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說,“我叫楊雨晴,畫這幅畫的人是我的丈夫歐陽烈,他的兄長是歐陽山莊的莊主歐陽昊,他們兩兄弟自小感情深厚。二十二年前,在我剛認識烈之時,大哥與大嫂閔柔剛剛成婚,不久后,我和烈因兩情相悅,結為白首。我們兩對夫妻鶼鰈情深,共同闖蕩江湖,是當時人人稱羨的神仙俠侶。”
聽完楊雨晴的話,我恍然大悟。誰能想到魔教前任教主竟然會是隱劍山莊的歐陽烈,難怪他能得到天殘魔功,難怪他對無相神功如此熟悉,難怪魔谷密室那么相似于隱劍山莊密室,難怪他會有隱劍山莊的玉佩,難怪他的玉佩上寫著‘烈’,一切疑惑瞬間解開。
楊雨晴繼續說,“我們兩對夫妻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直到……直到兩年后。”她聲音咽嗚,眼中充滿悲憤,好久才說,“兩年后的一天,管家告我說大嫂在找我,讓我過去。我聽完馬上到她房間,她正巧不在,大哥在房間,他說大嫂馬上回來,讓我在房里等會,然后和我邊喝茶邊聊天。沒想到……沒想到那壺茶中被人放了……放了春藥,我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她掩面再也說不下去。
我和魅影對望一眼,心下駭然,下面的話她不說我們也想象的到,是誰下的春藥?是有意還是誤打誤撞?
我憐憫地看著她,安撫著她,她接著說,“等我和大哥清醒時,已經太遲了。而恰恰這時,烈和大嫂先后進來,同時看到了我們赤裸的在床上。大嫂受不了地癱到在地,烈他……他性格激烈,不等我們解釋,就沖了出去,從此再也沒回。”
哎,在魔谷密室,我就已經知道歐陽烈性格激烈,愛恨強烈,難怪他會對畫中人又愛又恨,原來其中還有如此曲折。可以想象當初他看到自己深愛的妻子和尊敬的大哥赤裸裸的在床上時,受了怎么樣的打擊。我無語地看著眼前悲痛的楊雨晴。
她說,“從那天后,隱劍山莊不再有歡笑。烈他臨走時帶走了大哥的大兒子歐陽飛劍,哎,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在世上。”
我心中一驚,忙問,“歐陽飛劍身上是否也有塊玉佩,上面有個‘飛’字?”
她點點頭,說,“是啊!大哥總共有兩個兒子,一個叫歐陽飛劍,一個叫歐陽天劍。玉佩是歐陽家的男子的信物,飛劍的玉佩上是個‘飛’字,天劍的玉佩上是個‘天’字。”
我長嘆一聲,說,“我明白了!魔教現任教主吳昊天就是歐陽飛劍,他的師傅原來是他的親叔叔。當初歐陽烈一定是恨極了自己的哥哥,所以臨走時帶走了歐陽飛劍和天殘魔功。這就難怪他對吳昊天時好時壞,時恨時愛,好時是因為他是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侄子,壞時一定是想起了他的父親。所以他才會讓吳昊天,不,歐陽飛劍練天殘魔功,一切都是為了報復。”
我剛說完,心中一驚,不對,歐陽烈讓歐陽飛劍練天殘魔功不僅僅是為了折磨他,他光拿走了天殘魔功的秘籍,很有可能是想等他們兄弟長大,讓他們兄弟自相殘殺!好惡毒的計劃,好強烈的報復心!
楊雨晴聽到歐陽飛劍還活著,高興地說,“大嫂生前一直放不下飛劍,以為他兇多吉少,沒想到他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我心里想,活著是活著,但他……哎,他若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會有什么反應。
我壓下心中的不忍,問道,“然后呢?”
楊雨晴聲音非常低沉,盡管她的語調平靜,但是在我耳中,她的平靜比世上任何的激烈的言語更加悲涼。她說,“這樁丑聞一直被隱瞞的很好,大哥將我安置在這里,對外宣稱我已經去世,說烈他傷心過度,隨我而去。事后,嫂子一直不能原諒大哥,郁郁寡歡,不久便逝世了。大哥他很可憐,得不到愛妻的原諒,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最愛因為自己抑郁而終,又一直自責無臉面對我,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一年后他也隨大嫂去了。”
兩對神仙眷侶落得如此下場,我和魅影都滿臉的黯然。
這時,魅影抬起頭,冷冷地問,“知道是誰下的春藥嗎?”
