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冷峻堅毅的臉被一個大大的帽子壓得很低,都看不清帽子底下的長相,行蹤詭異的出現在一戶人家的后院,對著后門輕錘。
小陶睡眼朦朧的出來開門,卻也看不清敲門人的長相。
第一反應是遇到打劫的,頓時瞌睡都沒了,嚇得只想關門,被一只大手強硬的抵住門。
“別動,你們小姐呢?”來人壓低了嗓音。
“小姐?不知道……你是誰啊,干嘛找我們小姐?”小陶勉強鎮定的回答,很奇怪這人怎么這種時候出現在韓家后院。
那人倚在門邊,怪笑著:“聰明點,叫你們小姐出來,不然我可硬闖了?!?/p>
小陶懼怕的后退了兩步,哆哆嗦嗦的質問他:“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小心我報官了?!?/p>
真是的,都怪她還沒睡醒就開門,現在讓人進來了都難以轟出去了。
這邊的吵鬧聲已經傳到了里屋,桑榆披著衣服就出來了,對著小陶問:“怎么了?誰在敲門???”
小陶身后的人看到桑榆,立刻沖過去抱住她,嚇得桑榆差點驚叫,還好被捂住了嘴。
“別叫,是我,我這打扮和出場方式夠特別吧?”
將帽子揭開,薛少宗露出了那張堅毅線條的臉孔,沖著她釋放著最善意的微笑。
桑榆氣不打一處來,他發什么神經,大清早的就弄得雞飛狗跳的。
“你干嘛弄成這種土匪樣,會嚇死人的不知道嗎?”她已經瞥到小陶剛才驚恐的表情。
這人玩什么不好,年紀越大,越活回去了。
薛少宗壓根不搭理她的埋怨,輕佻的抬起她的下巴,樂呵呵道:“小妞兒,今天是你的生辰,我陪你開心的玩一天,你說什么我都聽著?!?/p>
今天她最大,所以他想要她開開心心的過一天,這樣的“犧牲”不算什么。
桑榆驚訝了幾秒,才想到自己今天過生日,還是頭一次被娘親以外的人記住,心里滿滿的感動,立即答應了他的說法。
“好哇,你說要好好幫我過的,那現在怎么安排?”
他來找她,肯定都想好了怎么帶她玩,跟他在一起,她從來懶得操心這些。
“那就收拾好自己,穿得漂亮點,隨我出門吧。”
桑榆順從了他的安排,麻利的回到房里,洗漱打扮一番,再快速的跟著他,又一次從后門溜了出去。
“你干嘛非要從后門進出啊,搞得我們多見不得人一樣?!?/p>
桑榆一坐進他駕駛過來的馬車,就不解的問他,以前他也沒從后門而入的習慣。
今天,為了讓她自在的玩,也為了他們二人的空間,他沒叫來車夫,所以由他來駕馬車。
將探出門簾的腦袋推了進去,笑著說:“難道不覺得這樣更刺激些嗎?剛才你們可都被我嚇到了啊,每次從你們家正門進來找你,總感覺有些人探頭探腦的,特別不自在,今天就我們兩個人玩,不需要被那么多雙眼睛盯著瞧?!?/p>
她明白了,他是怕韓家那些人就瞎傳話,因為他們現在還沒正式成親。
這樣來往太頻繁,那些閑得慌的人又能找茬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而且不那么炎熱,桑榆想去河邊看荷花,賞蓮,劃船。
薛少宗則駕著馬車,一路疾馳到了郊外的大片荷花池。
一路上,他講了很多軍營里兄弟的趣事,這些桑榆很感興趣,他偏偏又喜歡賣關子,每每聽到關鍵的時候,總被他吊著胃口,急的她直接拿著里面的坐墊捶他。
被打了他還傻笑,趁機抓著她的手,啃了一口,然后大笑。
這樣吵吵鬧鬧的過了一陣子,他們才來到郊外一個叫水莊的地方。
這個水莊里,池連著池,塘挨著塘,中間曲徑小路很幽深,看上去非常寂靜,整塊地方中最美的要屬荷花池,他們總算來對了地方。
“那里荷花很好看啊,我們該怎么過去?”
