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皇宮,在我們踏進大殿時,歌舞招展,一陣喧嘩:“陛下圣安!”我望了望大殿,終于理清了事情的來由,原來狄比庫不僅把我們迎回宮,還要為陛下奠定帝王的基礎。想了想,一股酸澀的淚水滑到了臉頰。面前珠光閃耀,金壁銀墻。從不同方面反射著帝王式的深宮大院。一群歌妓揮著紫色的絹繡,像捧著一束花環般,徐徐般向舞池邊靠近。
此刻突然間竄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漢子,沖大大殿上,嘴里叫囂著說:“還我寶座!還我父王!還我大哥!”他跌跌撞撞了幾步,突然摔倒在地上,嘴里仍然說著瘋話。
“這不是基亞嗎?”望著眼前的大臣們,我想起了宮里還有一個瘋了的基亞。看在當天是我要求女神救他的份上,剛才他的那陣瘋話,我接受了。
“回陛下!基亞罪當誅之!那日他被皇后救好后,關在后宮內,沒想到今日他私自逃出后宮,在這里大肆喧嘩。有辱圣上,臣懇請陛下當眾斬首示眾。”瑟可芬說完,一揮手,那侍衛一涌而上,把基亞幾乎是提了起來。
“慢著!”大殿上,一聲輕斥,這威嚴的聲音突然間染上了我的喉嚨。
“他只不過說了他想說的話!做了他不該做的事情!做一個明君首先應該以德服人。面前這個人,我希望全城的將士們都不要對他存有懷恨之心。要怪就怪親王卡斯帶來了一個白袍,那白袍其實就是蚌殼精,是假冒的扎爾蘭。”我頓了頓,望著臺下所有的臣子們。他們的表情先是緊皺著,然后開始舒展開來。于是我又開始接著說:“現在我要為眾臣引薦一下真正的扎爾蘭!”話剛說完,我示意他出列。那青衣扎爾蘭,手持法杖,一種純厚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謝陛下!”眾人此刻紛紛朝他望去。
冥王突然抱首跪倒在地,口中叫道:“師父,原來您老人家沒死!這幾年去哪里了?我翻遍了曼谷城都找不到您的痕跡!”
師父!冥王狄比庫的師父是他?原來他們早就認識!在這大殿上,許多將士面面相覷,仿佛流露出一陣難言之情,只是呆呆的望著這場師徒相認感人的場面。眾臣之間仿佛有人在抹眼淚,有人在嚶泣,更有甚的人,竟然捋起了寬大的水袖,在面門上輕輕的揉著。
“孩兒!你可長大了!什么時候把師父認了出來?”扎爾蘭說完,仿佛那光潤的面色上萎垂一絲紋理,那紋理就像一瞬間被抹了上面。看來這狄比庫可能跟他有著什么不可抗力的情愫了。過了一會兒,他們終于回到現實,臉上收起了那陣綿綿之意。終于發現了大殿上,坐著一個被他們冷在一邊的陛下。
“回陛下,扎爾蘭原是我的七歲孩童時的恩師,望陛下成全臣三叩師父。”狄比庫說完舉行了,跪拜行大禮。我看了看拜扎爾蘭,似乎有些于情不正。想了想,既然那罪無可恕的基亞都原涼了,現在面前的扎爾蘭,又何嘗不能讓他炫一炫呢?對!我這個陛下首先要籠絡民心,才能得到更安定的機會成就大業。以前不是想過,要幫曼谷統一大國嗎?什么語言?什么貨幣?甚至公路,橋梁等等。這些藍圖都是女神一一構想不來。如果真能完成“大業”我想女神也是功不可沒的,直到有一天,我們雙雙棲進了規模浩大的皇陵。呵呵!我想可能不會出現那一天。因為眼前還有一個重大的任務要去做,咒書一日不取,我們便夜不成眠。
“陛下……陛下……”突然間,旁邊的女神在身后掐了我一把。原來我已經遐想了好一段時間了。那狄比庫正在待旨起身呢?目光疑惑著,不覺得間流了滿臉的淚水。那淚水滿是悲傷、滿是不舍、滿是怨曲、看不見一絲其它的情愫在里面。大概這扎爾蘭以前跟冥王比父子還親,剛才那陣曼谷式的擁抱都引起了殿內熱烈的躁動。
我望了望他們一眼,猜不出其中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我唯一能肯定是,以后這狄比庫肯定離不開他的師父。
“都起來吧!”大殿前,我手指輕彈。如同拈花信月般儀態,向他們投去了崇高的敬意,這里我想起了讀大學時,軍訓時不時向長官行的軍禮。
“陛下!謀害比利王,意圖謀反的瑞亞怎么辦?”瑟可芬終于奈不住等待似的,把朝中大事先拉了進來。一時間打破了殿內安靜的局面。眾臣議論紛紛,大概都在說,這瑞亞必定當誅。
