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眨不眨地看著上官無塵,摸了摸懷中最后的秘密武器“無影針”。
這時,無痕擋在他父親跟前,肯求地說,“父親,你答應過我,放過她的!”
上官無塵瞪著無痕說,“你還敢為她求情?你看看你,自從認識了她,哪里還有往日的雄心和霸氣!今日就是為了你,我也要殺了她!”
無痕跪在父親腳下,死死拽著父親的衣角,焦急地說,“父親,我求求你,放了她吧!不關她的事,是孩兒我深陷情網,不能自拔。”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小聲說,“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愛,只想同父親一起,完成無爭山莊一統江湖的霸業。可是,自從遇到她,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樂。如果她死了,孩兒也不想活了,如果沒有她,即使將整個江湖送給我,我也不會有一絲的快樂!”
上官無塵聽到無痕的話,大怒,一腳將他踹到一邊,大聲喝道,“無痕,你太讓為父失望了!我一直怎么教導你的,男兒志在四方,又豈能被兒女情長所羈絆。你看看你現在什么樣子?”
上官無塵這一腳毫不留情,無痕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著父親。上官無塵冷冷地說,“我已經等了二十年了,不能再等下去,誰都不能阻擋我。無痕,即使是你,如果阻撓我,我也不會留情的。”
無痕眼中一片黯然,他心里最清楚父親的為人。他的父親雖然有著和藹可親的外表,卻是個極其冷酷無情的人,他的母親就是因為丈夫的無情,生下他后,沒有多久便抑郁而終。他雖然是他的親生兒子,但父親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他,在他看來,父親最愛的只有他自己。
無痕轉頭看向我,眼中有著無限的柔情和決然,他不顧疼痛,再次撲向上官無塵,緊緊抱住他的腿,堅定地說,“我不會讓你殺她的,若果你要殺她,就先殺了孩兒吧!”
上官無塵用力掙脫著,可是無痕抱的太緊了,他竟然怎么也掙脫不開,不由怒聲道,“無痕,你還是我的兒子嗎?”說完,他指著我說,“你看看她,你這樣為她求情,她眼中卻對你無絲毫的在意和留戀,你值得嗎?”
上官無痕抬頭看了我一眼,苦笑一下,低聲說,“她對我怎么樣,我都不會怪她,因為是我對不起她。當初我會想認識她,只是因為好奇和沖動。當時我認為,憑我的魅力一定能讓她很快折服。卻沒想到,自己反而被她所吸引,等我發覺時,已經太晚了。我心里很清楚,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依她秉直的個性是不會原諒我的。一切都是天意弄人,我只恨認識她太晚了!”無痕抬頭看著父親,輕聲說,“之前的我不懂得什么是愛,直到認識她,看到林月軒他們,才知道這個世界不光有權勢和地位,比起愛情和友情,它們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父親,我為了她,愿意放棄自己的野心,您就成全孩兒吧!”
上官無塵不為所動,冷冷地看了無痕一眼,用內力將無痕震開,冷酷地說,“你愿意放棄自己的野心,那是你的事,我策劃了這么多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怎么可能放棄!無痕,等我殺了她,你自然會恢復往日的雄心壯志。”說完,拿起慕容輕煙的劍,向我走來。
歐陽飛劍怒罵聲響起,他和歐陽天劍掙扎著要起身,使出全力也站不起來。林月軒則上前擋在我的面前。我將林月軒拉到一旁,苦笑著說,“你這是做什么?”林月軒跺著腳說,“我怎能眼睜睜地看他殺你!若果他要對你動手,就先殺了我再說!”我搖搖頭,苦笑著說,“別胡鬧,如今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不是曾答應過我,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難道你騙我?”說完,我握了握他的手,將他拽到身后,他一愣,不再言語。
上官無塵笑著說,“你們告別完了?放心,女娃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他們都會去陪你!”說罷,舉起劍向我刺來。
我緊緊瞪著他,知道機會只有一次,如果失敗,我們全都得死在這里。等他長劍逼近我十尺時,我剛想發出,“無影針”,卻感覺出眼前一黑,似乎有人擋在前面,我一愣,上官無塵手中的長劍已經深深刺入那人胸口。
我下意識地接住那個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官無痕。
這一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上官無塵看著手中長劍上的鮮血,呆住了。我抱住無痕,低聲說,“為什么?為什么你要為我擋這一劍!”
無痕滿臉痛楚,但他仍然睜大眼睛,癡癡地看著我,喃喃地說,“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看到他眼中的癡情和溫柔,我不知道為何,眼睛一酸,留下淚來。
他看到我的眼淚,開心地笑了,吃力地說,“小云云,讓我最后再叫你一次!你……你為我落淚了,我好……開心!我一直以為……即使我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會……為我落淚,看來你……心中還是……有我的位置,我……死而……無憾了!”