桑榆指著池中央大大的荷葉,還好是早上,晶瑩的露珠還滴落在上面,看著就挺舒心,她想過去近距離看看。
薛少宗左右瞧了瞧,沖著她眨眼,“等等,我會給你找個別致的船劃過去?!?/p>
桑榆不做他想,乖乖的在原地等著。
過了幾分鐘,他慢悠悠的劃著一艘大船從池子里出來,沖著她招手。
“快上來,愣著干什么?”
我的天,他真的找到這么大的船啊,不會是租的吧?
興奮的跑過去,拉著他的手,跳上了船。
劃到了池中央,真的看到了好多好大的荷葉,荷葉中間的立著的花蕊也是含苞待放,很好看!荷葉下,成群結隊的魚兒歡快的游著,她正拉著一片荷葉靜靜的聞著香,就被一聲怒吼給破壞了氣氛。
“喂——你們干什么的,為什么在那搜船上?”
什么意思?這船不能坐嗎?
她狐疑的看著薛少宗,他特鎮定的起身,驕傲的平視著岸上叫嚷的老頭。
“這只是借用一下,誰讓你們停在那個荷塘口擋著我們的路?”
“我們的船本來就停在那兒,何況這是私人莊園,怎么能讓你們隨便進來?”老頭兒跳腳了,就要上來趕他們下去。
我的天哪,原來這船不是租的,桑榆沮喪的捂著臉。
她拉著薛少宗下了船,滿是歉意的給老頭賠不是,可是他還是很傲慢。
結果也可想而知,沒有提前打招呼,也沒有經過主人允許,他們被老頭轟了出去。
他們拉著手走出水莊,想著這次經歷,都噗的笑出來。
“你到底怎么搞的,堂堂一個將軍去偷人家的船。”她快被他笑死了。
“還不是你想坐坐看,我哪有正經法子,只能借,這不算偷?!彼妻q。
“哼,總是你有理,那現在該怎么辦?”
“走到哪兒是哪兒,這里風景不是挺好的,四處轉轉吧。”
于是,將馬車寄放在莊園里,他們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閑逛起來,這樣的徒步旅行也好,沒有刻意要去的地方,沿途的一切風景都顯得更加美麗。
都說傍晚的夕陽最美,當他們漫步在灑滿夕陽的小道上行走時,桑榆確實很想將這超乎想象的美景留住,珍藏在心里。
她突發奇想,拉著他的手,跑向不遠處的山坡上,沖著天空叫喊著。
“老天,你一定要保佑我們平安幸福,今天我最大,你一定要滿足我的愿望!”
這是她對著天空,許下的自己今年的生日愿望。
她不勇敢,她需要支持,這或許是她對感情的最后一點寄托,希望不要讓她失望。
薛少宗看著她對著天空惆悵的樣子,心疼的擁入懷中。
她聽到了他心臟猛烈跳動的聲音,跳得很快,很鮮活,希望他們以后也能這樣享受身邊的一切。
回去的路上,他好奇她許下的心愿。
因為桑榆對著天空吶喊之后,又真摯的捧起了手,據她說那是在許愿,生辰的時候只要許下愿望,就都能被實現。
“你到底許了什么愿望?有沒有我?是不是要跟我白頭到老?”
她也傲嬌的吊他胃口,扭過頭不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快說啊,買什么關子,你就不是憋得住話的人,難道有什么不能說的秘密?”