我疑惑著,一時間忙著朝中事務,竟然把一個重要的人犯忘在腦后。被瑟可芬這么一提醒,突然間很想見一見這個居心叵測的家伙。記得在去鹽海的路途上,我決定取回咒書,就跟她們回烏拉陰陽國,然后把王位相傳于他,當時記得他還口口聲聲不要繼承我的王位,那唯唯若若的樣子,讓我竟然信任了此人。
此刻,四個彪悍的侍衛,從殿外拉進來一個身著囚犯,手腳套牢鐵鏈,沉重的腳步向階梯上邁過去,一雙似明非明,似黑非黑的眼珠向我望了過來,那神情,明明泛著一絲陰冷,好像一個要死的人一般。眼珠中流露著一絲的絕望,混濁而無力。
“瑞亞!”我幾乎是驚叫起來,幾日不見,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比剛那個瘋癲的基亞還要蒼老。
臺下的瑞亞不回聲!幾乎啞了一般呆立著,麻木的眼神望著寶座四周的夜明珠,那些光暈仍然沒有照亮他那只混濁的眼睛。他好像不敢直視我一樣,害怕我一怒之下把他拉出去砍頭。
我靜了,殿內仿佛也靜了。對于這個曾經我認為的忘年之交的朋友,竟然背叛了我,一種希望的感覺突然涌上了心頭。
“陛下!瑞亞如何處置呢?”瑟可芬追問著。
我沉默,想了想,那種感情想不通,理還是亂。必竟他曾經說過一些肺腑之言,必竟他曾經和我出生入死。那么這應該要好好的保護他。我是不是有點傻呢?望了望身旁的女神,我希望她能給我答案。但她始終沉默著,連她也給不出答案,難道該殺?此刻我揮了揮手,嘴里吐出三個字:“放了他!”那三個字剛出口,數十雙眼睛直視著我。我想這就是我給敵人的寬慈,也是對我自己的殘忍。這個人是幾天前要置我于死地的人,現在我竟然有些不相信自己放了她。女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向我投來了陣贊許和認同。
大殿上,我再也不敢看眾臣的眼神了,情急之下。女神宣布著說:退閣!
瑞亞在地上突然像獲得自由一樣的魚兒,在水面上撲騰幾下,然后翻滾在地,額頭在白玉磚上一叩一叩的,我們都聽出了一陣仿佛肉搏的聲音。那聲音就像行軍打仗和敵人展開了惡斗般。
“什么?你說打獵?”我瞪大了眼睛望著薩慕和她身后四個姐妹,女神在一旁表示贊同。
“為了掩人耳目,我們可以把那個呆瓜瑟可芬帶上!”女神附和著說道。我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妥,獵將始終是獵將,要是他知道我們是去取曼谷神書即萬魔咒書的話,肯定會阻止我們的。難道就沒有萬全之策嗎?我想了想望著她蹶了蹶嘴,突然間明白了什么一樣。
“傳獵將瑟可芬!”大殿上,我把曼谷語言說得極為標準。那旋律式的聲音,仿佛讓我感覺坐在皇宮里那個陛下只是我的一顆靈魂般,他只是我的一段意志,大概只要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才會這么想。就像昨天發生的事情,我毫無疑慮地大赦了二位大逆不道的王子,還是不為了體現一位仁德君主的寬廣胸懷。
瑟可芬來了,他水淅淅的步子邁進了大殿,四下轉眼打量了殿內,那張國字臉布滿了溝壑般的紋理。畢恭畢敬地說:“陛下叫小臣來有何吩咐?”
“曼谷大國!除了漁業,農業和作坊業,你說還能干些什么?”我故意訕開了話題。
“回陛下!曼谷之所以衰弱不堪,正是缺少一股強悍的軍隊,然后強悍的軍隊需要一個強悍的士兵,我們國家士兵正缺少像黑騎士那樣的征服之心。”
瑟可芬夸夸其談,必有下文。于是我接著問道:“那么你說應該怎么做?”
“回陛下,曼谷北部歧西雖然已經平定,但不見得會長久安定,我建議陛下在那里組建鐵騎隊,以打獵為生,興建捕獵業。”
“說得好!明日就調兵駐守歧西邊界。我決定在那里修建一座獵將神宮封你為獵王,你看如何?”此刻的瑟可芬仿佛沒有有那難看的國字臉了,他的面部開始舒展了,顯得特別的靈長。
“謝陛下!”他沒有回絕的意思,這時我想起了第一次見他打獵,身著土布破衫,一臉躊躇不得志的樣子,就知道這人熱愛打獵。而現在我的一聲封令,不正圓了他的愿望?
“另外你把這張赦封令送到冥王府。”說完我示意旁邊的侍衛把封令遞給他。
望著瑟可芬的離去,我才舒了一口氣,原來我們計謀竟然這么順利。女神蹲在我身邊,眼里投來了一絲的敬佩。我輕輕地,伸出手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