楊雨晴臉上充滿仇恨,咬牙切齒地說,“是管家胡福!那天之后,我受到刺激,有段時間陷入瘋狂。就因為我的瘋狂被人忽略,所以我在后來無意中聽到,胡福他在酒后吐露真言,他說他受人挑唆,設計故意陷害我們,目的是讓他們兄弟反目,自相殘殺。現在想想,他是故意讓我去大嫂房間,又故意支開大嫂和烈,設計讓我和大哥。我當時聽完,好恨,原來一切都是他,是他拆散了我們兩對恩愛情侶。我實在是忍不住,上前去殺他,但他的武功遠遠高于我,即使喝醉了我不是他的對手,他……他不是人!這個畜生他不但監禁我,竟然……竟然還侵犯我。大哥死后,他更是肆無忌憚,拿天劍來威脅我,我為了避免他的侵犯,這么多年來只能裝瘋賣傻,哈哈,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魅影聽完她的說,臉色更加陰冷,殺氣彌漫四周。
我心中憤怒,恨不得立即殺了胡福這個人渣。但多年的偵探生涯,看多了人間的各種悲劇,早已練成了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時刻保持冷靜的習慣。
我平靜地問,“你說有人挑唆胡福,知道是誰嗎?”
楊雨晴搖搖頭,說,“不知道!不過,我想了近二十年,到也有些線索。記得二十年前,歐陽兩兄弟查到昔日南天大俠燕青山血洗慕容山莊的背后,好像有人挑唆,另有陰謀。但還沒等他們查到這背后之人是誰時,那件事就發生了。我想那挑唆胡福之人,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我眼前一亮,失聲說,“很有可能!我想定是那人知道歐陽兩兄弟在查他,怕他們查出真相,所以才會挑唆胡福,使歐陽兩兄弟失和,自相殘殺。此事牽扯與燕青山和慕容山莊,看來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陰謀。”
楊雨晴平靜地說,“這背后的陰謀就需要你們兩人來揭穿了。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你們還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我想了想,說,“謝謝前輩,沒有了!我們知道的已經夠多了!”
楊雨晴忽然跪在我和魅影面前,嚇得我們趕緊上前跪地想要扶起她,她不起,只凄然一笑,說,“我有兩件事肯求你們,希望你們能夠答應我!”
我和魅影只能同她一起跪著,聽她說,“我希望你們能殺了胡福替我們報仇,我今生無法回報,來生定當結草銜環報答兩位大恩!”
我和魅影看了一眼,點頭答應。魅影說,“前輩放心,晚輩發誓定會為前輩報仇!”
楊雨晴欣慰一笑,低聲說,“我的第二個請求是能否將我的尸體和烈的安葬在一起,我們生不能白頭,希望死后能永遠在一起!”
聽完她交代遺言的話,我和魅影大驚!低頭看向她,原來她剛才趁我們不注意時,將一把匕首插入自己腹部。我失聲說,“前輩,你這又是何苦?”
她微微擰眉,似乎想笑,但是魂魄中的悲涼無奈卻不允許,一雙水眸似笑還哭,吃力地說,“我活著只是為了等待烈和揭穿真相,如今烈已經不在了,我也說出隱藏心底十幾年的秘密,我死而無憾。”她用盡全力,爬到歐陽烈為她畫的畫像前,拿出玉佩和珠釵,嘶啞地說,“烈,我愛你,一直都只愛你一個人!我和你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并沒有負你,你一定……一定……要相信……”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一切歸為平靜。
魅影呆呆看著她和她臨死前緊緊握著地玉佩和珠釵,喃喃地說,“為什么?為什么世上總有這么多的悲劇?兩對恩愛夫妻為何不能白頭偕老,為何落得如此下場!老天,你不公平!”
我沒有說話,看向外面漆黑的夜晚,心中一顫。此時我所感覺到的并非是秋夜的冷,而是一種涼,一種莫名的凄涼,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悲哀。眼淚在我眼眶中醞釀著,溫熱的,酸澀的,還拌著如許悲涼。我睜大了眼睛,淚水始終沒有落下。我喃喃念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前輩,你定會在陰間見到你一直深愛的,也一直深愛你的丈夫,你們定會永遠幸福的在一起的。你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