，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不是嗎？

我一直覺得自己很不清醒，我現在都搞不清楚我為什么還要來上海。這根本就是個天大的錯誤。也許被人打了一頓，總可以清醒一點吧？

你知道嗎？我甚至會想，如果我倆的角色換過來，是否我也可以像她那樣理直氣壯，是否祁天逸的寵愛真的能夠讓人勇氣倍增。

我連看電視的時候，都很反感看到那種爭風吃醋的戲碼，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那種劇情的主角。

你知道嗎？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找上門了。我有時候甚至會欣賞她的盛氣凌人，因為如果我在她的那個位置，我一定拿不出那樣的氣勢。

我一點也不想跟她爭吵，她卻固執地認為我來上海就是為了跟她搶祁天逸。一個心都已經不在我身上的男人，我怎么搶呢............”

顧念非靜靜地聽著，知道惜若的思緒已經有些混亂起來。

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否則她絕對不會在他面前這樣訴說自己的心情。

恢復正常的惜若總是那么堅強，堅強得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你真的沒想過要原諒他嗎？”四年前就知道惜若與祁天逸的感情發生了變故，卻一直不敢問及其中的原因。

今天看到那個叫燕妮的女人，聰明的他很快就把整件事給串接起來。

“誰？”惜若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猛地明白過來似的點了點頭。

“我沒有不原諒他，我很久以前就已經原諒他了。”

有時候正因為原諒了，所以才這么痛苦。如果她能夠恨他，也許就可以很快地把他忘記了。

“那為什么不試著重新接受他呢？他把戒指都戴回去了，證明他對你還有感情，不是嗎？”

這么多年來惜若一直一個人過日子，說明她對祁天逸也還有感情，那為什么不在一起呢？

“我沒有辦法相信他。我總是擔心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一次我還可以故作瀟灑地退場，再來一次，我也許就要自殺了。呵呵......”

她咯咯地笑起來，止住的淚水又流了起來。

“他把戒指戴回去，也許只是想讓我知道，我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跟你所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已經不再是我熟悉的那個祁天逸，我根本就看不透他的想法。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你讓我怎么去接受他呢？萬一我回到他的身邊，到時候又有女人找上門來，給我幾巴掌，那我怎么辦呢.......”

說到最后，惜若又一次痛哭起來，仿佛要把這么多年來隱忍的淚水都宣泄出來，也讓這么多年來積壓的傷痛借著淚水全數爆發掉。

顧念非將她抱進懷里，下巴擱在她頭頂上。聽著她哭得肝腸寸斷，他能做的只有無用的心疼和擁抱。

“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別想這么多。”惜若已經哭得夠久了，再哭下去，估計明天眼睛都睜不開了。

看著惜若在床上躺下，顧念非才關掉燈。在沙發上坐下來，點上一支煙。看著煙霧繚繞，讓自己紛亂的思緒慢慢沉淀下來。

想要好好地呵護惜若，給她快樂，卻不能。想要放手，找一個合適的女人一起過日子，他也不能。他到底應該怎么做，連自己都糊涂了。

一直以來，他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為太清楚了，所以沒有辦法遷就，所以只能繼續這注定沒有結果的癡戀。

在胡思亂想中，顧念非就這樣在沙發上熬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才陷入淺眠中。

尖銳的鈴聲在清晨響起，一下子就驚醒了剛入睡不久的顧念非。

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他不悅地走過去開門。

打開門，顧念非吃驚地看著祁天逸，對方也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怎么會在這里？”祁天逸強忍住咆哮，沉聲問道。

一大清早，一個穿著休閑運動服的男子在一個女子的房間出現，能給人的聯想實在太豐富了。

“你又怎么會在這里？”顧念非捂住嘴巴，打了一下呵欠。

那分明就是剛睡醒的樣子，讓祁天逸一下子就燃起了怒火。

“念非，是誰？”被鈴聲吵醒的惜若穿著保守睡衣走出房門，在看到祁天逸那一刻，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