“沒有?!彼S的都是最虔誠的心愿。
“還嘴硬,看你憋著不說,肯定是不好意思,我知道了,你肯定特想跟我共度一生?!?/p>
“……”
“而且,是不是還會暢想我們將來會有孩子,最少要有兩個,兒子像你,閨女像我……”
“你再胡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哇,好惡毒的女人,你想當潑婦?看來我沒完全看透你的本質啊,來,讓我再看清些?!?/p>
他的所謂看清楚,就是偷摸著一頓揩油。
桑榆躲避不及,用力的推搡著她的手,大叫道:“你個色胚,別碰我。”
“怎么能不碰你呢,你是我老婆啊,我不碰你,將來你怎么給我生娃娃啊?!?/p>
她又鬧了個大紅臉,呸了他一句,整天將孩子掛嘴邊,丟不丟人。
“再亂動,小心有人幫我整治你啊。”
“誰啊,誰敢?小娘子,這里月黑風高,我們孤男寡女,你就從了我吧?!彼室馍[瞇的笑著,一副流氓樣的靠近她,搔她的癢癢肉。
桑榆笑的快斷氣了,使勁兒的推搡著他,兩個人在路上就這樣纏鬧了好一會兒。
事實應了那句老話,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桑榆的話一語成讖,果真有人幫她“整治”了薛少宗。
桑榆挽著薛少宗的手臂,慢慢的走著,突然他停了下來。
“怎么啦?”她看著突然嚴肅起表情的他,好像在仔細聆聽著什么。
“那邊有叫聲,我們去看看?!彼S芫屯新暤膩碓刺幣苋ィ愤M了一個狹窄的巷子里。
“啊——別過來……”這回,連桑榆都聽到了叫喊聲,似乎是個女孩子。
當他們一條條巷子找過來,看到了角落里的一幕,兩個人也都吃驚不已。
盡管夜色昏暗,他們還是看清那群人的舉動,幾個人湊到一起,將一個女孩子圍在里面,不停的有人撕女孩的衣服,逗弄她的臉,還有身體,女孩子的嘴此刻已經被捂住,衣服也被撕的凌亂,卻還在奮力的掙扎。
看到這么可恥的一幕,連桑榆都怒了,更何況是大男人的薛少宗。
“放開那個姑娘!”他暴喝一聲,驚嚇了那群正在猥褻女孩的流氓。
流氓們聽到呼喝聲,頓時停下手中的動作,幾個人圍成一圈,看著他們。
很好,只有兩個人,其中還有個嬌滴滴的女人,他們壓根不足為懼。
“臭小子,識相的就別多管閑事,這姑娘是我妹子,離家出走,我教訓教訓而已。”
睜眼說瞎話,被他們壓制住的女孩子支吾的搖著頭,明顯在反駁他們的謊話,被壓著她手腳的男人立刻甩了一耳光。
這個巴掌打的桑榆他們更加火大,薛少宗最后一次警告:“放了這個姑娘,我還能饒你們一次,不然送去官府,小心你們的命根子不保?!?/p>
他知道這個地界,對于這種無恥的壞人名節的流氓,處罰可是很重的,倒霉點的都有可能一輩子玩不了女人。
那些流氓哪兒聽得進他的警告,反而看到桑榆,淫笑著:“喲,兄弟雖然不識相,但是身邊的女人很上道嘛,要是給我們玩玩,我們說不定會放過你?!?/p>
其他男人也跟著附和,那囂張的笑聲讓薛少宗再也克制不住沖動。
拉著桑榆往后站,叮囑她:“待會兒躲開點,別往上湊。”
桑榆聽話的站在巷子口,看著他走到那群人對面,還沒等她看清怎么回事兒,就聽到那群人發出陣陣慘叫,那些流氓不是被踢的撞到墻上,就是踢出幾米遠,臉著地,磕的鼻血四濺,門牙都掉了兩個。
才幾秒鐘的時間,幾個流氓就被打趴下了,桑榆連清楚的機會都沒有,她知道薛少宗功夫了得,沒想到能厲害到這種程度,平時看他插科打諢,胡攪蠻纏的時候多了,這種散發男人熱血的時刻還真少見,讓人血脈噴張,她眼里起了崇拜的星星。
