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讓你背的第一頁背好了?”老頭斜在亂草上微閉著眼問道!
“回師傅,已經記好了,只是意會,不知道對不對?”蘇昊畢恭畢敬地回稟道!
“那照你所會出來的意做一遍!”老頭說完翻了一身過去,呼呼大睡起來!
心靜氣清,凝神坐定!不思與外,不思與爭,不思與欲!空而其身,善而其性!無欲無為!
蘇昊按照所理解出來的意思照做,慢慢的開始感覺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不見了曾經歷過的風風雨雨,只有此刻,潺潺清流小溪,自己精神抖擻地駐足于小溪旁,婉轉悠揚的笛聲不絕于耳,竟是他自己在吹笛?這樣無欲無求,恬靜自然!笛聲更讓自己心胸開闊!
“師傅,徒兒已照做了!”蘇昊已經全部照做了一遍,頓覺身體百般清爽,精神更是爽朗不少!
“很好!”老頭見蘇昊紅潤的臉色,還有那精神頭兒便知這第一層,最基礎的一層,更是最重要的一層,他做得很好!“屈濁境而能心清者,甚好!”
處逆境能如此放松自己,蘇昊連自己都不相信竟能做到如此,光是這般靜坐,竟也費好些功夫,不過能得與師傅的贊賞信心便增了不少!
“那今日徒兒又學什么呢?”蘇昊見師傅贊許,便意求博!
“背第二頁!”老頭懶散地說著,“入靜而定,入氣而聚,意守丹田!空以耳目,清以內腑!實之幻之,清欲而已!”
蘇昊怕萬一自己有輸漏,記之不全,便又將老頭所言,附于石墻!但于蘇昊之理解,此篇皆是清心寡欲,雖可以短暫的免去了相思之苦,可是如此真能做到心清神嗎?
先不管這么多,反正處于些而不能出,亦無所事事,就練吧!
時日就這樣白日黑晝之練功,歷經這些時日的煅練,基本來說已是爐火純青了!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更是兩人的無眠之夜!
“師傅,六十寒載您一個人居于此是怎么過的?”蘇昊淡然問之!
“哈!哈!還能怎么過!除了思念著你師母,便還是那些古老的回憶么!”老頭臉上黯淡的神氣!六十年來的思念卻讓他心已不再痛,更逢得此小知己,且不言其它,笛玉斷魂的絕世神功總算不至失傳,算是對得起祖上先師了!
“我想師母肯定是個溫婉嫻雅的女子,才會讓師傅思念此深!”蘇昊嘆道!
月光一瀉而下,透過鐵窗將整個牢房照得通透,幾縷青絲沉浸于思念隱隱成銀,凌亂地飄散于銀冷的月色中,顯得更回晶瑩耀眼!那清淡的神情卻是這幾個月以來所沉淀下的,思念并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變淡,但時間會讓潮起潮退的心情變得平靜!
這正是時間最神奇的功能,也正是笛玉斷魂最奇特的功效,它必定要練功之人,心神合一,摒除雜念,方能一舉而成!
“不!她并不是溫婉如水的女人,她有些霸道,有些叛逆!卻天真得讓人總想緊緊地抓住,不能放開!”老頭低沉道!
蘇昊想,那師母肯定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女子,讓師傅思念至今仍然不能平復,竟想見一見這個素昧平生的師母!
“好了,趁這月色,你把這最后一章給背下吧!”老頭平靜地說道!
既然又是一個無眠之夜,又何必再浪費時間呢?
“是!”蘇昊亦是極奇平靜!
太陽之精,太陰之華,二氣交融,生化萬物!琢以情專,共之陰陽,兩相如一,竟成然!
蘇昊記下來如以往一樣體會,發現曾經在桃谷中,好似在《易筋經》上看過!
“師傅,所傳可是少林《易筋經》?”蘇昊不解地問道!
“你知道《易筋經》?”老頭有些詫異地看著蘇昊,這傻小子平日里只知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讀的都是圣閑之書,看的都是孔孟之道,居然還知道《易筋經》!倒是低看了他了!
“當初在桃谷中時,在若新妹妹的書閣中看過《易筋經》!”蘇昊如實言道!
“哦!你所練的《笛玉斷魂》的確是由《易筋經》演變而來,當年祖師爺林祖充確然是少林弟子,后因犯葷戒被逐出少林!不過林老祖確為一個正直之人,生平閑淡,通好音律!他所練之《易筋經》被廢除以后,便意將其演變成一種自創功夫!卻沒想到此功蓋世,而后又自成一派,曾一度成就了些江湖豪杰!曾響震一時的笛玉派便是!卻也正因如此,惹得江湖上許多‘豪杰英雄’為爭奪此秘笈而不擇手段,更而有些同門前輩亦因心術不正而至走火入魔!”老頭淡淡言道,“所以欲練此功者必然是童男子,還必須無求無欲!而你正好符合這一條,再者你亦算是個良善之人,為人正直,最重要的是你的根骨奇佳,是個天生的練武之絕好料子!”
“可是這最后一頁……需太陰,太陽相合如一……”蘇昊低聲言道!很明顯此功是須與真愛之人陰陽結合才能練出這最高境界!他自于死牢又如何練得?
“哎……”老頭輕嘆,而后擺手,“你出去罷!”
“出去!?”蘇昊有些驚詫地望著老頭,那雙剛毅的眸子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臟亂粘在一起的頭發下遮蓋著一張黝黑俊朗滄桑的臉膛,想他年輕時應該也是一個受著萬千少女追捧的公子哥吧!
“你坐下!”老頭突然又命令道!
蘇昊有些不知所措,卻也只得照做!
老頭也坐下開始運功,蘇昊感覺到有一股很強勁的力量正在流入他的身體,他的血液開始逆流,渾身如烈火在灼,痛苦萬分!稍時卻又是一股很強的氣流進入他的身體,冰冷至極,仿佛全身亦被放至于冰窖一般!
終于老頭停止了運功,一切如常,蘇昊頓覺身體充滿了異能,充滿了能量,老頭卻筋疲力盡,頹然不堪!
“師傅,你怎么了?”蘇昊急迫地看著老頭!
“沒事,沒事,只是有些累了!”老頭從鐵窗下的墻腳取出一個小鐵盒子,里面裝著一支玉笛,還有一本曲譜,“小子,這兩樣的東西你收好了!”
然后撥開地上雜亂的從草,竟是一樣古門,老頭費盡力氣將石門打開,“這里便是出口,你去罷!”
蘇昊驚詫,他可真是不懂這個師傅,明明知道出口,卻愿意在此地呆上六十載不見天日,明明神功蓋世,卻甘愿枷鎖負身!
看著已經力窮功盡的老頭,竟有些不舍,“師傅……”
“去吧!”老頭卻絲毫不留戀,干脆地說道!
雖然縱是再不舍,卻也不愿繼而留在此地,只好徑直從那個石門去了!
老頭滿意地望著牢房的天花板,“靈兒,六十年不見了,我會在陰曹地府等著你,再繼前緣!”微瞇的雙眼定格在那最后的幸福中,滿臉上那揚溢著幸福的笑容,想他口中的靈兒怕亦是如此地等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