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無痕點了點頭,堅定地說,“決不食言!只要能找出真兇,幫子豪報仇,無痕愿雙手奉上百花露!”
說完,他走到陳子豪身邊,悲傷地看著他。忽然他眼光一瞥,看到子豪身邊的東西,那是剛才我們檢查他傷口時,從他懷中取出的他的遺物。上官無痕吃驚地拿起一塊手帕,打開后,里面裹著一只珠釵,他脫口說道,“這是如夢的東西!子豪難道一直愛著如夢?那他為什么會對她那么刻薄?”
那手帕和珠釵正是我之前看到的。我心中一驚,問:“你確定這些是方如夢的東西?”
上官無痕點了點頭,說,“我確定!若是我沒記錯,這條手帕應是如夢第一次見到子豪時,當時子豪受傷,如夢為他包扎所用的手帕。這只珠釵我見如夢帶過。”
想起陳子豪當然的表情,我心中了然,哎,原來他是如此心口不一的人。難怪他能和上官成為朋友,一個表里不一,一個口是心非,都是怪人!等等……難道……我心中忽然一片明亮,原來想不明白的事現在想明白了,兇手原來是……
我沖著上官無痕,輕聲說,“我知道真相了,也知道兇手是誰!”看到上官吃驚的表情,我想起一件事,忙說,“壞了!我們不該放方毅和方如夢離開。你趕快把他們叫回來!那枚銀針應該還在兇手身上,不能讓他有時間把銀針處理掉!”
上官無痕絕頂聰明,聽我這么說,又看了看手中的帕子和珠釵,心中立即明了,皺著眉頭說,“兇手真的是她?不錯,若是她,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你在這等著,我這就讓人叫他們回來!”說完,他把手帕和珠釵收好,離開了。
很快,他回來了,對我說,“我已經讓所有人都去了大廳,我們也走吧!我要當著大家的面揪出兇手!”
我看著他一臉的難過,安慰地說,“別太難過了!我們還是要問清楚他這么做的理由!”
他感激地看著我,猶豫了一下,拉起我的手,和我一起去了大廳。
到了大廳,估計里面得有近百人,其中當然包括方毅和方如夢。上官無痕拉著我進門向上位走去,走了一半時停下來,小聲地問了一個叫張巖的一些問題,那人恭敬地回答,他滿意地電了點頭。走到最前面后,他轉過頭對大家說,“大家都知道子豪剛才遭人殺害,我已經知道誰是兇手,兇手就在你們中間,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抓住真兇!”
我在一旁不留痕跡地把手抽回,聽著他的推理。
上官無痕話說完,底下一片騷亂,議論紛紛。方管家驚訝地看著他,問道,“小少爺,殺子豪的人不是外人嗎?怎么會在我們之間?”
上官無痕掃了大家一圈,滿意地看到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靜靜地聽他解釋。他說道,“兇手根本不是外人!毅叔在谷口找到天下第一暗器‘花落滿地’,是兇手故意遺落在那里,就是為了迷惑大家視線。我認為兇手是莊里人,理由是子豪中毒后,我和風姑娘很快就趕到,當時他已經陷入昏迷,但表情卻是一臉的驚訝,可見他認識這名兇手,而且沒想到她會對他下毒手。”
上官無痕繼續說,“‘花落滿地’一發就是二十四枚銀針,我在周圍找到二十三枚,而子豪身上中的那一枚卻沒發現,難道兇手殺死子豪后,還會取走那枚銀針?這當然不可能。可見子豪并不是中了‘花落滿地’。兇手只不過取出一枚銀針,直接對他下手,殺完之后取走了那枚銀針。此外,子豪的傷口在頸部后面,他又會武功,怎么會輕易讓人得手?而且為什么傷口會在那里?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兇手讓他很放心,而且當時她是這樣……”
接著,上官無痕忽然拉住我,將我擁入懷中,說道,“兇手就象我這樣,緊緊抱住子豪,趁他不備,拿出毒針,在他后面頸部扎了他一針。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這樣,兇手事先將‘花落滿地’中的一枚毒針取出,然后將其余的針發在子豪的房間,再把‘花落滿地’扔到谷口,回來后將子豪叫到房間,用那枚毒針殺了他。她這么做的目的有兩個:第一是讓我們誤以為是外來人干的。第二是為了掩飾她不會武功。”
他頓了一頓,將視線轉向方如夢,喝聲說道,“能做到這一切的,只有你!如夢,你為什么要殺子豪?”
我聽完他的話,情不自禁地咦了一聲!吃驚地看著上官,心中嘆道,“上官前面推理都很正確,可惜兇手卻判斷錯誤了。”
方如夢聽上官指責自己的兇手,大為驚恐,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我,我……我怎么可能會殺子豪?你……你胡說!”
上官無痕冷冷地看著她說,“我估計你殺子豪的原因是因為他總是嘲諷你。哼,你狡辯也沒有用,我剛才問張巖了,他叫你們時,你們還未回到自己的房間,這么說,那枚銀針還應在你身上。來人,給我搜她身!”
方如夢哭得傷心不已,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拉了下上官無痕,說道,“不用搜了,銀針肯定不再她身上,因為兇手根本不是她!”