我哭著說,“別說了!你流了好多血!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無痕笑了笑,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柔聲說,“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小云云,我……對你……是真心的!雖然我們……見面是我……刻意安排的,但是我……卻情不自禁的……愛上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不想……傷害你!我……愛你,我……永遠不后悔……認識你!”
看著他強提著最后一口氣,滿臉渴望地看著我,希望我能原諒他的所作所為,我淚流滿面,悲痛地說,“無痕,無痕,我不怪你,真的不再怪你!在我心中,你永遠是那個臉上沾滿泥巴,露出燦爛笑容,要將蔥蘭花送給我的陽光男孩!”
無痕聽到我終于原諒了他,心事已了,嘴角噙著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我緊緊抱著他,腦中全是他的瀟灑似仙的身影、他如頑童般的笑容、他的厚臉皮,他的溫柔體貼……這時,我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如果有一天,你有危險了,我也會象魅影一樣,奮不顧身地舍命救你!雖然我不是魅影,但我對你的愛和他是一樣的。”如今,他做到了他所說的。看著他死后微笑滿足的俊顏,我喃喃地說,“無痕,你安心睡吧!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你永遠都是我心中的蔥蘭花!”
事后,當我返回現代時,刻意去查,才知道蔥蘭花的花語——期待、潔白的愛……
無痕的死刺痛了上官無塵的心,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會心痛、還會為從不關心的兒子傷心。他將心痛化為憤怒轉向了我,指著我說,“是你!都是因為你,無痕才會死!我要為無痕報仇!”
他還真是個頑固的人,直到現在還不承認自己的錯誤。我冷冷看著他,說,“是你的野心和欲望害死了無痕,權力和地位真得那么重要?比親情、愛情、友情還要重要?即使你得到整個江湖,實現你的野心,你身邊一個真心對你的人都沒有,你會幸福快樂嗎?”
無痕的死,我的話沖擊了他內心深處最軟弱的地方,他愣住了。一句,“即使你實現了野心,你會幸福快樂嗎?”似曾聽到過,他慢慢想起那個深深埋在他心底深處的美麗女孩子,打開了冰封許久的記憶……
在無爭山莊,繁華遍地,處處鳥語花香,他,上官無塵和她,羽靈兒嬉戲花間。他們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長大。
長大后,羽靈兒出落得如花似玉,而上官無塵也成為翩翩美少年,兩人情投意合,本該是一對神仙眷侶,可惜,上官無塵沉迷于權勢與地位,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可以犧牲一切。
終于,有天,上官無塵決定要犧牲自己所愛的女人。富賈一方的紫鯊幫幫主垂涎羽靈兒的美貌,向上官無塵提出要羽靈兒服侍一夜得要求,而上官無塵為了拉攏紫鯊幫幫主,僅僅猶豫了一下,便點頭答應。
上官無塵回去勸說羽靈兒,羽靈兒卻死也不從,最后絕望地當著他的面服毒自盡。臨死前,羽靈兒凄慘一笑,對他說,“你為了權勢和地位不擇手段,可以犧牲一切,這樣的你,真的會感到幸福快樂嗎?”
羽靈兒是他唯一所愛,她的死打擊了他,但是卻不能使陷入狂熱中的他回頭,他將靈兒放在心底最深處封印起來,從此,他更加冷酷、更加無情、更加無牽無掛……
如今,我無意中說了一句和羽靈兒相似的話,讓他想起了曾經的往事,怔住了。而我趁他失魂之時,放出,“無影針”,準確地打入他的體內。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緩緩地說,“我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我自己,沒想到我還有弱點。不過你們也離不開這里了,我在洞口設置了炸藥,你們一起留下來陪我……”話未說完,毒發而亡。
看到上官無塵死了,我們所有人均松口氣,但聽到他說洞口布置了炸藥,全都暗暗心驚。我對林月軒說,“你去扶飛劍,我來扶天劍,我們快走!”說完,將上官無痕放在地上,深深看了他一眼,扶起天劍,急忙離開。
走了沒幾步,洞口發生巨響,山洞中石頭紛紛砸下,我們加快了腳步,小心地躲避著砸下的石頭。
快到洞口時,一塊大石頭從洞口處落下,匆忙之間,我將天劍推出洞口,使出全力撐住那塊石頭,讓身后的林月軒和歐陽飛劍趕緊過去。
就在林月軒和歐陽飛劍剛剛出洞口的同時,那塊石頭忽然碎成兩半,向我砸來。此時,我力量用盡,已不可能再出洞。不過,好在林月軒他們三人安全出去,我也心滿意足了。我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這時,忽然感到有人抱住我,替我擋住了砸下的石頭,在我耳邊輕聲說,“你已經拋棄過我一次,難道還想再來一次?生和死我都要牢牢跟著你,不讓你有機會撇下我!”在他聲音落下的同時,炸藥響起,我和他一起被埋入洞中。
那一刻,我笑了,我終于發現我最牽掛的是誰了!是他,歐陽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