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若......”祁天逸低沉地喚道,將連惜若的注意力帶到他的身上。
惜若倚著門框站著,靜靜地看著癱睡在沙發上的男人。記憶中,他也曾這樣喝醉,叫喚著她的名字被人送回來。
緩緩地,一種復雜的情緒流過惜若的心間,她不由得慢慢地邁開步子,走近沙發。
祁天逸半個身子靠在沙發上,兩條修長的腿伸展在小小的房間里,讓人覺得房間異常狹窄。
那兩道濃濃的劍眉深深地皺著,似乎在忍受某種擔憂或是痛苦。
惜若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緩緩地伸了出去,落在他的眉頭上。一下一下,一點一點地按揉著,直到他恢復平靜仍然舍不得收回。
順著那鮮明的棱角,她的手指輕輕地游移在他的整張臉。
這些年他的面容并沒有太大的改變,一如記憶之中英俊動人,只是多了一份令人無法抗拒的成熟。
連惜若依然記得大學那年,她捧著一堆書從圖書館走回宿舍,一面在腦子里想著找兼職的事情。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叫什么名字?”一個低沉好聽的男人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她吃驚而有些失措地抬起頭,愕然地看著眼前帥氣陽光的男性臉龐。那是一張介于男孩與男人之間的臉龐,英氣逼人。
她并不乏人追求,也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可是那一天,她就那樣像個傻子一般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臉很久,才紅著臉跑開。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只知道那時候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那一天,生活一向只有學習和兼職的她,突然開始相信:她也跟所有人一樣,有一段屬于她的情緣。
第二天,她再一次在路上被人擋住,跟前一天一樣。只是這一次,他喊著她的名字,然后笑著告訴她,他叫祁天逸。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不覺得他狂,反而認為他極度自信,讓他煥發出一種迷人的風采。
就這樣,她陷入了情網,他為她編織的情網,從此走不出來。
久久地看著他深醉中的臉,她竟然覺得無法移開視線。她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里有一種欲望,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住。
其實,她相信駱羅杰說的話,相信她看到的那一幕另有內情。她當時只是太激動,靜下來輕輕一想,就知道當時祁天逸那樣子是真的喝醉了。
可是四年前的那一幕,卻是她親眼所見,卻是千真萬確。
連惜若覺得自己的腦子開始亂了起來,心也亂了起來。在相信與懷疑之間迷失了方向,失去了判斷能力。
她想狠下心來走到床上,一覺睡到天亮。腳卻無法移動,視線也無法從那沙發上的人身上移開,像是被釘住了一般。
她看著自己的床很久很久,在記憶中的那一幕上演了一次又一次之后,終于還是皺著眉頭把祁天逸扶到床上。
清晨,清脆的門鈴一次又一次響起,宣告著主人的不肯死心。
惜若懊惱地坐起身子,低低呻吟,感覺自己才剛剛躺下,就又被喚醒。
惺忪著一雙熊貓一樣的睡眼,她幾乎是半瞇著移步到門前。在看到門外的人時,睡意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
“弦月,怎么是你!”
余弦月沒有開口,只是定定地看著惜若,似乎想從她臉上尋找一些什么。
惜若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又猶豫著問道:“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弦月怎么這么憔悴,比蔣明淵開始說要分開的時候還要憔悴得多。臉上陰云密布,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郁郁寡歡。
“你不請我進去嗎?”聲音中盡是疲憊和沉重,讓惜若心情也沉了一下。
“對不起,我這腦子還沒清醒過來。你快進來。”
余弦月慢慢地走到沙發上坐下,用手按捏著眉心。
惜若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在她對面坐下來,有些緊張地等著下文。
余弦月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惜若,你坐這里吧。我很累,想借個肩膀靠一下。”
惜若吃驚地看著她,走了過去。余弦月真的將頭靠在她肩頭上,用力地呼了一口氣。
“發生什么事情了嗎?”弦月怎么好像經歷了一場大戰回來似的。她這樣靠在自己身上,像極了那個活潑可愛的柳歆。
想到那至今還沒有音訊的兩個人,惜若覺得心里沉重起來。
“我一整夜都站在蔣明淵屋外,沒有睡。”余弦月低低地說道,像是一點力氣也沒有。“我用所有的方法去找他,還是沒有一點線索。他就像是一下子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一點蹤跡也沒有留下......”
惜若靜靜地聽著她傾訴,不去打斷,也不知道如何去打斷。
這一刻,她明白自己錯了。余弦月對蔣明淵并不是她想的那樣,只是一個關系好一些的床伴。她是真的愛著蔣明淵,一向獨立果斷的弦月像所有陷入情網的女子一樣,因情幸福,也為情所困。
惜若在這一刻,完全諒解了她過去所做的一切。對于一個為情所困的女人,對于一個愛得近乎失去自我的女人,她實在無法說一句不好聽的話。
“惜若,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你們關系這么好,一定知道的,對不對?他是在躲開我,對不對......”
一個又一個問題,讓惜若完全無法招架。“弦月,我不知道明淵去了哪里。因為我也在找他,但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余弦月抬起頭,看了惜若一會,又重新靠回去,幽幽地開口:“是嗎?”
惜若覺得自己的喉嚨在不斷地緊縮,她能夠深深地體會到余弦月的那份失望,甚至是絕望。
“弦月,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和明淵的事情,柳歆已經知道了。那天他們大吵了起來,第二天我再去找他們的時候,房東說他們離開了。我一直在等著他們聯系我,但還沒有收到任何信息。”
但是惜若知道,弦月是不會相信的,因為這是她最后一點希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