上官無痕無法置信地看著我,喃喃地說道,“怎么可能?明明只有她有這個可能……”
我搖搖頭,打斷他的話,說,“你前面的推理都對,但卻有一件事說不通。若兇手真是方姑娘,她不會武功,算起來,把‘落花滿地’放到谷口時,當時天還沒黑,很容易讓人發現,此計劃如此周詳,應該是籌劃多時,她是不可能會冒這個風險的。”
上官無痕被我問地半天說不出話,很久才小聲說,“那你說,兇手是誰?”我看著方如夢滿臉感激地看著我,嘆了口氣說,“能做到這一切的并不是只有方姑娘,真正的兇手是你,管家方毅!”
所有人都被這戲劇化的一幕驚呆,我盯著方毅,一字一句地說,“其實,‘花落滿地’并不是提前放在谷口,而是你在谷口搜索可疑人時,趁人不備放在那里的。正如上官所說,銀針還在兇手身上。人類就是這么不可思議,往往不會那么輕易就把會危及自己安全的危險物品丟掉,是‘也許會被人撿走’的心理作祟吧!”
上官無痕痛心地看著自己一向尊敬的毅叔,苦澀地說,“毅叔,真是你殺了子豪?為什么會是你?來人,搜身!”
方毅擺了擺手,哈哈大笑。笑完,看著上官無痕說,“不用搜了!一切都和風姑娘所說的一樣,是我殺了陳子豪。”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打開后里面正是那枚銀針。
方如夢無法接受地看著父親,哭著說,“父親,為什么你要殺子豪?”
方毅嘆了口氣,寵愛地撫摸著女兒的頭,溫柔地說,“夢兒,為父只有你這一個女兒。你母親死得早,我一手把你拉扯大,視你如珍似寶,萬般寵愛,知道你喜歡陳子豪,我也一直欣慰地看著你們的發展,希望你能永遠幸福。可是那該死的陳子豪,自你毀容后竟然會嫌棄你,不但如此,還整天惡毒的嘲笑你,我見你天天以淚洗面,心痛至極。前段時間,有一次陳子豪喝醉了,醉后的他吐露真言,他說……是他當時不慎,升火烤肉才會引起那場大火。他該死!從那天起,我就起了殺意,他毀了我的寶貝又拋棄她,我說什么也不能原諒他!”
可憐天下父母心!看到方毅寵愛女兒的表情,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爸爸媽媽,眼圈一紅,落下淚來。
方如夢聽到父親的話,呆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嘶啞地哭著說,“不是的!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早知道那場火是因為他,是他告訴我的,當時他愧疚地一直對我說對不起,說他要娶我,照顧我一生。是我拒絕了他,我不要他的愧疚和可憐!就因為這樣,他才會事后不停的挖苦我。父親,是我對不起他!”
我長嘆一聲,事實的真相原來如此,這是多么的悲痛與殘酷。我不忍地說,“方姑娘,你也誤會他了!他說娶你,并不是因為同情和內疚,而是真的愛你!若說他有什么地方做錯了,也只能說他不會表達自己,不該選擇最不恰當的時候向你表白,讓你產生誤會。”
我的話讓方毅和方如夢都呆住了!方如夢不能接受地搖著頭,喃喃地說,“不可能,你說他愛我?是我誤會了他?不,我不相信!”
一直不說話的上官無痕嘆了口氣說,“這是子豪的遺物,他死后從他懷中找到的。你看看吧!”
我說,“他之所以會一直諷刺挖苦你,可能是希望你能從自卑中走出來,看清他的愛。他曾經說過,你是天下最溫柔最善良的姑娘,可惜你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但他會一直等你回來,他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回來!”
方如夢雙眼含淚,顫抖著打開那塊手帕,里面是她不知何時丟失的珠釵。她打開那熟悉的手帕,那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為他包扎用的,近十年了,手帕依然保持完好,可見保管它的人是多么的用心。她低聲念著帕上的提字“曾為倉山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是他,是他的字跡,也是他的心聲。她將帕子緊緊壓在胸口,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他的笑,他的情。她從很久以前就愛上了他,今日才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他卻不在了,這叫她情何以堪。
方毅從呆愣中醒過來,凄慘一笑,說,“我真是老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毀了我最愛女兒的幸福,我……”說完,就舉起手,運足力往自己腦袋上拍去。
一直注意著他的我,大喝一聲,“慢著!”方毅的掌生生停住,不解地看著我。
我生氣地走到他面前,指責他說,“你已經殺了一個你女兒深愛的人了,難道你還想再殺一個?”
他滿臉羞愧,喃喃說道,“我殺錯人了!我沒臉再活著!我殺得是我自己!”
我哼了一聲,道,“人不但沒有權利殺別人,也沒有權利剝奪自己的生命。你的女兒已經失去了一個所愛,難道你忍心見她再失去一個她所愛的,唯一的親人?”
方毅癱在地上,七尺男兒流出懊悔的眼淚……
就這樣,一個不善于表達自己的男子,一個自卑不敢面對自己的女子,一個深愛女兒的父親,在重重誤會下,使這對本該是神仙佳侶的有情人,在感情的路上擦肩而過,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隨著早晨希望的陽關升起,這殘酷悲情的長夜亦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