幾個流氓被踢的不輕,看著薛少宗還要走過來,紛紛告饒。
“好漢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今天只是頭一次啊,求你放過我們吧……”
這些人倒是有點眼力,看出了薛少宗身上的功夫,知道打也打不過,只好認慫,他們無暇顧及的女孩子慌慌張張的送巷子那頭跑過來,桑榆跑出去接住她往下墜的身子,替她捏著已經撕爛的衣服,安撫著她的驚恐:“沒害怕,這位是軍營里出來的,身手可厲害了,對付這些人綽綽有余?!?/p>
女孩子渾身發抖的點頭,也聽不清她在說什么,反正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了。
“薛少,這些人渣不能就這么算了,把他們捆起來,送到官府,不然要是我們沒碰到,還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被他們禍害,這些人壓根不配做人?!?/p>
桑榆對這樣的人渣一點都不會心軟,看著他們跪在地上的樣子就更是鄙視。
薛少宗回頭看著她,也認為這樣做才對,吩咐著她:“將這位姑娘先帶出去吧,這里已經用不著你們了。”
聽到要送自己去官府,幾個流氓也慌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最后一搏,不然下半輩子就慘了,趁桑榆他們沒注意,他們掏出了身后的匕首,面露兇相的沖著薛少宗沖過來。
“薛少!小心!”正對著那些流氓的桑榆,看清了這一幕,驚恐的喚著他。
薛少宗回頭,躲閃不及,抬起手臂抵擋,被最先沖上來的人刺傷了手臂,一怒之下,抬腿踢掉了他們手中的匕首,抓住他們的胳膊一陣擰巴,疼得他們哇哇叫,再用肘部撞向接著沖上來的一顆顆頭顱,沒幾下,就全都被砍暈了。
那群人徹底像灘尼一樣,癱軟在地上,薛少宗還不解氣,照著每個人的襠部重重的踢過去,一通叫喚響徹整個巷子。
那個女孩子嚇得捂著眼,桑榆也不忍看,可還是張開了指縫,偷瞄那些人的窘境。
活該,毀人清白在這個年代相當于要了女孩子的命,這樣草菅人命的人,只是斷了他們禍害女人的“武器”,算是輕的。
薛少宗對桑榆說:“你快去最近的地方叫相親來,把他們全都綁著送去官府?!?/p>
桑榆讓女孩子帶路,麻利的找來了氣勢洶洶的老百姓,看到幾個流氓,一通亂拳之后,將他們押走了,之后還有相親不停地感謝薛少宗。
薛少宗淡淡的笑著,拉著桑榆快速的離開。
看著他流血的手臂,桑榆心疼的問:“疼嗎?要不我們找個大夫先看看,包扎了再回去?”
他找來了輛馬車和車夫,吩咐他趕緊跑去將軍府,然后坐進了馬車內,對著桑榆的憂慮眼神,大而化之道:“放心,別小題大做,這點小傷沒什么,以前又不是沒有過,擦點藥就好了?!?/p>
她知道他們這些帶兵的身上肯定傷痕不少,但是親眼看到,還是感受不同。
“好啦,別哭喪著臉,我給你講個笑話?”他看著她不開心,開解著她。
沒等桑榆同意,他自顧自的說道:“從前有個女刺客按著太監的頭說:我給你再一次做人的機會,快說出狗皇帝在哪兒?太監聽了之后,憤然說道:就算你給我做人的機會,我也沒了做人的能力,你還是殺了我吧。”
聽完,桑榆噗嗤的笑出聲,真是服了他。
“你好惡心啊,這么色的笑話說給我聽,合適嗎?”
“那有什么不合適,你剛剛不就親眼看到我將幾個人渣變成了活生生的太監嗎?”
一個笑話過后,心情好多了,他們靜靜的依偎著,不久之后,就到了將軍府。